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阿櫻的婚事就不勞煩丞相操心了。”季俞策對沈江闊說完, 把目光轉向雲晴,“還請沈夫人管好自己和令愛,莫要再招惹阿櫻。否則, 本將軍不介意親自動手。”
雲晴心裡一緊, 急忙道:“將軍放心, 我會將墨兒當做親生女兒來疼的。”
季俞策可謂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不必, 阿櫻不需要, 你少出現在她面前就行了。”
“是。”雲晴應道,接着拉着沈柔月回了茗湘院,生怕她會捅出什麼簍子, 惹了那尊大佛。
看到雲晴憋了個大紅臉,沈櫻墨沒忍住笑了一聲, 有人護着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季將軍留下用杯茶吧。”沈江闊道。
“我請將軍喝茶可好?”沈櫻墨紅脣輕啓, 發出了‘去我那’的邀請。
季俞策訝異了一下, 又換上了滿眼的笑:“恭敬不如從命。”
“父親,女兒先告退了。”
雖然不合禮, 可沈江闊也不敢說些什麼,只是往邊上站了站,給那兩人讓開了路。
“阿櫻爲何突然請我喝茶?”季俞策跟着她走進院子,問了一句。
沈櫻墨主動握上季俞策的手,“在醉客樓時, 你說你從不過生辰, 無需我做什麼長壽麪, 可我總覺得有些可惜。”
季俞策輕輕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所以阿櫻是請我來吃麪的?”
“沒錯。”
沈櫻墨本想讓季俞策在房裡等着, 可他卻非要跟着自己一起進廚房。揉麪的時候,沈櫻墨看他眉眼帶笑望向自己的樣子, 忍不住伸手在他的鼻尖和臉上畫了幾下。
季俞策倒也老老實實站在那讓她畫,等她畫完,又走到背後環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道:“我可不是小貓兒,而是能一口吃掉阿櫻的大虎,嗷~”
總是撩撥她……沈櫻墨狡黠一笑,轉身踮起腳,輕輕咬了一口季俞策的下巴,留下了淺淺的牙印。
季俞策感覺到下腹突然竄起一股燥熱,他立刻鬆了手,站到了一旁。
“阿櫻,你不喜歡這相府,對嗎?”
沈櫻墨聽懂了季俞策話裡的意思,轉頭對他道:“我願意。”
季俞策眼裡瞬間有了灼人的笑意,急忙道:“六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沈櫻墨想了想:“只有半月時間,準備得及嗎?”
“自然,阿櫻要相信自己的未婚夫君。”
“好,”沈櫻墨眉眼彎彎,“那我就等着你來娶我了,我的未婚夫君。”
季俞策心中一動,上前一步,想吻一下那紅脣,卻被沈櫻墨用一根手指堵了回去。
沈櫻墨輕笑一聲:“該做長壽麪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屋裡點了燭火,沈櫻墨趴在桌子上看着季俞策嚥下最後一口麪條,道了一聲:“生辰快樂。”
季俞策站起身,坐到了沈櫻墨旁邊,把她摟進懷裡,“謝謝我的阿櫻。”
沈櫻墨把玩着腰間的玉佩,摩挲着上面的“策”字,忽的想起來一件事:“季俞策,你還記得那個說書先生嗎?英雄難過美人關。”
季俞策無奈扶額:“絕無此事,都是胡亂編造的。”
沈櫻墨滿意地笑了,又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他。
過了半晌,已近亥時,沈櫻墨慵懶地說了一句:“天不早了,你該走了。”
季俞策用下巴磨了磨沈櫻墨的發頂,話裡有些撒嬌的味道:“我不想。”
沈櫻墨擡頭看他,笑眯眯道:“我的牀睡的下兩人。”
季俞策深呼吸了一下,接着在她脣上落下一吻,“面對阿櫻,我沒有自制力。”
沈櫻墨起身離開季俞策的懷抱,“那我就不送你了。”
季俞策走到房門前,又忽然轉身在她的軟脣上偷了個香,接着消失在了黑夜裡,留下一句:“明天見。”
“明天見。”沈櫻墨輕輕迴應他。
*
第二日一早。
一個個繫着紅綢的木箱子源源不斷地被人從天祁將軍府擡出來。而擡箱子的並非尋常之人,而是一羣身着黑甲的士兵,每個士兵身前也都繫了紅綢,曬成小麥色的臉上帶着笑,他們的將軍娶妻,可不是件天大的喜事嗎!
從將軍府到丞相府的道路兩旁擠滿了百姓,人雖多,但都保持着秩序,以防擾到那些擡着聘禮的人。
“聽說戰神的夫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一個身着布衣的百姓道。
他身旁的人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那個相府大小姐的事?”
又一人道:“你來京城才幾年,自然不知,當年沈丞相寵妾滅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說來這沈大小姐也是個可憐之人。不過她能得我們天祁戰神傾慕,定是個頂頂好的女子。”
旁邊一個開包子鋪的人道:“那是,能配我們戰神的人,自然差不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丞相府,最前面的禮官拿了一個極長的禮單,在相府門前高聲唱道:“天祁大將軍下聘,綠釉狻猊香爐一對,羊脂白玉瓶一對,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一對,銀白點珠流霞花盞一對,紫檀帛畫鏡錦妝匛一個,薄胎銅海紋底青瓷一對,墨色翡翠荷花墜子一對,煙羅錦綢百匹……”
沈江闊與雲晴正站在院子裡,看着那些甲兵將聘禮一箱箱擡進府,已經堆了一整個院子,而那禮官手裡的單子才唸了不到一半。
沈櫻墨早就被這熱鬧的動靜弄醒了,她穿戴好來到前院,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季俞策竟然這般迅速,今天就下了聘。真不愧是個將軍,還讓士兵來擡聘禮。
而且……這聘禮也太誇張了!他是把國庫給搬來了嗎?!
雲晴心裡止不住的高興,聘禮是給相府的,她也能從裡邊撈點兒寶貝。
相反,沈櫻墨就有些肉疼了,她自然知道這聘禮最後都進了相府的庫房。想了想,也只能從嫁妝上拿回點本了。
不到小半個時辰,禮官已經口乾舌燥了,他停下喝了一杯水,而後又繼續唱那禮單。
終於,最後一擡聘禮進了相府,禮官念完最後一行字,把禮單交給了沈丞相。
聘禮整整一百二十八擡。
“陳管家,帶王大人去喝杯茶,歇息一下。”沈江闊吩咐道。
“是,王大人,這邊請。”
唱禮單的王大人確實有些累,便隨那陳管家走了。
看到季俞策走進相府大門,沈江闊趕緊迎了上去,恭敬道:“能得季將軍如此重視,實爲小女之幸。”
“阿櫻值得。”季俞策留下這句話,繞過了沈江闊,直直朝沈櫻墨走去,然後牽了她的手,帶她出了相府。
沈江闊一時有些尷尬。
兩人共騎一驥,季俞策坐在沈櫻墨後面,一手拿着繮繩,一手環着她的腰。
路兩旁的百姓還未離開,看到戰神從相府帶出來一個美麗女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戰神的夫人了。
“願戰神和戰神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百姓們紛紛喊道。
沈櫻墨微微羞紅了臉,朝百姓們道了謝。
不多時,兩人到了杜宅。
沈櫻墨看着不斷擡進去的繫着紅綢的大箱子,疑惑地看向季俞策:“這是?”
“私聘,給你一個人的。”
沈櫻墨睜大了眼,還有私聘,看這樣子,根本不少於擡進丞相府的那些!
“你到底有多少家底……”
季俞策嘴角含笑:“應該是富可敵國吧,反正我的全是你的。”
“季俞策,你真的經商嗎?”沈櫻墨問。
“嗯,最開始是因爲不想只靠國庫養軍隊,後來生意就越做越大了。”
“那你做什麼生意?”
“主要是珠寶瓷器,酒樓客棧。”
沈櫻墨聽到酒樓兩個字,心裡有了猜測:“醉客樓,是你的?”
“是。”季俞策又補充道:“現在它是你的了。”
沈櫻墨驚訝:“你把醉客樓當成聘禮送給我了?”
季俞策點頭:“沒錯。”
沈櫻墨有些犯愁:“可是我不會管理酒樓。”
“沒事,孟平會幫你。”
“孟平,是那個之前和我談生意的孟老闆?”
“嗯。”
沈櫻墨嘆了口氣:“季俞策,你太壞了,我的什麼事你都知道。”
季俞策急忙牽緊了她的手,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不嫁了。
沈櫻墨看着季俞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摟上了他的胳膊,“季俞策,你真的是個絕世好男人。”
忽然得了阿櫻一句誇獎,季俞策心裡樂開了花,接着擡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春夏自然聽說了小姐嫁與天祁大將軍的事,她看着滿院的聘禮,一臉的吃驚和不敢相信。接着又看到一身女裝的小姐和那紀公子手牽着手並肩走進來,更加的震驚了,紀公子居然是天祁大將軍!
“嬤嬤,你看到了嗎?那是小姐吧,我沒眼花吧。”
李嬤嬤也很激動:“是,是,那是小姐,你這小姑娘怎麼會眼花,嬤嬤我眼花還差不多。”
“小姐!”春夏簡直要哭出來了,急忙跑過去,想抱一下小姐,可無奈小姐正被姑爺霸佔着。
沈櫻墨看着春夏的樣子,鬆了季俞策的手,把小丫頭攬進了懷裡。
“小姐,我好想你啊。”
沈櫻墨輕輕拍了拍春夏的背,“我也很想春夏啊,沒有你這個小丫頭在身邊還真的很不適應。”
“咳,咳……”季俞策暗示那小丫鬟差不多可以了。
春夏趕忙退了出來,沒辦法,她對天祁戰神心懷敬畏。
抱完春夏,沈櫻墨又去抱了李嬤嬤,“嬤嬤,墨兒也很想您。”
李嬤嬤紅了眼睛,輕輕撫着沈櫻墨的發頂,又看了一眼季將軍,欣慰道:“小姐總算有了個好歸宿。”
季將軍對小姐的愛意,她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怎麼會看不明白。
*
二皇子此時正在皇后的安鳳宮裡。
安皇后一臉無奈:“時小姐乖巧聽話,又是時御史的獨女,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
慕容澤信自從右手損了,心裡就一直鬱鬱寡歡的,甚至有些頹廢,再加上丞相也在有意無意地疏遠他,今日還得知了沈櫻墨與季俞策的事,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現在還有哪家小姐願意嫁給我,母后別爲我煩心了,兒臣想出京四處看看,散散心。”
安皇后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最近受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心裡很是心疼,卻也毫無辦法。身爲皇子,就要有承受這些的能力。
“母后,”大皇子慕容澤安開了口,“我與澤信都沒有那個命,讓母后失望了。澤信他是該散散心了,讓他去吧。”
安皇后嘆了口氣:“我哪裡會失望,爲人母,只要孩子們開心就好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信兒,去玩玩吧,是該放下了。”
“是,母后。”慕容澤信應道。
*
沈柔月待在自己房間裡,一臉的不屑,什麼一百二十八擡聘禮,等她嫁給二皇子,聘禮肯定比這點多的多。而且,那個天祁大將軍再怎麼厲害也只是個將軍,二皇子可是皇子,將軍怎麼比得上皇子。
*
沈櫻墨留在杜宅吃了個午膳,由季俞策親自下廚,桌子上不止他倆,還有李嬤嬤,春夏和君路。
李嬤嬤還好些,春夏和君路當真是侷促的很,很少伸筷子夾菜,一直端正坐着。
在沈櫻墨的熱情招呼下,他倆終於動了筷子,卻不小心夾了同一塊茄子,然後又都收回筷子坐好,一個羞紅了臉,一個羞紅了耳根。
沈櫻墨和季俞策相視一眼笑了,心裡有了決定。
吃過午膳,沈櫻墨躺在軟榻上休息,季俞策坐在一旁看書。
“阿櫻,師父將師孃追了回來,我們今日下午去柢陽山吃個便飯吧,帶你見見師孃。”
“好啊,原來溫前輩是去追他的夫人了,真想看看溫夫人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沈櫻墨站起身,準備去衣櫃裡找身合適的衣服,這是她第一次正式見長輩,身份定位不同,心裡還有些小緊張。
季俞策看出來了:“阿櫻無需緊張,師孃肯定會喜歡你的。”
沈櫻墨嘴硬:“我沒緊張。”
季俞策看了一眼她攥着衣角的手,無聲地笑了一下,沒有繼續戳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