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離只看到了這個人眼底深處閃爍着的淚光,就忽然明白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了――他想求她救人。
“錢給你,救人!求你立刻救人!”
果然,這個人的目的是救那些毒師和藥師,他此刻仰頭看着蘇暮離,眼中充滿了祈求,捧着手中的那枚戒指,仿若是在捧着一條又一條的人命。
“我粗略看了一下,兩個億都不止,我只求你救救我們的親人!”
他跪下了,楚瑜和趙琦的下屬則終於突破包圍衝了出來,眼看着就要攻擊到這個人面前,卻被這個人的同伴以命相搏地攔住了。
“求蘇少主救救他們!!”
那些人的修爲並不是特別高,但是每一個人都在拼盡全力阻攔者藥師工會和南王府的人,他們的喊聲很大,卻不敢轉頭往這邊看,因爲隨便一個大意,他們的命就要交代在藥師工會和南王府了。
蘇暮離的目光落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最終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好,只要是身上沒有帶着情毒的人,我都可以救。”
她說罷,轉頭看向了墨一蘇影他們:“把人都帶過來吧。”
這幾個人顯然沒想到蘇暮離竟然這麼輕易地就鬆口了,其實他們根本就是抱着能救一個是一個的意思,畢竟,那裡躺着的,絕對不只是二十個人,而楚瑜的那些錢,根本就不夠用。
他們原本正在想辦法湊錢,然而當他們聽到了楚瑜一下子就把“十五個”,變成了“十個”,而且還是那種愛要不要,不要拉倒的語氣,頓時讓他們徹底怒了。
人是楚瑜帶走的,如今出了問題,卻竟然也不通知他們這些親屬,反而私自決定讓他們的親人去死……他自己怎麼不去死?
幸好他們今天過來了,否則,連這個親自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也幸好他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幸好他們真的鼓起勇氣破釜沉舟,也幸好,人家蘇少主肯將他們的焦急看在眼中!
而楚瑜和趙琦?
這個時候誰還會去管他們?
那個搶走了戒指的人,眼見蘇暮離已經肅着一張臉去救人了,立刻小心翼翼地將戒指交給了墨九王爺這個專門收錢的,然後拔腿就往自己的弟弟身邊衝了過去。
有蘇家和王府兩撥侍衛在,趙琦和楚瑜的人根本不敢往治療的圈子裡面鑽,只能眼睜睜看着這麼些搶了錢的人圍在蘇暮離周圍等着救人,然後等人一醒,就立刻謝過之後帶着人就跑了。
楚瑜勉強還撐着一口氣,在看見自己的戒指竟然到了墨九卿手裡之後,頓時便是眼前一黑,氣得嘔血連連,連被人按着打都感覺不到疼了。
他癟了癟嘴,想要大叫一聲“他們自己的親人他們自己救,把我的錢還給我”,但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那些憤怒的藥師親友們,撲上來,按住,再一次狠狠地開揍了……
半個時辰之後,原本應該躺了一地的屍體,如今竟然一個
個全部都行走正常,有幾個甚至還直接跟着救他們的同伴,展開身形就跑了,而且跑得飛快。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所以,圍觀羣衆們雖然也對蘇暮離又敬又畏,但是更多的卻是驚歎和盲目崇拜,但是對於被蘇暮離救活的那些人來說,則只餘悚然和畏懼。
以往,無論是在醫術還是毒術上,他們都覺得自己天賦驚人,手段了得,否則也不會名聲都傳到了國外的藥師界,然而,今天的比試,卻讓他們覺得,以往的自己根本就是個笑話!
他們就像是剛剛學會了啃咬食物的小獸,才呀呀咬了幾口,便沾沾自喜,然而人家蘇暮離,卻已經是連統戰都玩兒過了,而且還把百獸都慢悠悠地品嚐了好幾圈的那種!
當差距大得讓人無法追逐的時候,處在下層的人,基本上就只剩下了敬畏和仰望了。
如果他們都是投毒狂魔,此刻,大概已經變成了蘇暮離的腦殘粉,從此之後就將她奉爲真神,可惜他們不是,所以,他們只剩下了害怕和恐懼。
至於醫術……
他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膜拜人家,還是得再好好學習個十幾二十年,起碼等到他們能夠稍稍看懂人家的行醫手法之後,再來膜拜,才顯得比較鄭重,有誠意。
至於用錢救了他們的楚瑜和趙琦,恕他們實在感激不起來。
來的時候說出了事全權負責,結果最後連救命都不肯,楚瑜更是手裡捏着三個億還多,卻竟然口口聲聲說自己只有一個億。
明明可以先把他們救了,然後等他們還錢,但是這兩個人,卻竟然選擇了私自決定讓他們去死!
他們兩個怎麼不去死?
剩下的十幾二十個人彼此對視一眼,還是那個搶了戒指的人當做了發言人走了出來。
他拱着手,沉聲說道:“蘇少主,這一次的事情,說到底是他們咎由自取,蘇少主不計較他們擅闖府門之事,我等大恩不言謝,日後但凡是蘇家的事,只要能夠用得到我等,只管言明!
我們今日搶了南王的東西,又打了他和趙琦,等他們醒來,怕是不能善了,所以就此別過,日後山水有相逢,若是蘇少主不嫌棄,再見面我們與蘇家的人都是朋友!”
蘇暮離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好說,不送。”
說罷,便笑眯眯地目送衆人走遠。
說到底,還是她賺了。
前前後後快四個億,用的還都是楚瑜自己帶來的人,堪稱空手套白狼,而且蘇家的名也揚了,南王府和楚家的臉也踩了,那些混在那些藥師毒師中間,真正想要謀害她的人,也被楚瑜親自宰了,她連動手都不用。
今天,果然十分完美!
“這就,完了?”蘇晨風等一衆蘇家高層都還有點兒沒回過神來。
“自然是完了。”蘇暮離笑眯眯地回頭去看衆人,可愛乖巧的樣子,讓剛剛看到她是如何酷炫狂霸拽地長輩們,都有些笑肌僵硬。
“額,那……不等
楚麗軒和墨輕語來討要解藥了?”其中一人問道,而這顯然是外面還不肯走的圍觀羣衆們也同樣好奇的事情。
蘇暮離笑了:“如果楚瑜不來鬧這一場,那麼,她們還可能會來問我討要解藥,賠禮道歉,只說一句‘她們當時不認識我,並非有意冒犯’,就足以化解她們踐踏我們三家之間的尷尬,我們蘇家若是大度,鬆鬆手,這件事情就過過了。現在嘛……”
蘇暮離轉頭看了一眼被南王府的人擡進馬車,正被馬車中一個女子伸手接過的楚瑜,眸色冷厲:“如今他們的算是陪人給錢地替我蘇家免費打響了名頭,威震了八方,自己卻落得個人財兩空,身患殘疾的下場,怎麼還肯來與我們握手言和?”
家族榮耀不容任何人踐踏,這句話,不光適用於蘇家,更適用於所有世家大足。
如果一個家族連最基本的臉面都保不住了,那麼接下來他們將要面對的,就絕對是家族的崩盤,以及震懾力的消失,這個,往嚴重了說,那是必然會導致滅族的。
所以,皇室怎麼想的蘇暮離不知道,但是楚家,就絕對不會同意楚麗軒過來跟蘇暮離討要解藥的。
換句話說,如果有人能夠替楚麗軒解毒,她便能多活幾年,如果沒有,那麼,只能躺着等死了。
“額……”蘇暮離的腳步忽然頓住,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子微微張大:“我剛剛好像在楚瑜的馬車上看到了一個熟人……我是不是看錯了?”
“你看到了什麼?”墨九卿順着蘇暮離的目光看了過去,卻只看到了南王府的遠去的馬車,他微微眯眼:“有股不好聞的味道。”
“不好聞?”蘇暮離下意識地問道:“什麼味道?我怎麼沒有聞到?”
墨九卿倏地閉氣,聲音有些沉悶:“騷味。”
“噗!”蘇暮離看着他滿臉厭棄的模樣,就像是貓兒被掐了鼻子一樣,有些暴躁,又十分不舒服,頓時便握住了他的大手就往院內走去:“好好好,我們不站在這裡,我們回去找個鳥語花香的地方休息!”
“……好。”墨九卿看着蘇暮離牽着他的手,眸色中這才露出了開心愉悅之色。
他邁步跟上她的步伐,明明那麼高大俊挺的一個人,卻願意仿若小孩兒似的,縮小自己的步伐,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大長腿,以至於他的離兒享受不到牽着他走的滿足感。
兩人身後的衆人齊齊默然,尤其是剛剛跟蘇暮離接觸的蘇家衆高層,都有一種“少主什麼都好,就是太寵夫君”了的擔憂感覺。
不過當他們迴轉心神,整裝待發地準備制定蘇家最新計劃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眼中卻都閃爍着銳利的鋒芒——
自從分家以後,蘇家一直小心謹慎地收縮着勢力,以至於讓不少不長眼的東西都湊上來噁心他們!
如今,也是時候讓所有人都明白,蘇家分家,分的是以長老會爲首的那些腐爛了的髒東西,留下來的纔是精華,那些敢跟蘇家的叛徒勾結勢力,也是時候該咬死,就咬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