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巍運河。
起從北巍山,尾至京玉河。
順流直下,速度極快。
最多三天時間,便可到達京都城外。
此時河邊碼頭上,正有許多腳伕在扛着貨物,裝載到停泊在岸邊的貨船上。
河邊除了貨船以外,還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客船。
爲了安全起見,秦文政決定帶着秦家衆人,乘坐一座大船。
畢竟女眷多,又無護衛。
相對於那些小船來說,大船肯定正規安全一些。
此次遷往京都的,除了秦文政夫婦,秦川,秦大小姐三人和洛青舟以外,還有丫鬟七人,以及周管家一家三口。
其他丫鬟和那些嬤嬤們,都不願意離開家鄉,所以都留在了莫城,去了秦二爺和四爺的府中或者莊園。
這次搬遷,除了人以外,還帶了一些東西。
貴重的東西,都裝進了秦川的儲物袋中。
爲了掩人耳目,還有一些衣服食物一類的,都帶在身上。
如果全部裝進儲物袋中,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畢竟這麼多人出行,怎麼可能都兩手空空。
秦文政與周通走到河邊,仔細觀察和挑選着那幾艘客船。
正觀察着時,幾名身穿儒袍的書生,手持摺扇,慌慌張張地從他們身邊跑過,上了一艘遊船。
那遊船裝飾華美,外面掛滿彩燈和鮮花,有上下兩層,看着頗爲雄偉寬敞,與莫河那些畫舫相似。
同時,那船上還傳來了悠揚的撫琴聲。
上下欄杆處,還時不時走出一些身穿白色勁裝的護衛。
秦文政和周通相視一眼,道:“這遊船上面看起來都是一些讀書人和藝人,沒有其他江湖人和商販,而且還配有護衛,應該比較安全。走,去問問,看他們去哪裡。”
兩人走了過去,剛上踏板,守在船舷處的兩名勁裝大漢,立刻橫眉喝道:“做什麼的?此船不載外人,速速退去!”
秦文政連忙停下腳步,拱手道:“在下帶着家人,想要去京都,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船費不是問題。”
其中一名大漢直接不耐煩地擺手道:“說了此船不載外人,沒有聽見?我們可不差你那點船費,這船上坐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貴人,衝撞了他們,我們可擔待不起。”
另一名大漢道:“那邊不是有客船嘛,去坐客船去。”
秦文政見兩人態度堅決,毫無迴旋餘地,只得與周通轉身離開。
剛走幾步,船上突然傳來一名女子清脆的聲音:“怎麼回事?”
其中一名大漢連忙恭敬道:“袁姑娘,那兩人帶着家人去京都,想要乘坐我們的船,被我們打發走了。”
秦文政回頭看去,見女子身穿一身青色衣裙,身穿婀娜,頗有姿色,正擡頭看着他們。
秦文政連忙轉身,拱手道:“姑娘,我們是從莫城而來,想要去京都,因爲隊伍中多是女眷,怕客船上魚龍混雜,不太安全,所以想要來問問貴船是否載人,無意冒犯。”
那青衣女子見他氣度不凡,不像是普通百姓,歉意一笑,道:“這位老爺,實在抱歉。我們這遊船上,都坐着的是來自各地的讀書人,還有幾位是準備去京都參加明年春闈的才子,都是我家小姐親自邀請來的,實在不便接收外人。”
秦文政聞言,心頭一動,猶豫了一下,道:“這位姑娘,我家女婿,也是讀書人,不知他可否帶着幾名女眷,坐你們的船?”
船上都是讀書人,而且還有進京趕考的舉人,那肯定比任何一艘客船都要安全,如果能夠讓青舟帶着蒹葭幾人坐在上面,那他們的壓力就會減少許多。
畢竟他們人手不夠,女眷又太多,客船上全是來自五湖四海各行各業的人,甚至還有許多歹人隱藏其中,到時候若是出了事,怕照顧不過來。
青衣女子聞言,依舊很禮貌地拒絕:“抱歉,我家小姐……”
“新竹,這位老爺剛剛說,他們來自哪裡?”
這時,一名身穿淡黃衣裙的少女,帶着兩名侍女,從船裡走了出來。
青衣女子連忙躬身,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莫城。”
少女神色微動,看向了岸上的秦文政,脆聲問道:“這位老爺,可是傳出《水調歌頭》的那個莫城?”
秦文政連忙道:“正是。”
少女目光一亮,很客氣地道:“這位老爺剛剛說你家女婿,也是一名讀書人,可否讓他過來說幾句話?”
秦文政看向了身後的周通。
周通連忙道:“姑娘稍等!”
說完,立刻跑着離開。
不多時,洛青舟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來。
此時正是黃昏,夕陽灑落在碼頭。
他沐浴着金色的夕陽,風度翩翩地走到了秦文政的身旁。
那少女見他一身儒袍,身材頎長,相貌清秀儒雅,文質彬彬,不禁在心頭暗道一聲:好俊的公子!
少女立刻開口道:“公子既是莫城人,可否聽過從莫城流傳出來的那幾首詩詞?譬如《水調歌頭》,《詠梅之驛外斷橋邊》《雲想衣裳花想容》?”
洛青舟拱手道:“自然是聽過?”
少女連忙問道:“那公子知曉他們的作者嗎?”
洛青舟道:“並未見過。”
少女聞言,頓時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道:“既然公子是讀書人,又是去京都的,那自然可以上小女子這艘船。剛好小女子還有些話,想要問一問公子。”
洛青舟看了那艘船一眼,轉頭道:“岳父大人,我們要這艘船嗎?”
秦文政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正要說話,那少女歉意道:“船上的客房不是太多,公子最多隻能帶兩個人上來。”
秦文政立刻低聲道:“青舟,把蒹葭和夏嬋帶上去。夏嬋可以保護伱們。我和你岳母他們,去坐客船,你們不在,我和你二哥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洛青舟沉吟了一下,看向船上的黃裙少女道:“姑娘,我們可以多帶幾個人嗎?”
少女見他得寸進尺,心頭頓時有些不喜,搖了搖頭,歉意道:“公子,實在抱歉。剛剛我已經說了,船上客房實在不多,公子最多……”
“洛解元!”
這時,船艙裡突然走出三名書生,其中一名書生滿臉驚喜地喊道。
少女聞言一愣,心頭暗驚:解元?
那名書生連忙介紹道:“唐姑娘,這位就是在下跟你說起的洛解元。此次科舉,莫城第一名就是他了。”
唐煙兒臉上露出了一抹驚訝,目光重新打量着岸上的少年。
洛青舟見那名身材瘦小的書生有些熟悉,仔細一想,竟然是那日中舉後,去秦府拜會他的其中一人,名字好像叫孔轍。
“孔兄,真巧。”
他也拱手打了招呼。
孔轍滿臉熱情道:“洛兄也準備去京都嗎?剛好,快上來,這船上可是有好幾個咱們州里的舉人。”
唐煙兒連忙道:“洛公子家眷有多少人?”
洛青舟拱手道:“十七人。”
此話一出,就連孔轍,也是吃了一驚:“洛兄,怎麼帶着這麼多人?”
洛青舟答道:“準備搬去京都投靠親戚。”
孔轍頓時恍然道:“原來是舉家搬遷,可喜可賀。不過這船上……”
他看了旁邊的唐大小姐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沒敢再多說。
畢竟是人家的船,他可沒法做主。
唐煙兒一臉爲難道:“洛公子,十七人實在有些多了,要不……”
秦文政連忙道:“姑娘不必爲難,讓青舟帶五個女眷上去,您看如何?”
唐煙兒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帶五個人的話,自然是沒問題的。”
秦文政立刻低聲道:“青舟,你把蒹葭三人,以及小蝶和秋兒都帶上。你們是遊船,可能會慢一些,到時候我們在碼頭等你們。”
洛青舟想到十七個人,如果都坐客船的話,確不太安全,點頭答應下來。
秦文政立刻帶着周通,匆匆離去。
不多時,他帶着秦大小姐幾人過來,後面還多出來了另外一個人。
秦文政來到近處,有些尷尬道:“青舟,你岳母不放心蒹葭,想要陪她一起。”
洛青舟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聽到他心裡吐槽:【真是蠢貨,都這個時候了,還怕這小子逃跑了。馬上就要見到微墨了,這個時候你就算拿鞭子抽他,你看他會跑嗎?他捨得嗎他?】
洛青舟:“……”
宋如月心虛地看了他一眼,道:“秋兒說她想要坐客船,所以才主動要跟我換的……”
洛青舟見秋兒沒有跟來,心頭明瞭,沒再多說,走上了踏板。
秦文政連忙低聲叮囑道:“百靈,夏嬋,交給你們了。”
百靈笑道:“老爺放心,我和嬋嬋保證完成任務,不會讓他們掉一根毫毛的。”
“洛公子,請!”
唐煙兒滿臉笑容,目光看了他身後的幾名少女一眼。
秦大小姐戴着面紗,看不出真實相貌,但她身後的兩名少女,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即便是那個年輕的婦人,也不是一般的美,韻味十足。
孔轍和另外兩名書生也看呆了,心頭暗暗羨慕:“這麼多俏麗的少女,恐怕都是這位洛解元的妻妾吧,這等豔福,好生令人豔羨!”
唐煙兒親自帶着他們進了船艙,上了二樓,先給他們分配了房間。
“洛公子,還有兩間客房是連着的,裡面牀挺大,每間裡睡三個人是沒有問題的。你看夠嗎?不夠的話……”
說着,推開了房門,讓他看了一眼。
洛青舟剛要說話,百靈連忙道:“夠的,夠的,能有兩間客房睡就不錯了,可不敢再麻煩姐姐。”
唐煙兒滿臉笑容:“不麻煩,若是不夠,我再讓丫鬟騰出來一間就是了。只是後面可能還會有人上船,到時候如果實在不行,就讓他們跟其他人擠一擠。”
洛青舟聽她這般說,哪裡好意思再多要,拱手道謝。
唐煙兒笑道:“估計你們也累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晚點下來吃飯。一樓的大廳裡,晚上會有表演。洛公子,可能還會有詩會,到時候小女子可要大開眼界,看看洛解元的才華了。”
洛青舟沒有多說,拱了拱手,再次道謝。
唐煙兒笑了笑,帶着丫鬟退了下去。
宋如月突然低聲問道:“船費多少?老爺沒有跟我說。這船這麼豪華,估計不會便宜吧?”
百靈“噗嗤”一笑,道:“夫人放心,有姑爺在,可能一文錢都不需要花的哦。”
宋如月一聽,狐疑地看向她,又看向了某人,目光中突然露出了一抹警惕。
洛青舟沒敢再多待,走進房間道:“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小蝶很自然地跟了進去。
待進了房間後,她突然又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看向了外面的四人,眨了眨眼睛。
一個房間,好像只能睡三個人。
四人站在外面,突然安靜下來。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