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磨細細感應這個世界每個同類的存在,它們絕大多數潛伏在各種生靈的體內,只有觸碰到陳初始纔會醒來。
磨眼眸裡的黑暗匯聚成瞳孔,口中溢出些許黑氣,本體分離出一半強闖這個世界,只剩下不足萬一的力量實在可恨。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發現陳初始的同類,將其吞噬,避免其透露黑暗的秘密給陳初始。
它忽然感應到什麼,化作黑煙散去……
沒過多久,幾道電光落在磨站過的位置,是一個袒露上身背生雙翅臉有鳥嘴,高一丈的漢子,他渾身肌肉橫生,左手握着一把錘子,右手握着一把錐子,眸子裡隱隱有光芒閃爍,來回掃視着山頭。
在鳥嘴漢子身邊站着兩個身材如五歲孩童般矮小的人,青面獠牙,手持小錘子,他們抱拳說道:“將軍,此處黑氣已散,那邪物恐怕已經離開多時……”
鳥嘴漢子眉頭緊皺:“天外邪物對三界虎視眈眈已久,此次突然發起猛烈攻擊,甚至不惜傷及本源也要進來,定有所圖!你們兩個聽令,把邪物已入侵的消息上報雷祖,申請三省三司四府六院全員出動尋找此邪物所在!”
兩個小個人別看小小的,乃是雷聲力士,手中錘子可憑空敲擊出雷聲震懾宵小,他們把錘子高高舉過頭頂大聲道:“領將軍法旨,我們這就前往雷部!”說完兩位力士化作雷聲直奔雲霄消失不見。
鳥嘴漢子感受着殘留的黑暗氣息:“我一定會找到你!”
他一步踏出山巔,腳下出現一輛熊熊燃燒馬車,坐進去,隨手一甩繮繩,火馬嘶鳴一聲,邁開蹄子凌空狂奔竄上雲層留下一道長長的火焰。
次日,黃昏,金華城。
陳初始揹着終焉劍緩步進城,這裡景色不錯,繁華程度更高,街上除了商販和本地百姓,還有不少佩劍提刀的江湖人士,也有不少揹着箱籠的趕考書生。
在城中打聽一番,得知城隍廟北郊位置,他便往北走去,城中熱鬧非凡,不知爲什麼,這一切似乎彷彿發生在另一個世界一樣,有種莫名的隔閡感。金華城的城隍爺聽說是個進士,因親自帶兵鎮壓叛亂而死,故而被皇帝封爲金華的城隍……
城隍廟金碧輝煌,過來上香的人不少,陳初始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泥像無靈,城隍不在家。
他打算晚上的時候再過來看看,就在這時有個書生從上香的人羣裡擠出來,爲了避開站着的陳初始,手裡的香不小心被旁人撞了一下斷成好幾節。
書生看着手裡的香嘆息道:“罷了罷了,與其求神拜佛不如多看幾卷書來得好,金華城裡客棧昂貴,我連去哪裡落腳都不知道……”
書生走後,城隍廟裡文武判的泥像裡傳出普通人無法聽見的聲音,那文判說道:“這書生竟然認爲拜神無用,乃是褻瀆城隍老爺,應該懲罰!”武判冷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晚就去取了他的性命……”
陳初始:“……”
因果這種東西很奇妙,他跟書生一點關係都沒有,完全不認識。
書生爲了避他,導致香折斷,感慨一番就惹上了殺身之禍……
保書生一命吧。
陳初始不遠不近跟在書生後面,出了金華城,人煙變得稀少起來。
書生忽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陳初始問道:“從城隍廟我就發現道長一直跟着在下,不知有貴幹?”
陳初始開門見山行了禮,開口說道:“緣主在城隍廟門口爲了避讓貧道,誤折斷香枝,幾句無心之言得罪了城隍廟裡的文武判,武判今晚將來取緣主性命,此……實乃貧道之罪。”
書生連忙還禮:“道長說笑了,城隍廟的城隍生前乃是進士功名,死後又被皇帝金口玉言封爲金華城隍,既爲神明,必定心善德正,怎麼會因爲在下區區幾句無心之言,而要性命呢?”
陳初始糾正道:“城隍不在,是武判說的。”
書生大聲笑起來,直言道:“道長,在下寧採臣,身上盤纏連客棧都住不起,您若是有卦有符紙要賣,在下也買不起了,實在抱歉……告辭!”
他說着轉身快步走了起來。
寧採臣?陳初始回顧聊齋志異裡的內容,這纔想起來,聊齋志異世界跟電影《倩女幽魂》完全是兩個故事,只是電影套了原著幾個名字改編出來的,電影故事發生在郭北縣蘭若寺,聊齋志異的故事則發生在金華城北郊一座荒廢的寺廟裡。
現在撞到寧採臣,豈不是說還會碰見蜀山劍客燕赤霞?
陳初始頓時來了興趣,笑道:“貧道陳三,閒雲野鶴處處可去,金銀可得可不得,緣主沒錢也沒事,只需讓貧道護上一夜渡過此劫即可……”
寧採臣有些摸不準陳初始是不是真的,但若是真的,豈不是今晚就是死期,他心中打鼓,沒有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生怕把陳初始惹惱跑走了。
唉,功名難考,還碰到這種事情,武判真要來殺人的話,不知道這陳三道士能不能頂得住。
他心中莫名有些憂慮,這個陳三道士雖然留着挺長的鬍鬚,但仔細看也能分辨出實際是二十五六的青年,太年輕了,能有幾年道行?
武判要殺他,也是因爲說錯了話,若是道士不敵賠了性命,這也是罪過……
寧採臣腦子裡一團漿糊,想陳初始能保護自己,又怕陳初始跟自己一起丟了性命,糾結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腳步都變得虛浮起來,深一腳淺一腳走着,不知不覺來到郊外深處,恍然回過神來,發現前方有一座不小的寺廟。
寺廟的牌匾落在地上破碎,只能隱約看出個寺字,四周雜草叢生,處處顯得陳舊,但寺廟的門卻是新的。推門而入,裡面似乎有人打掃過,還算整潔,看來有人居住,真是太好了……
寧採臣把身上的箱籠放下來,捶打着小腿休息。
陳初始也走了進來。
寧採臣一路沒有說話,再不說顯得自己非常無禮,嘆了口氣說道:“道長,我今夜要在這寺廟對付住上一住,沒什麼盤纏,也可能要住好幾天,這裡乾淨整潔,等住的人回來,我們跟他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