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很清楚,如今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只有兩個,要麼徹底解決了孫家的麻煩,讓孫家剩餘的人從狗急跳牆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要麼,就是解開了兒子身上的毒,徹底與孫家撕扯開!
兩個月前,墨經澤帶着蘇家和九王府的衆人回帝都,孫堅還曾經將孩子帶到過他的面前讓他看過,老爺子的確是厲害,只看了一眼就分辨了出來,小孩兒那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但是小孩兒年紀太小,根本經不住驅蟲的過程,如果服用丹藥的話,他也不會自己運功療傷,因此根本就是個死局,所以墨經澤就提議,讓他等着蘇暮離回來再說。
而自從那次孫堅帶走孩子,讓墨經澤幫忙看病之後,整個孫家,連帶着柳氏都瘋了一樣地開始防備他,覺得他是想要不顧孩子的性命跟孫家徹底撕開,竟那小孩兒的性命威脅他,只要敢擅闖,就立刻殺了孩子。
從那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孫堅敲不開孫家的大門,孫家又一向都是個唯利是圖,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所以一來爲了保證孩子的生命安全,二來爲了防備孫家藉機傷害蘇暮離,他一直都沒有提。
直到昨天,孫家才終於派人找了過來,又拿孩子的性命說事兒,威脅他,讓他必須說動蘇暮離,讓蘇暮離給他們孫家的人解毒。
孫堅說到這裡,眼睛裡已經止不住有殺意在蔓延了。
“我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就是曾經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族之中,這個家族裡的所有人,都沒有半點兒人性,而且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們已經因爲自己的囂張付出了代價,如今卻拿着一個無知孩童的性命,來這裡作威作福,我稍讓他們不如意,他們便動輒將孩子藏起來,甚至讓人送來孩子的東西,語帶威脅。
欺軟怕硬,一朝得勢就忘記自己的本分,實在是讓人作嘔。只是,他們終究還是太小看天下人了,更把我孫堅看得太低。
他們以爲掐着孩子的性命,就能夠讓我也變成他們那樣爲了利益,就能夠枉顧仁義道德的畜生,然而,我孩紙感覺到了不對勁了!”
孫堅擡頭看着蘇暮離,一字一頓地道:“我最近越來越不像是自己了,以往很多不曾有的情緒,現在卻不斷地冒出來,將我攥緊。無論那個孩子是不是真的,我都敢肯定,我如今已經一腳踏入陷阱,並且無法自拔了。
一個人貴在自知,而我孫堅最大的可取之處,也是有自知之明,所以,當我發現自己竟然與孫家的那些渣滓們一樣,產生了我替主子賺了很多錢,就可以指使主子給人看病的想法之後,我就知道,我肯定,已經中毒了。”
孫堅沉聲說道,然後慢慢地跪了下來,面上一派平靜的決絕之色。
“柳氏今天又派人來催,說明天一定要來小築這裡見主子,請主子幫她解毒。她根本就是在命令我,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商量討好,很顯然,按照她的估計,我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了。
可惜,她不知道這
小築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清明神智的藥茶,我天天喝着這些茶,吃着那些藥膳,所以縱然腦袋仍舊偶爾昏聵,卻終究還是驚醒了過來。
然而,我既然已經成了一個隨時都可能反水的危險品,那麼,自然不能再留在主子身邊了。我擔心哪一日我真的瘋了,到時候若真的做出了恩將仇報之事,那麼,我孫堅便是萬死,也難以瞑目了!”
看着孫堅眼底的決絕,蘇暮離卻輕輕地笑了出來:“危險品?孫堅啊,你好好瞧瞧我身邊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危險品?”
她眼中露出了鋒銳之色,雖然笑着,但是卻讓孫堅這些日子以來備受煎熬折磨的心,忽然間就徹底平靜了下來。
今時今日,一如當年蘇暮離給他診治的那一日,他躺在軟塌上等着治療,再睜眼的時候,曾經多晦暗的人生,都被她一下子給掀過去,重新開始另一頁了。
孫堅張開了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夠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概正是因爲太感激這個人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所以,他纔會在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之後,變得這般鄭重而絕望,只因爲,他絕對不願意因爲自己,而給眼前的這個人帶來麻煩。
“我真的……”孫堅攥緊了拳頭:“真的不會給主子帶來麻煩?”
“能解決的麻煩,從來都不叫麻煩。”蘇暮離鄭重地看着他,眯眼輕笑:“只是生個病而已,我會治好你的。難道你不想讓那些算計你的人,知道一下算計一個危險品,是怎麼樣危險的事情麼?”
墨九卿看着孫堅眼中慢慢堅定起來的神色,肅着臉,聲音低沉,仿若有金戈之聲:“既然信她,便信個徹底。”
他頓了頓,眸色深邃:“你中的毒再深,也不沒有本王的病更麻煩。”
墨九卿淡淡一句話便讓孫堅先是愣住,繼而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眉眼間的鬱色漸漸消除,只剩下了一派清朗:“是啊!王爺說的是!是我想岔了!我一向相信主子的醫術可以挽救任何人,卻在自己身上犯了糊塗了!”
他衝墨九卿感激地拱手:“多謝王爺點醒了我!果然這世上,唯有王爺最懂主子!”
說罷,他鄭重地轉身衝着蘇暮離拱手,然後彎下了腰:“那麼,就請主子爲我費心了,待這麻煩去了,我還想替主子將醉微小築開遍全大陸呢!”
蘇暮離聞言,頓時輕笑出聲:“好,我等着你的全大陸連鎖。那麼,現在就開始吧,我先替你診脈!”
至於孫家,等她診斷出了孫堅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也好定下對孫家該有的章程。
她轉身走回了診脈專用的茶室,等孫堅坐下之後,便凝神靜氣地給他診脈。
靈力和藥力觸角同時探出,蘇暮離一處處的尋找,終於在孫堅心臟正中央的位置,看到了一隻矮矮胖胖,圓滾滾的透明小蟲子。
它纔不過只有針尖兒大小,看起來仿若水晶一般乾淨剔透,惹人喜愛。
碰到了蘇暮離的靈力和藥力之後,它便立刻便醒了過來,卻不
動不鬧,只是待在原地發出一陣強大的吸力,靈力它沒動,那些夾雜在靈力之中的藥力,卻被它悉數吞吃掉了!
是帝王藥蠱!
蘇暮離驚訝地張大了眸子,眼中倏地浮上了濃濃的驚喜之色。
這帝王蠱,其實跟蘇暮離如今的體質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能夠吞噬萬毒,嚐遍萬藥而不死,融合了藥力之後,便能夠將這些藥力變成療傷、解毒的聖藥,簡直就是萬能活丹的節奏。
換句話說,這小東西其實跟蘇暮離差不多,吃了能夠救命的。
不過帝王藥蠱向來金貴,自然沒有人捨得吃它,其實只需要放它一點小血,就足夠解百毒了——它的血,能夠融合吸收百毒。
就跟蘇暮離一樣。
只不過這帝王藥蠱雖然看起來柔軟,而且培養期間生命十分脆弱,但是一旦長成成年蠱蟲,卻立刻就會變成逆天一般的存在,別說是抓了,真要是被這小東西嫉恨上,身體裡面隨意分泌一丁點兒毒藥,就能夠讓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沒錯,蠱蟲界它要是敢稱用藥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用藥第一了!
最重要的是,帝王藥蠱,都有自己的靈智!
就如孫堅體內的這條,它現在雖然還是條子蠱,但是卻也已經有了初步的意識,並且還會根據母蟲的意願釋放毒素,給以孫堅影響。
比如說,孫堅一看到柳氏帶去的那個孩子,就立刻相信了那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沒有接觸幾次,就生出了爲了他可以殺盡天下人的想法,就是母蟲爲了保護它的臨時宿主,而讓子蠱分泌出了不同藥性的毒素,用以控制孫堅的想法。
若非孫堅是個心智極爲堅強的人,又一直保持着吃藥膳,喝藥茶的習慣,此刻恐怕早就成了這帝王藥蠱子蠱的忠犬了。
怨不得師尊沒發現孫堅有什麼問題,原來竟然是因爲他竟然被植入了帝王藥蠱!
這小東西,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好吃懶動,還擅長僞裝,除非有珍貴至極的藥力釣它,就算是藥蠱自己的主人都找不到它在哪裡。
今天蘇暮離之所以能夠發現,還是因爲她本身就跟這帝王藥蠱有相同的體質,而這小東西明顯被她靈力中的藥力饞到了,否則,還真猜不到呢!
蘇暮離收回了手,裝作沒有發現那藥蠱的模樣,然後捻動着銀針,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已經猜到了這孫家背後站着的,暗搓搓地算計她的到底是誰了。
“我在你的心脈中看到了正在沉睡着的帝王藥蠱,”蘇暮離簡單明瞭地將帝王藥蠱的尿性說給孫堅和墨九卿兩個人聽了,然後笑眯眯地道:“這帝王藥蠱的能力有多強,只看它的主人餵了多少種珍貴藥材,毒藥給它吃。而我剛剛,從這子蠱泄露出來的氣息中抽調了一份藥力出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蘇暮離微微一笑,聲音慢慢變得低沉。
“養這帝王藥蠱用的,是毒修專門用的方子,而這個方子,跟小魚苗被劉方夫婦用的那個毒修方子,重合了九成五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