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是個渣男。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就連他本人也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折不扣的渣貨,總是四處沾花惹草,爲其他男人所唾棄。
所以他選擇繼續渣下去,把‘道德君子’的美稱留給別人。
何況在這個可以三妻四妾的封建社會,他可以渣的光明正大。
除非……娘子提刀殺來。
不過也因爲這種‘渣’的本性,讓他能在今晚攻略少司命的過程中取得喜人成績。
雖然與少司命的第一次約會稱不上完美,但與心中想象的效果很接近,至少彼此間拉近了一些距離。
懷抱着軟玉溫香,陳牧心情舒暢。
或許是爲了配合陳牧泡妞,薛採青纖纖玉指下彈奏出的音符也變得靡靡曖昧了一些,從悽豔婉轉到柔情蜜意,將氛圍值拉滿,做個合格的工具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採青終於彈累了。
落下最後一道音符後,便準備悄悄離去,給二人接下來深入交流的時間。
可少司命卻突然從陳牧懷中起來。
本以爲少女要離開,卻見她走到了薛採青面前,指了指那座古琴,眼裡帶着一分希翼。
“讓我繼續彈?”薛採青不解。
少司命輕搖了搖螓首。
陳牧說道:“她想跟你學彈琴。”
薛採青面色頓時有些怪異,望着這位心性上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少女,輕聲說道:“很累的。”
少司命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看着薛採青。
這一幕讓陳牧覺得很稀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司命主動去接近一個人,去拜師學藝。
足見薛採青的魅力。
但問題是,這東西是需要天賦的。
就像做菜一樣,表面看着很美味,但嚐起來卻要人命。
薛採青美眸轉向陳牧:“你覺得呢?”
陳牧很難理解少司命此刻的想法,但也清楚這女孩是不會被輕易勸動的,苦笑道:“不知道採青姑娘願意教嗎?價錢隨意,只要不是太離譜就行。”
“我不缺錢的。”
女人笑了笑,溫柔的注視着眼前如紫羅蘭般高貴清純的玉人兒,良久才輕啓朱脣:“我可以教她,但不能在這裡。”
沒有人不喜歡少司命這般的精緻少女。
薛採青也不例外。
由內心來講,她很高興有這麼一位美麗脫俗的少女跟她學琴,但她又很排斥少女在這種地方。
如此煙花風塵之地,即便她不在乎,但也不希望一個純淨的少女被靡靡空氣污染。
“我可以在附近購置一座院子。”
陳牧一副闊綽的模樣。
薛採青卻道:“去你家吧。”
“嗯??”
陳牧愣住了,看着神態平靜的女人,忙點了點頭:“沒問題,你可以隨時來我家裡。不過最近幾天小紫兒要隨我去外面辦事,等過些時日再教。”
“好。”
薛採青點頭,轉身離開了觀星小閣。
目送着佳人倩影離去,陳牧瞅着身邊的少司命:“你不會是真想學琴吧,要不學簫?我比較喜歡這個。”
少司命兩排彎翹的烏睫微微低垂,望着角落裡的琴,沉默不言。
“你喜歡她?”
陳牧心下一動。
少女走到古琴前,玉手輕撫着尚有餘溫的琴絃,似乎在感受其主人孤獨落寞的情緒。
“我現在才意識到,你跟她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些像。”
陳牧笑着說道。“只不過你是天生性格空靈淡然,而她則是經歷了極致的愛恨纔看破紅塵,況且她還是石女,一身‘磐石修’比那些所謂的大師要厲害不少。”
少司命擡起杏眸,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着男人。
陳牧苦笑着擺手:“這種女人我是真沒辦法拿下,所以我對她沒啥興趣。”
少女莞爾。
……
兩人溫存了一段時間後,陳牧便帶着她離開霽月樓。
剛出樓閣,正巧碰到了一個熟人。
竟是阮先生。
從阮先生微醺的模樣來看,顯然這位平日裡品德端莊的教書先生也跑來喝花酒了。
看到陳牧後,阮先生愣了愣,面色頓時一喜:“陳大人?”
“嘖嘖嘖,瞧不出來啊。”
陳牧很自來熟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調笑道。“沒想到阮先生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男人本性而已。”阮先生倒也坦誠。
他目光轉向陳牧身邊氣質清冷的少司命,呆了一呆,很快便回過神來,拉着陳牧走到一旁:“陳大人,既然正巧遇到了你,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行,沒問題。”
陳牧倒也爽快,看到旁邊有一茶樓,“上去找個地方談?”
“好。”
阮先生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茶樓找了一間包廂。
見阮先生看着少司命欲言又止,陳牧笑道:“放心吧,她是我新夫人,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阮先生伸出大拇指由衷佩服:“厲害。”
待店小二端來茶水,他將房門緊閉,開門見山道:“陳大人,最近關於狸貓太子一案有沒有進展?”
陳牧微眯的銳目裡迸出一絲精芒。
沉默了數秒,他輕聲說道:“是有些進展,不過……現在都已經無所謂了。”
“爲什麼?”阮先生愕然。
陳牧隨手握住旁邊少女的玉手,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阮先生你也算是我的朋友,那我便坦率跟你講,之前在青玉縣太后希望找到太子,是因爲皇帝馬上要親政。可現在太后扭轉了局勢,那太子也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
聽到對方話語,阮先生緊皺着眉頭不語。
陳牧理解他的心情:“我知道你是保皇一派的,迫切的想要找到太子立爲正統。但是我覺得,天下百姓若是安康,保持現在的狀況也挺好的。假如那太子真坐上皇位,結果是個昏君怎麼辦?這大好江山豈不沒了?”
阮先生神情苦澀:“陳大人倒是看得開,難怪朝中很多官員說你對皇權無半點敬畏之心。”
“我跟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陳牧一語雙關。
阮先生忽然挺直脊背,目光灼灼的盯着陳牧:“陳大人,你真以爲讓太后掌權,這天下百姓就能安康嗎?”
“我不知道,但我明白,這些年太后所出的那些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振興了原本就頹落的王朝。”
陳牧微笑道。“在太后掌權之前,大炎王朝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楚,天災人禍,百姓怨言不斷。再加上外患加重,可以說這個國家已經走下坡路了,不是嗎?”
阮先生點頭:“沒錯,這一點朝中所有官員都承認,大家都清楚太后的執政能力很出色,可她終究是外姓女子。除非太后有足夠的時間去改革老祖宗的制度,但這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一個王朝的建立絕非造房子簡單,它是由無數制度堆疊而成,當有人想要從根本改變制度,就已經預示着這個王朝即將走向毀滅。
皇室血脈的傳承,就是最大的制度,任何人不能改變。
太后不是聖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想做史上第一位女皇,她想把這大炎王朝踏在腳下,重新建立起一個屬於她的王朝。
可是她的敵人不僅僅是朝中反對她的那些派系官員,而是全天下的百姓,因爲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老舊規則和制度,當某一天突然變了,百姓會安心的生活嗎?”
陳牧微微一笑,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道:“你想多了,絕大部分老百姓其實在意是自己能不能過好日子,他們不在乎誰是當權者。”
看着阮先生漲紅的臉頰,陳牧拍着他的肩膀說道:“老阮,你是站在官員的立場來看待事務的,我建議你去民間底層多轉轉,重新轉換自己的角度立場。”
阮先生笑着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他明白自己是說不動陳牧的。
對方的思想完全與他們不在一個頻道上,感覺陳牧這傢伙從小接受的教育跟他們不一樣。
“算了,老夫也不談什麼大道理了。”
阮先生雙手捏着茶杯,晃着杯中的茶葉輕聲說道。“但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我們最近調查出,皇上似乎和一個神秘勢力有了合作。”
“神秘勢力?”陳牧皺了皺眉。
阮先生道:“皇上雖年輕,但性子卻頗爲偏激,容易陷入極端。一旦把他逼急了,他可能會做出我們預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
“宮變!”
阮先生吐出兩個字。
細細品味着少女嬌嫩玉指的陳牧動作一頓,隨即嗤笑道:“太后又不是吃素的。”
“沒錯,太后肯定有防範,但時間久了終歸會有疏忽。”
阮先生微微前傾着身子,壓低聲音。“陳大人,如今的太后已經不復當年狠厲,變得有些心軟了。你要明白,一個正在奪權的大人物,若是心腸變軟會有多致命。
太后爲什麼不讓你繼續追查太子下落,是因爲害怕嗎?其實她就是不想讓許貴妃的唯一血脈死。
而皇上不一樣,被壓迫的他已經有些瘋狂了,否則也不會發生東州屠城一事。
老夫敢斷言,若太后繼續保持這份‘仁慈’,那麼接下來,大炎宮廷必定會出現一輪血雨腥風,天下也會大動盪。”
陳牧思索良久,端起茶杯道:“皇帝是不是還在暗中追查太子下落?”
“是。”
阮先生點了點頭。“從青玉縣時,他便派人暗中調查,這你是知道的。有這麼一個威脅,若是還讓他活着,陛下能睡好覺?”
此時陳牧似乎明白了對方與他說這些話的意圖,眸裡卻閃着逼人的光:“所以皇帝那邊有進展了?”
“有,大進展。”
阮先生一字一頓道。“我們潛伏的棋子不久前傳來消息,與皇帝合作的神秘勢力已經找到了太子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