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傻丫頭
傍晚，斜陽微醺。
月夜聽雨苑裡。
漫天紅霞灑落，湖中綠葉紅藕，霞光粼粼。
湖水正中央的望月樓上。
洛青舟出竅的神魂，沐浴着夕陽晚霞，在樓頂盤膝而坐，閉眼凝神，修煉着昨晚月前輩傳授於他的神魂修煉心法。
晚風拂來，輕輕柔柔。
霞光入體，彷彿爲他的神魂注入了一層絢麗的光芒。
整個神魂暖暖的，彷彿在溫暖的湖水中暢遊。
一縷縷奇異的光芒，隨着他的修煉，開始從他的頭頂到腳底，來回不斷地反覆流動週轉。
時間悄然流逝。
月夜聽雨苑中，靜無聲息。
不知覺間，夕陽已悄悄隱入了遠處的青山。
夜幕籠罩而下，染暗了整座園子。
隨即，又一輪明月升起。
皎潔的月光灑落而下，靜謐地落入了湖水中，夜風拂過，薄霧嫋嫋，一池清水波光粼粼。
洛青舟醒來時，已是漫天星辰。
他站起身，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整個神魂彷彿變的更加輕盈了，視線似乎也看的更遠，更清晰。
又在樓頂呼吸了一下溫柔的月光，他方飄然而下，落進了竹林，神魂歸竅。
回到小院時。
小蝶正在廚房裡熱着飯菜。
天氣涼，從後廚端來的飯菜早就冷了。
主僕兩人吃了晚飯，又拿了衣服，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去了湖中洗澡。
“公子，下午時，奴婢和小桃姐姐一起把你說的那種肚兜做好了，待會兒回去，公子要不要看看？”
“哪種？”
“就是那種……那種只遮住胸胸的，肚肚都不遮的，胸胸中間還露出來……”
“……小蝶，本公子是個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對於那種羞恥的東西……”
“公子不看就算了。”
“……看。”
主僕兩人很快洗完澡，上岸回家。
回到房間。
洛青舟看完後，又誠懇地給了幾條建議：“其實這種東西，可以再薄點，透明點，用布少點的……勤儉節約，纔是持家之美德。”
小丫頭：“……”
洛青舟回到房間，換了衣服。
隨即出了門，去了靈蟬月宮，準備給秦大小姐請安。
來到門口時。
百靈正倚在門前等着他，見他來了，連忙道：“姑爺，大小姐去了二小姐那裡，估計晚點纔會回來，姑爺今晚就不用來請安了。”
洛青舟聞言，有些好奇：“百靈，大小姐與二小姐在一起的話，會有話說嗎？”
百靈想了一下，道：“好像沒有。”
洛青舟聳了聳肩，沒有再多問，向着院裡看了一眼，道：“夏嬋姑娘在嗎？”
百靈轉頭向着裡面看了一眼，道：“嬋嬋在後面的花園裡練劍呢，從傍晚一直練到現在。姑爺要不要去看看？”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道：“算了，不去打擾她了。”
百靈轉頭看着他道：“姑爺是不是已經知道，嬋嬋昨晚爲何會突然一個人出去了？”
洛青舟沉默下來，沒有回答。
百靈看着他，也沒有再說話。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俄頃，洛青舟忽然走近了她，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直接道：“百靈，如果有一天，我選擇了與大小姐分開……”
“姑爺。”
不待他說完，百靈便輕聲打斷了他，目光復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走近一步，低下頭，溫順地倚在了他的懷裡，俏麗粉嫩的臉頰貼着他的胸膛，低聲道：“不管以後姑爺選擇誰，在百靈心裡，姑爺永遠都是最好的。百靈不會怪姑爺的。”
頓了頓，她又低聲喃喃：“嬋嬋也不會……”
洛青舟低頭看着她俏麗的小臉，心頭頓時一陣柔軟。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在他的懷裡。
他伸出手臂，輕輕抱住了她，另一隻手把她柔嫩的小手握在了手心，溫柔地撫摸着，柔聲道：“百靈，我問的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會不會……”
“不會。”
百靈擡起了另一隻手臂，也抱住了他，臉頰依舊貼在他的胸膛，低聲道：“姑爺，百靈不會跟着你的。百靈會永遠跟着小姐，永遠都不會跟小姐分開的。”
洛青舟沉默下來。
月光如水，黑夜靜謐。
兩人就這樣握着手，相互抱着，依偎着，安靜地站在靈蟬月宮的門口，站了許久。
直到，洛青舟的視線，忽地看到了小院裡的那道身影。
夏嬋握着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頰隱在屋檐的陰影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已經站在那裡多久了。
洛青舟與她目光對視，怔了怔，方鬆開了懷裡的少女。
“姑爺，再抱一會兒，人家想哭……”
百靈張開雙臂，主動抱住了他，帶着一絲哭腔。
洛青舟看着小院裡的孤獨身影，沉默了一會兒，方低聲道：“夏嬋在看着。”
“姑爺！不要！不要抱着人家！你又欺負人家！又想對人家色色！嗚嗚嗚……”
百靈突然就變了臉，一邊在他懷裡扭動着身子掙扎着，嘴裡一邊嗚嗚着。
隨即狠狠一把推開了他，跑進了小院。
“啊！嬋嬋，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不救救人家？姑爺剛剛強行抱着人家，要對人家瑟瑟，嗚嗚，幸好人家寧死不屈，拼命掙扎，纔沒有讓姑爺得逞，嗚嗚嗚……”
洛青舟看了那院裡的身影一眼，沒有再聽下去，轉身離開。
等他離開後好久。
院裡方安靜下來。
百靈像個做錯了事情孩子，低着頭，兩根指頭在身前尷尬地畫着圈，怯怯地道：“嬋嬋，別生氣，人家……人家只是……”
夏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沉默許久，方開口道：“百靈……”
“啊？嬋嬋你想說什麼？是要原諒我嗎？”
百靈連忙貼近她，兩隻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臉蛋兒上輕輕摩挲着，滿臉討好的表情。
夏嬋又沉默了一會兒，方低聲道：“你，跟他……我，跟着，小姐。”
百靈動作一滯，頓了頓，隨即連忙使勁兒搖頭：“不，嬋嬋，我不。我說過，我要永遠都做一朵冰清玉潔粉粉嫩嫩的花朵的，我纔不要被姑爺弄髒。我要跟着小姐，永遠跟着小姐。你才該跟他離開，我和小姐都不歡迎你，哼！”
夏嬋微微低頭，握緊手裡的劍，低聲道：“可是，我，二小姐……”
百靈沉默下來。
隨即突然抱住了她，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裡，柔聲道：“嬋嬋，我的好嬋嬋……沒事的，小姐一定會幫你和二小姐的……相信小姐。小姐最近可能遇到了高人，或者大機遇，修爲一直突飛猛進呢。”
洛青舟回到屋，鎖上了房門。
隨即滴了靈液，神魂出竅。
先是在牀上修煉了一會兒神魂心法，又在房間裡練了一會奔雷拳。
等到子時時。
他穿過房頂出了府邸，一路疾行，徑直向着張家府邸飄去。
先在張家府邸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沒有異常後，又去了張家二爺三爺等府邸，居高臨下，都一一觀察了一會兒，把房屋佈局，甚至護衛僕人經常出現的地方，都全部記在了腦海中。
隨即，他又去了張家的碼頭，茶莊，布莊等等地方，把所有可以住人的地方，都一一觀察了一遍，把視野中看到的所有信息，都強行銘刻在了腦海深處。
凌晨時。
他一路風馳電掣，返回到了秦府。
在秦府大門前的巷口，他再次看到了那道孤獨單薄的身影，一個人站在那裡，正在發呆。
那柄很少離開她手中的寶劍，不知道去了哪裡。
洛青舟飄在半空，仔細尋找了一會兒，方看到那柄寶劍竟然被她放在旁邊牆角下的陰影裡。
她兩手空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目光茫然地看着空空的街道，彷彿一具沒有了意識的遊魂。
洛青舟懷着複雜的心情，快速飛進了府中。
回到房間，神魂歸竅。
他從後院出了門，一路疾行，直接從府邸後門處的院牆翻了出去，隨即快步從小巷裡走出。
站在巷口，他遠遠地看到了那道冰冷的身影。
他快步走了過去。
月光皎潔，灑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但她一直站在那片陰影裡，彷彿害怕面對這溫柔的光芒。
當洛青舟走到近處，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時，她背對着他，忽地身影一動，從旁邊的牆角下拿起了她的劍！
“哐！”
寒芒一閃，寶劍出鞘！
她那纖細單薄的身子依舊站在陰影裡，但她手裡的劍，已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着冰冷的寒芒！
她的雙眸，冷冽如刃。
“夏嬋！”
洛青舟及時出聲，剎住了腳步。
那幾乎瞬間就到了他咽喉的劍，突然停住！
少女反手握劍，身子一僵，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着他，目光有些愕然地看向了他。
隨即，她收起了劍。
“哐”地一聲，寶劍入鞘。
她雙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過身，準備離開。
洛青舟突然一把拉住她的小手。
少女腳步一頓，被他握住的小手似乎輕輕顫了一下，隨即轉過臉，雙眸森寒地盯着他。
一如當初，兩人剛見面時，她看到他的目光。
但現在，洛青舟卻不怕她了。
他依舊緊緊握着她冰涼的小手，與她那森寒的眸子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傻丫頭，即便要幫我殺人，也不該這樣用自己來當誘餌，傻傻的一個人在這裡發呆等着吧？你當人家殺手都比你還傻嗎？”
少女握緊了手裡的劍，雙眸愈加森寒地盯着他。
“要殺我嗎？”
洛青舟輕聲問了一句，隨即突然靠近了她，伸着脖子道：“殺吧，能夠死在夏嬋姑娘的劍下，能夠死在夏嬋姑娘的面前，雖死猶榮，雖死無憾！”
“殺吧，殺死你面前這個曾經毫不猶豫跳進水裡救你，曾經在風雷交加的夜晚在橋下保護你，曾經在冰冷的黑夜裡的花圃裡陪着你的好姑爺吧！”
“殺了他，你以後就可以去找別人了！”
洛青舟身子前傾，仰着脖子，幾乎貼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有點囂張。
少女握緊手裡的劍，雙眸冷冷地看着他。
寂靜片刻。
她忽地伸出了一根纖長的指頭，輕輕在他伸着的脖子上一劃……
當作是殺了他，讓他得償所願。
“殺了。”
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