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丞相見天子看完了文書,震怒之後,神情突然變得恍惚起來,出於擔心,忍不住喚了他兩聲:“皇上,您別生氣……”
生氣也是無用,倒不如鎮定下來,想想該怎麼解決麻煩。
然而宋臻卻還是一臉失神,蹙起的眉,看起來似乎有幾分不適。
丞相見宋臻沒有迴應自己,便加重了聲音又問了一遍:“皇上,接下來您看該怎麼辦?”
聲音傳入了宋臻腦海之中,成功地將他從茫然之中拉回了神。
宋臻愣了愣,呆滯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眉頭頓時皺得越發用力。
他方纔整個人似乎被抽空了一般,感覺很是怪異……待聽到了丞相的聲音,他的理智清醒了過來,那股異樣的感覺便又被鎮壓了下去。
而現在,那股感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彷彿只是他氣急之下的錯覺而已。
定了定神,擡眼看向丞相,再看向周圍的大臣們,見他們正滿臉憂心焦急之色。
他手上還捏着那份糟心的文書,提醒着他還有急事需要解決……
強行壓下心底的不適,宋臻不想在這上頭浪費時間,權當方纔的怪異感只是自己暫時出現的幻覺,便把這事情給放在了一邊,與衆臣們商量起了應對方案。
殊不知,他現在若是能費點心思,探究一下自己爲何會產生這種異樣感的話,後面也就不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悲劇了……
……
宋琛腦子抽筋,國難當頭,他竟然犯傻地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人,荒唐得令人髮指!不過,他但凡還有一點點理智,就應該不會真的對鎮北王怎麼樣的,最多也就是把鎮北王給困在益陽罷了。
宋臻猜測,益陽雖然是他宋琛的地盤,但要困住好幾萬人,還是不大可能,他應該只是把鎮北王以及鎮北王的親兵給困了起來。
羣龍無首,鎮北王手下的士兵們手足無措,也就只能原地待命。若
是這時候有人站出來,挑唆兩句,定能讓那幾萬士兵舉起手裡的長矛對準宋琛,爲救出鎮北王而戰……
但這並不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外敵尚未解決,又怎能內鬥,白白讓懷揣虎狼之心的蒼若坐享漁翁之利?
既然鎮北王先派出去的那兩支精兵能發現宋琛的陰謀,並給京城送信,他們應該會想辦法搭救鎮北王的。這封信送過來少說要兩天,說不定這個時間他們已經動手了。
宋琛並不是真的要對鎮北王動手,想必不會真的和士兵們硬碰硬,放了鎮北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只可惜,現在這個關頭,最要緊的東西就是時間。
若是他們的計算沒出差錯的話,昨天,甚至前天,蒼若就已經能抵達邊漠了!
щщщ⊕TTkan⊕¢ O
本來援軍趕去漠北就該爭分奪秒,宋琛不出兵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拖住鎮北王!他只需拖延兩三天,就能對邊漠造成莫大的影響,給蒼若、給金雲國爭取進攻的好機會。
不知現在邊漠的戰情如何了,不知玉林關的信有沒有送到邊漠,不知王朗現在怎樣了……
這些宋臻全都不知,他只知道他現在很想殺了宋琛!
最後經過衆臣的一番商討,只能暫時把宋琛和鎮北王的事情放一邊,只要宋琛不對鎮北王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那麼大家現在可沒空去管。
宋臻又調遣了流夏國中部地區的將士和士兵前去支援,邊漠的消息還沒傳回來,是喜是憂,都還沒個定數。這幾日發生的糟心事情太多,就算之前還對這場戰爭信心滿滿的大臣,現在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了,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提前準備好應對的計策。
有三三兩兩官員領命而去,又有幾個官員趕來,說的卻是別的一些事情。
比如泰王的事情已經傳開了,現在宮門外聚集了好些百姓,他們氣惱不已,要求皇上把泰王給凌遲謝罪……
又比如這幾日城裡戒嚴,結果小摸小偷的事情卻增多了,趁亂鬧事
的人着實不少,鬧得人心惶惶的……
再比如有人在暗地裡散佈謠言,直說金雲國的士兵已經攻下了邊漠,突破了幾大關口,正往京城打來,京城將要遭殃,大家快想辦法避難……
這些都是小事,宋臻一邊聽着他們稟告消息,一邊讓戰戰兢兢地在御書房外等了好久的太醫,前來給他處理骨折了的手肘。
衆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宋臻原來受了傷,他們以爲這是宋臻去找泰王算賬的時候被泰王弄傷的,直言泰王罪不可赦。
然而,即便泰王罪不可赦,但宋臻又能拿他如何?
宋臻在宋宴城臨終前親口發下的毒誓,絕對不會傷害血親的性命。於是現在泰王通敵叛國,密謀造反,宋臻也只能將他關起來而已。
這種情況就連大臣們都看不下去,紛紛替宋臻打抱不平,結果這少年看上去卻是衆人之間最平靜的那個。
他能不動聲色地忍着氣,收集證據,然後把泰王給一鍋端了,聰慧機智。即便不能殺了泰王,但把泰王一輩子關在牢裡,泰王這人也差不多是廢了,與死無異。
衆臣這纔想起,後天就是他的十五歲生辰,但因爲這些天事情多,他對此隻字未提。
雖然即使他十五歲了,依舊還是個少年郎,但放眼整個流夏國,又能找出哪個比他還出挑的少年郎?
他們年輕的皇帝,正用他們可以清楚看見的速度在成長啊!
思及此,衆臣心裡覺得有些安慰,對於蒼若的步步緊逼,以及邊漠的危機,似乎又多了一分信心。
等這些事情商量完,已經將近傍晚了。
有不耐餓的大臣肚子裡已經唱起了空城計,這一個下午來回奔波,費神費腦,着實累得不行。但瞧瞧一臉疲憊的年輕天子,以及他眼底的那一片烏青色,大臣自然說不出抱怨的話來,然而誠實的肚子卻出賣了他。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都聚集在了那人的身上,直把他瞧得老臉通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