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向傾嚴要怪的話也只能怪古谷同志這輩子的學識太“豐富”了,後來她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問當時出賣她的當事人:“我……古谷你真的認爲廣告設計和室內設計是一個學科嗎?”

古谷同志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坐在向傾嚴身邊那個只是安靜的微笑着的女人,很是嫌棄地反駁:“幹嘛分的那麼清楚啊,不都是搞設計的嗎!要不是我——”

向傾嚴趕緊捂住她的嘴巴:“我忠心,真心,萬分誠心的謝謝您!”和您的直屬親戚!

那時候的古谷得意的翹了翹嘴巴,心裡挺開心的,這樣不是挺好嗎?但是在這件其樂融融的事發生之前,先讓我們回到向傾嚴被古谷同志推薦出去的那晚,那個時候的向傾嚴同志苦着臉答應了許若甜的請求,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在“那樣的一個夜晚”拒絕一個“被愛傷過的卻願意爲愛再賭一次再竭力爭取的可憐癡心人”——許若甜自稱的。

這個“可憐的癡心人”在夜晚十二點因爲喝酒捨不得回家,同時有個叫做古谷的女人在她身邊搖旗吶喊願意和她再幹三十杯,向傾嚴真的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作爲整晚唯一的清醒者,她知道古谷喝這麼多是單純的因爲高興,可要論許若甜的動機的話,應該多多少少和方如絮有點關係吧,向傾嚴注意到了許若甜的手機幾乎是隔一分鐘就要響一次,從鈴音和節奏來看應該是短信,可是許若甜看也不看,終於到了快一點的時候,許若甜的手機開始唱起了延綿不斷的歌。

許若甜這次倒是看了看手機,猶豫了半天,終於是接起了電話,古谷同志有些意興闌珊的撇了撇嘴,許姐真討厭,這就不忍心了?倒是她的好閨蜜,號稱中國好閨蜜的向傾嚴至此舒了一口氣,許若甜的心思她很明白,可就是因爲明白才更加擔心,她怕這樣僵着僵着就真出事兒了,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不很容易。

向傾嚴聽到方如絮的聲音隔着聽筒傳了過來,沙啞的女音在凌晨的夜裡顯得是那麼急切和擔憂:“若甜,我錯了!我錯了不成嗎!你不要再這樣,你在哪兒我馬上來接你,你一滴也不要再喝,我很快就來。”

但此時許若甜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是隔着一層霜,她站起身站在玻璃窗前,表情猶豫的注視着被黑色包裹着的一切:“絮絮?”

“是我,親愛的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在咱家的停車場,我已經快開出來了,你不要坐出租車,聽到沒有?晚上這麼晚你一個人不安全。”

許若甜甜蜜地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呢?身邊的女人漂亮到讓我有了想要外遇的心……”

“許若甜!”

聽着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向傾嚴敏銳的覺得電話對面的方如絮很有些氣急敗壞,向傾嚴看了看那位很有興致的大齡女士,發現她逗完人以後又開始緊縮眉頭了:“我在鴻翔路的駕雲樂,b425,你現在過來吧,掛了,到了再和你說。”

在等方如絮把車開過來的時候,許若甜抓緊時間把最後一瓶啤酒喝光了,還滿足地吃了半碗米飯,唰了幾塊牛肚,幾片土豆來吃,相比之下,已經迷濛着眼睛快趴在桌上睡着的古谷同志,許若甜她的精神實在是太好……

向傾嚴在方如絮來到包間的前五分鐘和家裡人打了電話,估計今晚是要睡在古谷家裡了,她不想這麼晚回去搞得她老媽和老弟都太擔心,難免還會被逼問什麼的,古谷家裡就只有她一個人,父母都是常年不在家的,有時候向傾嚴會羨慕古谷這樣的狀態,也許等工作穩定後,她也會搬出去租個小房子,自己一個人住吧。

幾分鐘後,包間的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方如絮和白天向傾嚴見到的那個有些不大一樣,現在出現的方如絮已經卸了妝換了一身衣服,白天方如絮給人的感覺很美很不可接近,但是現在看起來倒是另有一番感覺在裡面,這個女人五官的精緻是天生的,她就是穿着最簡單的休閒外套牛仔褲板鞋也讓人移不開視線,除了那個她一進來就沒給過她正眼的許若甜。

方如絮也不惱,只是沒好氣地瞪了瞪古谷,探究的看了看向傾嚴一眼,似乎是在判定許若甜說的漂亮到讓她想外遇的人是哪一個,向傾嚴微笑着和她注視,想要給她信心,最後方如絮也笑了笑,輕輕甩了下頭髮坐到許若甜的身邊,聲音裡裝滿了溫柔,哄着那個面無表情的大齡女士:“這麼晚了你也不回家,我很擔心,明天上午你還要上班,再喝下去頭會痛的,現在跟我回家吧,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大不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嘛。”說完,俯身輕吻了下許若甜的臉,滿臉討好的看着她。

方如絮的大眼睛裡有着委屈,還有一如既往的深情,許若甜見她這樣,旁若無人的把鼻子湊到方如絮脖子前嗅了嗅,沉着聲問:“你洗過澡了?”

“嗯,明天我會等你回來一起洗。”

許若甜輕哼了聲,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向傾嚴抱歉笑笑,她即使再想鬧也不會當着這兩個妹妹的面丟臉,起了身拉了方如絮一把,許若甜終於金口一開:“我們先送她們倆回家吧,至於其他的帳,回了家我再慢慢給你算。”

方如絮開心地笑笑點頭,她還就怕許若甜不給她算賬,她最見不得許若甜生悶氣冷着臉對她的樣子,現在許若甜肯給她臺階下她就好滿意了,只是滿意過後有一件事情卡在了她的心裡,讓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向傾嚴見不得方如絮那表情,趁許若甜下車時沒注意對着方如絮悄悄說:“你想的都不是真的,許姐之所以要我電話是要我幫你們的新屋子做個設計,你不要真擔心她會看上我,誰能和你比啊大模特。”方如絮和許若甜一樣,讓她有莫名的好感,讓她有一顆不自覺就爲之祝福的心。

方如絮撇撇嘴,沒說什麼,但從她打開車門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心情不錯,許若甜想送向傾嚴倆人上樓,但是看滿臉不情願的方如絮,向傾嚴還是很識趣的拉着已經醉的不認人的古谷自己竄了,她在臨走前對許若甜承諾了:等明天或者是後天我們溝通過細節後,我會爭取一個月內把你要的圖做出來。

雖然學的是廣告設計,但是勝在對室內設計也瞭解一二,實在不行就多看看幾本大學時候的導師推薦的專業書,向傾嚴對自己還是挺有信心的,當她真正決定做一件事後,所有不懂的問題將會變成她學習的動力,所以這幾天下班後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查看相關資料,成爲了常東曉口中的超宅女,被辦公室的其他兩位新同事也嘲笑了一番。

她在工作上已經逐漸在步入正軌,趙雲卿會時不時將她拉到辦公室去訓她,這個訓沒有引號,是真正的訓斥,向傾嚴的表格行高不對她要說三分鐘,向傾嚴的文字報告推遲五分鐘交她要斥責十分鐘,辦公室的所有人包括常東曉都打破了以前的某些看法,認爲趙雲卿是故意在找向傾嚴的麻煩,只有向傾嚴在每次被罵的時候攥緊了手掌,揚起勉強的笑,將那些被斥責的東西一件件改好,再次恭敬的呈遞給趙雲卿,在趙雲卿揚揚眉毛不置可否的時候在心裡偷偷的噓口氣。

這天是離上次和許若甜見面後的第九天,也是向傾嚴和嶽琪做離崗交接的日子,嶽琪一走的話她將獨自支撐招聘工作,雖然前期會有趙雲卿帶着她,但是她這樣沒有經驗的要做好這份工作難度真的很大,在做好交接後的那個下午,向傾嚴的頭腦都是亂哄哄的,她最近腦子裡裝的事情太多,但是此刻竟然一件事情也想不起來了,有些煩躁的拿出了包裡的煙,向傾嚴趁着下午茶的時間一個人偷偷跑到了樓頂的天台上透氣。

向傾嚴關掉了自己的手機,拒絕了所有來自外界的擾亂,抱起雙臂靠在了被陰影遮住的灰色牆壁上,她的壓力來自於她有着一顆想要把每件事都做好的心,這本是好事,但是在自己沒有任何經驗的時候就太逼自己,這並不是什麼好的例子,向傾嚴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她告訴自己把節奏放慢一點,卻又擔心自己的速度會讓日後的自己後悔。

點燃一支菸夾在食指和中指指尖,看着一縷縷的煙隨風飄走,卻並不打算用口和肺迎接它,她希望自己就像這支菸,只隨着心意肆意地飄,而不去管自己飄的方向是不是不對,煙霧是不是散的太緩太慢。

點完了一支菸,向傾嚴在這樣的過程中得到了片刻的安慰,她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回到樓下繼續開展工作,正在這時天台的門卻被一個女人打開了。

她聽見那個女人一邊打電話一邊用很勉強的聲音笑着說道:“我真的有事,等我忙完再打給你好嗎?嗯……晚上見。”

“向,傾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