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疏離痛苦的叫聲,迴盪在漫天飛舞的雪地裡。
誅心咒的威力,不是他一個化神境界的修士能抵抗的。
但是今天的誅心咒比以往飽嘗到的誅心咒要痛苦萬分。
因爲,今天的羋疏離,感受到了溫暖。
以往,她只是個沒有溫度的人,痛,就是痛罷了。
而如今,受人溫暖了的羋疏離,痛,就不單單是痛了,那溫暖,融化了她冰川一樣的護殼,讓她真是的血肉之軀暴露在外面。
那麼痛,就顯得格外真實了。
那溫暖,讓羋疏離看到了希望。
越是有希望,越是痛的厲害。
看着羋疏離痛苦的十個人,紛紛跪在地上,將羋疏離圍在一起,不讓羋疏離狼狽的模樣被任何人看到。
這十人,淚流滿面,心裡也痛,比以往都痛。
因爲她們也知道,萬年寒冰一樣的公主,今天動心了,爲那個人動心了,當動了凡心,就成了凡人。
那麼痛,便不可承受了。
風渥丹看着狼狽的羋疏離,不屑地問:“今天,你格外的痛,以往八成的誅心咒,你都可端坐如冰霜,而今天,你狼狽的,像是一條楚狗。”
羋疏離強行正坐着起身,她早已狼狽不堪,痛,依然在痛,但是羋疏離卻微笑起來。
她說:“作爲巫妖,你又怎麼能知道人的感受?”
風渥丹對於這句反問,冷酷的臉上露出殘忍地笑容。
她說:“我確實無法理解,你們這些被巫妖皇女媧聖主所創造出來的卑微生靈,爲什麼有那麼多的情調。”
羋疏離自豪的微笑,她說:“這世間,對於你們巫妖來說,只是你們棲身的所才,沒有任何感情,你們動輒毀滅,好不愛惜,我們人不同啊,這山,是我們的故土,我們愛惜,這雪,是故國的雪,我們思念,這盛開的紅梅如血,是我楚人的魂,這其中的感情,你這等沒有情愛的巫妖,永遠無法理解的。”
風渥丹感受到羋疏離的嘲諷,她不屑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只有弱者,纔會這般顧影自憐以物賞人,真是可憐。”
對於風渥丹地嘲諷,羋疏離微微一笑,她說:“你在我面前嘲諷的樣子,很威風,你在仙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很狼狽,仙人弱嗎?不,他很強,強如你這等妖聖,也要卑躬屈膝,然而仙人也喜歡這雪,喜歡我楚國的舞曲,更喜歡我楚人的優雅,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多麼曼妙的仙家話語啊,你這等無情的巫妖,是怎麼也想不出來的吧?”
風渥丹的眉頭終於皺起來,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冷。
他看着這雪,微笑着說:“既然你這麼愛這雪,那想必,你也願意以凡人之軀在這雪中生存吧?”
風渥丹說完,兩隻利爪朝着羋疏離狠狠的抓下去,利爪透體,羋疏離痛苦不堪,只感覺渾身的靈氣被封印,慢慢地,她覺得冰天雪地襲上心頭,那刺骨的寒冷,讓她感受到了痛。
作爲人被自然環境所傷害的痛。
風渥丹微笑着說:“我爲你施加了封靈咒,從現在起,你就是個凡人了,好好領略你所愛的雪對你這個弱者所造成的傷害吧。”
羋疏離痛苦的蜷縮着,寒冷讓她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痛苦,但是羋疏離卻微笑着說:“真暖和……”
風渥丹嘴角抽搐了一下,對於羋疏離的挑釁,她怒上心頭,但是,風渥丹卻不能殺了她。
若是現在殺了她,那麼那個仙人哪裡,便不好交代了。
等完成了他巫妖風族的大計,在殺她,也不遲。
風渥丹張開雙手,巨大的羽翼展開,她飛上蒼穹,怒吼道:“羋疏離,我要你走回你的寢宮,誰敢幫她,我就殺光古楚遺民的皇族。”
羋疏離堅強的從雪地裡站起來,十大殺手立馬要去攙扶羋疏離,但是羋疏離卻呵斥道:“退下。”
十人紛紛咬着牙關看着他們的公主痛苦的擡起頭。
羋疏離笑着說:“仙人,終究會回來的,我古楚,終究會圓滿的。”
風渥丹對於羋疏離的妄念,不屑一顧,她猙獰地說:“是啊,終究會圓滿的,十萬子民們,現在,就隨我殺向血域皇宮,奪天魔種,迎魔神,光耀我巫妖一族。”
“吼……”
成千上萬的風族子民怒吼咆哮,空中的寒風冷冽,瞬間化作一道黑風,隨着那青色的巨大青鳥朝着東方席捲而去。
羋疏離喘着氣,身子顫抖個不停,但是她的臉上依舊掛着笑容。
雖然身體冷的僵硬,可是那顆萬年冰凍的心卻熱起來了,羋疏離從未感受過像今天這樣鮮活的自己。
羋疏離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寢宮走過去,雖然,只有五里的距離,卻像是生與死的鴻溝一樣,永遠也無法走到盡頭。
所有人就這樣看着羋疏離,一步步的走在這已經累積一尺厚的雪地上,那雙腳,已經結冰了,那單薄的身體,沒有修爲護體之後,身上的血,早已凝結成了血水。
“公主……”
殺手甲淚眼婆娑地看着,跟着,這種折磨,讓她們更爲痛恨。
他們寧願自己受罰,甚至是殺了他們都可以,他們就是無法看着自己的主人飽受這種痛苦。
羋疏離咬着牙關說:“不準哭,天大的好事,爲什麼要哭,給我笑,天佑我古楚,都給我笑。”
羋疏離不傷心,懷中揣着的建國令,還有他的溫度,他留下來的溫度,像是一團烈焰一樣,讓羋疏離感覺到炙熱。
她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熱,她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營帳走,一邊走,一邊笑,那笑容猶如這寒冬裡綻放的紅梅一樣。
如血,如泣,那麼妖豔,那麼高傲。
終於,羋疏離來到了自己的營帳前,殺手甲趕緊掀開營帳,讓羋疏離進去,但是羋疏離卻回頭看着那綻放的紅梅。
她笑着說:“甲,剪一些紅梅來,我要插花?”
殺手甲看着羋疏離緊緊握着建國令的雙手,早已被冰凍的乾裂,沒有修爲的她,這雙手很快就會潰爛。
殺手甲哭着問:“公主,爲何要插花,您應該調理。”
羋疏離回想着那句話,嘴角露出微笑,優雅地告訴殺手甲。
“女,爲悅己者容,本宮,要爲仙人做這世上最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