世上最令人驚愕的事情,便是某天突然遇到了另一個自己。
而更恐怖的是,你發現他身邊的同伴竟然與你的同伴也一模一樣,彷彿被鏡像復刻了一般。
此時擺在陳牧等人面前的便是這樣的情形。
無論是陳牧或是平日性情淡然的少司命,在看到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後,皆呆立在了原地,半響說不出話來,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對面的‘陳牧衆人’同樣一副驚愕的表情。
在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帶有刺骨寒意的夜風侵入了每一個人的皮膚,讓所有人打了個寒顫,後背陣陣發涼。
這一刻,彷彿連空氣都被時間凝固。
“你……你們是誰!?”
平時咋咋咧咧的葫蘆老四此時臉色白得可怕,聲音顫抖的幾近變形,目光死死盯着對面的另一個自己。
在驚撼的同時,發現自己長得還挺帥。
就在對面欲要開口說話時,夜空中一道極刺耳的尖嘯聲突兀響起。
猶如鴟梟般的刺耳聲響掀起偌大回音,衝擊着衆人耳朵,感覺耳膜被一根根尖銳毛細的針扎着。
雙方衆人全都下意識捂住耳朵,葫蘆七妖面露痛苦。
少司命揮出隔音符篆,卻絲毫不起作用。
尖銳之聲不斷持續,如堆疊而起的浪潮愈加高明,在衆人痛苦難熬時,一隻只通體晶瑩的詭異嬰兒忽然從屋頂掠下,衝向了雙方。
陰森的殺意剎那間便瀰漫開來,拉開一場殺戮。
這些詭異的小嬰兒與之前陳牧他們看到的那隻詭嬰一模一樣,乍一看就像是由玉雕刻而成的,很是可愛。
甚至皮膚在慘淡的夜色下泛着玉光,教人忍不住想要摟在懷裡呵護一番。
可當他們敏捷如猴的衝向衆人後,與年紀極不符的詭異舉動令衆人一陣心悸,紛紛運起功力抵擋。
唰!唰!唰!
撲來的詭嬰張開嘴巴,吐出一條猩紅長長的舌頭,舌頭上滴答着粘液,落在地上滋滋發響。
“小心,這些詭嬰舌頭上腐蝕液體!”
陳牧連忙提醒。
可刺耳的尖嘯聲讓衆人大腦嗡鳴一片,再加上忙着抵擋詭嬰,根本聽不清楚陳牧的話語。
不過大家都是高手,自然看得出這些詭嬰的可怕之處。
葫蘆老四和老五衝在最前面分別吐出水火抵擋敵人,在烈火的灼燒之下,不少詭嬰被火焰吞沒。
少司命側過身子站在陳牧面前,纖美如玉的雙手輕輕揮動,裙襬旋轉舞動,一片片翠綠的樹葉漫天飛散,環繞在周身,美得令人窒息。
每一片綠葉都如同銳利的刀鋒,以暴雨之傾壓向那些詭嬰。
隨着淒厲的慘叫聲,一團團血氣於空中爆裂而開,那些詭嬰在鋒利綠葉的襲擊下直接化爲血霧。
每個人都拼出全力擊殺這些詭嬰,很快便消滅了大半。
嗤啦——
陳牧揮舞着鯊齒大刀將一隻撲來的詭嬰斬成兩半後,看向了廟宇內的另一方人。
此刻廟內也因爲涌入大量詭嬰而變得一片混亂。
只是當陳牧目光探去,卻驚駭的發現對面的‘陳牧’用‘天外之物’對付那些詭嬰。
這傢伙竟然也有‘天外之物’?
難道不是冒牌貨?
震驚疑惑之際,對面的‘陳牧’似乎心有所感扭過頭來,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
“快……裡……”
對面‘陳牧’扯着嗓子大聲呼喊着,可因爲尖嘯聲的干擾,根本聽不清楚到底在喊什麼。
而在另一側,‘五彩蘿’卻昏倒在地上。
旁邊的‘少司命’正在極力抵擋那些詭嬰,保護同伴。
“怎麼回事?”陳牧皺了皺眉,趁着詭嬰被擊殺的越來越少,準備上前調查。
但就在衆人以爲那些被擊殺的詭嬰已經死去時,原本化爲碎片的屍體以及血霧竟又重新凝聚粘合在了一起,再次成爲剛纔完整的詭嬰模樣。
他們張着嘴巴,吐出長長的噁心舌頭,繼續撲向衆人,而且速度竟提升了不少。
“難道這些詭嬰擁有不死不滅之身?”
看到這一幕,衆人心下一沉。
詭嬰的攻擊愈發兇猛,幾番抵擋下來葫蘆幾兄弟雖然勉強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但逐漸落入下風。
面對根本打不死的詭嬰,無疑讓人沮喪無力。
期間陳牧也嘗試着用‘天外之物’進行攻擊,雖然能有效殺死這些詭嬰,但對方依舊可以原地復活,每一次復活其實力都會增長一些。
“二哥!”
聽到葫蘆老三的驚呼聲,衆人連忙扭頭望去。
只見葫蘆老二手臂衣袖被燒焦,一塊皮肉綻開,甚至露出了骨頭,顯然是不小心被詭嬰的唾液給濺到了。
“沒事,不用管我!”
葫蘆老二忍着疼痛扯出布條綁在傷口上,繼續與兄弟幾人拼殺。
隨着葫蘆老二的受傷,形勢愈發不利。
“不對,肯定有什麼弱點能消滅它們。”陳牧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苦苦冥思。
若照這麼打下去,除他之外其他人必然會被這些詭嬰殺死。
轟隆——
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從廟宇內發出,無數電光毫無徵兆的突然閃動亂舞,將刺耳的尖嘯聲壓住。
陳牧幾人扭頭望去,卻看到廟宇內爆發出一團刺亮的白光。
而裡面‘陳牧’‘少司命’等人的身影被白芒吞沒,完全看不清楚,只有詭嬰的慘叫之聲。
而原本與陳牧他們糾纏的詭嬰在看到廟內出現的刺亮白芒後,神情終於變得驚懼起來,一個個驚慌失措,四處逃散,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直到廟內的白光消失,一切才恢復了平靜。
但是廟宇內的另一方‘陳牧’衆人卻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見了,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剛纔……是幻覺?”
葫蘆老大用力揉着眼睛,又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腦瓜子,朝着衆人詢問。
沒有人迴應他。
不過大夥兒心裡都明白,剛纔絕不可能是幻覺,雖然一切痕跡都被抹除,但記憶不會說謊。
尤其葫蘆老二手臂上被腐蝕的傷口真實存在。
“你沒事吧。”
陳牧關切的看着身邊的少司命。
這丫頭剛纔只是一味的想要保護他,幾次險象環生差點被詭嬰帶有腐蝕的唾液濺到。
對此陳牧也是無奈加感動。
少司命搖了搖螓首,盯着空蕩蕩的廟宇微微蹙眉。
“進去看看。”陳牧握緊拳頭淡淡道。“我倒要查查,這裡面有什麼古怪。”
幾人小心翼翼的進入廟宇。
廟內供奉着神女像,但石像上的頭顱依舊沒有。除此之外,便是桌案和一些腐爛的供品。
“奇怪,剛纔那些人去哪兒了?”
葫蘆老大四處查找了一下,可這廟宇也就這麼大,地面又是實的,根本不可能藏人。
葫蘆老七將二哥扶到柱子旁靠躺下,處理傷口。
陳牧看到後,將隨身攜帶的高級療傷藥遞給老七,便四處仔細的觀察,希望能找出一些線索。
可查探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這座廟宇並沒有蛛網,灰塵也只是薄薄一點,可見只是短時間無人前來供奉。
藉着窗外的一點亮光,可以看到牆壁上寫有一些對神女讚美的崇敬詞句,旁邊還有村民們親自寫的功德簿,記錄着每一筆對神女的供奉錢財。
“你說今天我們看到的這些,跟天命穀神女有沒有關係?”
葫蘆老四忽然問道。
陳牧摩挲着下巴定定望着無頭石像,心中沒有答案。
他跟神女也不熟,兩人從未見過面,之前許舵主說她是天下第一美女,也未曾見過畫像。
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神女搗得鬼,也難知曉。
葫蘆老五輕輕關上廟門,說道:“今晚先在這裡呆一夜,免得出去後又遇到那些怪物,這廟宇應該藏有什麼法器,那些怪物很是忌憚。”
聯想到剛纔那些詭嬰驚慌的情形,其他人沒有意見。
葫蘆老四看到有廟內兩座油燈,便吐出細小的火焰將它們全部點燃。
原本暗沉的廟宇頓時變得敞亮了一些。
陳牧盯了神像許久,嘆氣一聲準備說些什麼,可眼睛餘光驀然瞥見五彩蘿扶住額頭,嬌軀搖搖晃晃,一副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的模樣。
“小蘿!”
陳牧心下一驚,連忙衝過去將少女抱在懷裡。
少司命也急忙來到身前,先是查看了一番少女身子,見沒有傷口,又抓住五彩蘿的手臂注入靈力進行檢查,可檢查半天也沒有任何異常。
“小蘿,你沒事吧。”
看着莫名變得疲憊不堪的少女,陳牧一時忐忑疑惑。
不對啊,這丫頭平日裡可從來不會疲乏,甚至一直以來都極少睡覺,精神狀態始終飽和。
可現在爲何這幅模樣?
中毒了?
陳牧緊鎖眉頭,腦海中隱約一道電光突兀閃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卻又抓不住。
五彩蘿用力搖了幾下腦袋,神情也是一片困惑。
可能少女實在乏的厲害,看到旁邊有一層軟墊,她便自顧自的走過去躺下休息。
少司命見狀,也跟着坐在軟墊上,然後將對方的腦袋輕輕擱在自己的大腿上,溫柔的輕撫着五彩蘿的額頭,清澈的眸子裡滿是擔憂之色。
陳牧怔怔看着這一幕,宛若木頭一般。
一個極其荒誕不可思議的念頭逐漸在他的腦海中成形,皮膚泛起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走到五彩蘿身邊,蹲下身子握住少女略顯冰涼的手。
“你——”
話語剛開口,廟內的葫蘆老六突然低喝道:“外面有人。”
不等陳牧開口叫喊,他猛地拔刀破門而出。
其他人紛紛警戒。
少司命撫着五彩蘿站起來,卻看到陳牧呆愣愣的宛若被施展了定身術,一動也不動,神情木然,嘴裡不停唸叨着:“開玩笑吧……這什麼鬼……”
她擔憂的看着男人,動了動紅脣剛要開口,陳牧卻起身走了出去。
少司命愣了一下,忙跟上去。
於是接下來,讓衆人再次震撼的一幕出現了。廟外院內,竟然又站着‘陳牧一撥人’!
對方的表情與他們剛纔,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