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高高躍起,飛起一腳,腳尖直接踢在老頭的右肩膀關節處。
“咣噹!”
老頭呆立在原地,一隻帶着血的匕首從老頭手中跌落,砸在木質地板上。
徐帆心中一緊,難道還是慢了一步?
繞道老頭前方,才發現老頭只是脖子上微微劃出了一條血線,並沒有大礙。
徐帆輕輕嘆了口氣,“老人家,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這是何苦?”
老頭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上,眼中豆大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眼角中滑落。
夏煙雨看到了匕首,急急忙忙的趕來,看到老頭這幅模樣,心中也是有些不忍,輕輕的扯了扯徐帆的衣角,一雙美目帶着哀求朝着徐帆望去。
徐帆握住了夏煙雨的小手,拉着夏煙雨轉身就走,“老人家,您的這間武館,我不要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自殺這種事,不應該發生在習武之人身上。”
老頭猛然擡起了頭,淚眼朦朧的望着徐帆決然遠去的身影。
這間武館,他們不要了?
這年輕人,跟那個李樹,不是一夥的?
老頭猛地拍向自己的腦袋,倘若李樹真能打過自己,自己這家武館,豈不是早就被那衣冠禽獸奪去了?那還能留到現在?
老頭想到這裡,急忙掙扎起身,朝着徐帆的背影大喊道,“等等!”
徐帆轉過身來,語氣裡已經不復了之前的耐心,“老人家,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爲難過你吧?反倒是你,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咄咄逼人,怎麼,你還想要問我們要上一份醫藥費不成?”
這種事,就算是再好的脾氣,擱誰身上,都會心煩的。
老頭聞言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想了想,乾脆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徐帆面前。
徐帆一愣,連忙伸手去扶老頭起來,老頭卻是死活不肯。
“兩位,真是對不住,我風雨棍左華混了一輩子的江湖,到老了卻犯了糊塗,誤會了兩位,中間多有得罪,還請兩位見諒。”
徐帆無奈,看着架勢,自己不原諒,這老頭是死活不肯起來了,哪裡還敢耽誤,一邊連聲道着小事小事,一邊將老人攙扶而起。
“老人家,您這間武館怎麼一個學員也沒有啊?還有那牌匾,怎麼像是被人砸過一般,歪歪斜斜的?”
一旁的夏煙雨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出聲問道。
名爲左華的老頭長長的嘆了口氣,抹去了眼淚,跟徐帆夏煙雨講起了兩人來之前發生的事。
左華出生古武世家,從三歲就開始習武,打了大半輩子,後來覺得煩了,便在這裡開了個武館,由於沒有亮出自己的名號,所以生意也不算好,但也不算差,有差不多四五十個學員。
一個月前,旁邊突然冒起了一個東方武館,然後一個名爲李樹的年輕人就跑到這裡,說自己是東方武館的,要收購左華的這家武館。左華開這家武館,本就不是爲了賺錢,就像一般老人一樣養個花鳥之類的,圖個樂罷了,哪裡肯答應?於是李樹就直接走了,並揚言讓左華好看。
後來,左華的兩名學員在切磋的時候,突然就出事了,拉到醫院檢查,骨折!左華並沒有當回事,先是斥責了那名傷人的學員,又賠了錢。接着,第二次,第三次,每次與那名學員切磋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傷!那名學員也直接撕破了臉,誰再敢在這家武館學武,見一個打一個。
學員都被嚇跑了,左華報了警,卻發現警察那邊早已被買通了。就在昨天,李樹又帶人來了,揚言給左華二十萬,收了這家武館,只有一天考慮時間。左華剛要發作,將李樹痛打一頓,李樹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幾名受傷學員的家屬紛紛圍着左華痛罵,要左華賠錢。
聽到這裡,夏煙雨實在是忍不住了,“左老,您怎麼不去告他們啊?”
左華嘆了口氣,“連警察都被他們收買了,還怎麼告?而且,我又不懂那些法律。”
徐帆搖了搖頭,難怪這老頭一聽到自己要收購這家武館,直接一棍子就上來了,感情是把自己當成了那什麼李樹的人。
夏煙雨又問道,“左老,您不是說自己混了大半輩子江湖嗎?難道沒有個朋友什麼的?他們這是違法的啊!”
左華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我那些朋友,都比較忙,我也不好意思拿這種小事來麻煩人家”
夏煙雨氣得直剁腳,一方面是因爲李樹那幫人的可惡,一方面是因爲面前這老人的愚鈍。
看到夏煙雨似乎又要說些什麼,徐帆連忙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了夏煙雨的小手,看到這老頭的模樣,徐帆哪裡還不明白左華的意思?
之前他左華混江湖時候多厲害啊?一條風雨棍,水潑不進!
可現在呢?
一個倔強到被自己擊敗後直接抹脖子的老頭,怎麼可能願意讓曾經的老朋友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恐怕比殺了他都難受!
徐帆伸出手,拍了拍左華的肩膀,剛想安慰上這老頭幾句,在這東海省,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能量的。
起碼,替這老頭請個律師什麼的,自己還是能夠做到的。
區區一家武館,還能通了天不成?
門外卻是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一聲囂張到了極點的聲音肆無忌憚的傳到幾人耳邊。
“老不死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還不滾出來受死!”
左華怒急反笑,“老頭子混江湖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孃胎裡排着隊呢!想要老頭子的命,可以,來拿!”
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老人的時代雖然已經遠去,可這條脊樑骨,卻未曾軟上半分,一如多年來陪伴着老人的那條風雨棍。
“操!媽了個巴子的,老東西,給你臉了是不是?”
砰砰砰的腳步聲響起,從腳步聲便可以聽出,來的人,不止一位。
老人的臉上卻是再次寫滿了狂傲,早已不再高大的身軀,此時卻是挺得筆直。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