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了地上的,可不就是王嫺雅麼?
而另一個,自然就是被塵無用來做實驗,然後派進城主府找人的影子了。
王嫺雅的裝填不太好,不過影子的狀態顯然更差,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徹底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另一隻眼睛卻十分正常,只不過,正常眼睛的那半邊臉,卻是皮肉翻滾,坑坑窪窪,已經被徹底毀了。
而他的身體,就更差了。
裸露在外面的脖子,雙手,如今佈滿了墨綠色的鱗片,卻又不像是蛇類的鱗片,就像是個半成品一樣,看起來噁心至極。
只不過,他雖然模樣詭異至極,但是那隻還完好的眼睛裡,卻是帶着清明的。
換句話說,他還有着清醒的神智,至少,是一半兒清醒的神智。
蘇暮離跟王嫺雅說話的時候,他被王嫺雅推得一個踉蹌撞在了樹上,神色混沌了片刻之後換做了清醒,立刻就擡手將自己大腿上的一整塊肉都切了下來扔掉,然後沒表情地撒了一把止血的藥粉。
他本來不用受傷的,只不過,蘇暮離用墨盒攻擊樹上的王嫺雅的時候,他衝過去替王嫺雅受了罪。
可惜,王嫺雅從始至終都沒有承情。
相較於爲了她而重傷的影子,王嫺雅寧可將目光落在蘇暮離的身上。
她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了雙手的手腕光禿禿的,看起來難看又醜陋,可是她已經顧不上自己的手腕了,她用自己光禿禿地右手腕指着蘇暮離,陰冷地道:“蘇暮離!你殺了我也沒用!我跟卿卿……”
蘇暮離微微皺眉,拿墨盒指着她的嘴,呵呵地笑:“說錯話了,該打。”
嗤!
她話音未落,手中的墨盒就已經發動了攻擊!
王嫺雅簡直驚呆,她怎麼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蘇暮離竟然敢這麼當衆虐殺她這個王家的嫡女。
她是被蘇潛派人搜查城主府,而不得不被逼出來的,匆忙躲進了樹冠裡,卻又被蘇暮離一梭子給弄下來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蘇暮離不僅敢殺她這個王家嫡女,就連王家的大長老,她都殺了!
“吼!”
王嫺雅呆住了,但是她身邊的影子卻沒有,他張嘴發出了一聲類似於野獸嘶吼的聲音,然後猛然將王嫺雅撲倒在了地上。
可是,墨盒的攻擊力量太大了,即便是影子足夠快,她的臉還是被擦傷了。
當王嫺雅驚恐地渾身發抖,害怕得張嘴想要大叫的時候,影子忽然就動了,他擡手,一刀將王嫺雅受傷的那半邊臉,割了下來!
“啊——”
淒厲的慘叫聲從王嫺雅的口中溢出,她捂住了自己砰地一腳踹開了企圖給自己上藥的影子,顫抖着光禿禿的手腕,虛空扶住了自己的臉,哭得血脈噴張。
影子割掉的,正是她還算完好的那半邊。
墨九卿扒她臉皮的時候,已經毀了她半邊臉了,如今影子又毀了另一半,可以說,她的整張臉,算是徹底玩兒完了!
“賤人!賤人賤人
!啊啊啊!你毀了我的臉!毀了我的臉了!嗚嗚嗚……我要殺了你!”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王嫺雅忽然撲上了上去,奪走了影子手中的匕首,用兩隻手腕死死地夾着匕首,一刀插進了影子的心臟!
影子正常的那隻眼睛裡,露出了類似於解脫的神色,他想要擡手去觸碰一下王嫺雅的臉,卻被王嫺雅猛然站了起來,一腳踩碎了喉嚨!
所有人都忍不住皺眉,繼而心中生出十二萬分的寒意。
誰都能看得出來,影子是爲了救王嫺雅,而現在,這個女人卻毫不留情地殺了影子!
王嫺雅一轉臉就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尖銳地大笑起來,怒吼道:“你們看我幹什麼?要怪,就怪蘇暮離!她根本就是嫉妒瘋了!我和墨九卿已經發生了關係,所以,她嫉妒瘋了,她想殺了我!”
她體內的藥物讓她的神智變得可怕,似真似假的記憶,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她已經忘記了,昨天她是怎麼樣放蕩地在大街上勾引了那麼多的人,甚至忘記了有多少人跟她發生過關係。
她私自篡改了自己的記憶,將那些人都轉換成了墨九卿,她只以爲,自己真的已經得到了墨九卿。
蘇暮離厭棄地看着這個女人眼底的瘋狂,微微搖頭,轉頭看向了圍觀的人:“她流血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呆了呆,然後,驚恐得瞪大了眼,扭頭就跑,如鳥獸散。
還有不明狀況的,眼見身邊的人跑得跟有鬼攆着似的,也不敢多待,跟着就跑。
只是短短三個呼吸的功夫,原本還或遠或近地湊着看熱鬧,打探消息的人,都已經徹底跑了個乾淨。
不誇張的說,不光是城主府的這條街,就連相鄰的兩條街,如今都不會有人了。
王嫺雅連發瘋都顧不上了,她呆呆地看着那空蕩蕩的街道,好半晌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你,你施了什麼妖法?”王嫺雅想不通,就只能瞪着蘇暮離,她甚至還嬌羞地看了墨九卿一眼,只不過,只是往那邊瞥了一眼,嬌羞就已經變成了害怕和心悸,猛然轉過了頭去。
即便是她私自篡改了自己的記憶,對墨九卿來自靈魂的害怕和恐懼,也還是根深蒂固地跟着她。
“是你。”蘇暮離冷靜地戳破了她可憐的僞裝,每一個字,都說得冷靜而理智:“王嫺雅,是你嚇跑了所有人。”
“我沒有!”王嫺雅眼中的目光一陣閃爍,淒厲大叫的同時,卻更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不是我!是你!一定是你!蘇暮離!我跟墨九卿……”
“別裝了。王嫺雅。”蘇暮離憐憫地看着她,聲音冰冷:“騙自己很有趣麼?就算你用了悠然香,九卿也不會對你感興趣,因爲,你不是我。”
王嫺雅的表情忽然變得兇狠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他騙你的!我們明明發生了關係!他是個男人!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我這麼漂亮,又肯爲了他做任何事,我喜歡他,我愛他,愛到甚至可以放下尊嚴,放下一切!”
蘇暮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發瘋
,直到她發現沒有任何人理會她的表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才淡淡地道:“王嫺雅,別說‘愛’這個字,真的,這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讓人噁心。”
王嫺雅氣得臉色發青,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蘇暮離冷冷地打斷了。
蘇暮離擡手將墨盒指住了她的眉心,聲音很冷:“知道嗎?九卿的身體不好,平日,我連吃飯,喝茶,甚至是修煉,都在一絲不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量、時間、程度。他喝的藥,都是我親自過手的。
他情況不好的時候,我幾乎一天都要換一個方子。他臉色白一點,或者紅一點,我都要心驚膽戰很久……他如今這樣,是我一點一點養出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調養着的人,卻因爲你不管不顧地下藥,毀了我這一年多的成果!你說愛?呵!你愛什麼?你若當真愛惜他,下藥之前,想到的絕對不會是會不會成功,而是,會不會對他身體不好!”
蘇暮離說到了這裡,忽然笑了。
“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你連自己的親三叔,從你出聲開始,就一直照顧你,待你比你爹還好的人,都能夠隨意地送出去讓暗室藥堂做實驗,你會懂什麼愛?
你這個人,大概這輩子唯一有的愛,只給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你自己了。王嫺雅,你真可憐,親手殺了整個世界上唯一愛你的人呢。
我想,如果有輪迴,有下輩子,那些曾經跟過你的人,比如影子,他們大概會祈求上蒼,下一世,再也不要遇到你這個人渣!”
“不!我,我不是!我愛他的!我愛他的!影子也……三叔他……”王嫺雅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根本不想繼續聽下去了,可是,蘇暮離的聲音仍舊在不斷地鑽進她的耳朵裡。
她倏地擡頭看向了蘇暮離,還想要說什麼,卻見一枚墨色的鋼針離她越來越緊,然後,倏地鑽透了她的眉心。
這一次,再沒有影子撲過來,替她擋住這些傷害了。
蘇暮離看着王嫺雅眼底忽然浮起的一絲悔恨,神色淺淡地收回了墨盒。
她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墨九卿的人。
她不喜歡殺戮,但是從來不懼用殺戮來解決問題。
王嫺雅是個不懂的惜福的人,她那份臨死前纔有的悔恨,就如同朝露一般,頃刻散去,毫無作用。
蘇暮離喜歡當一個惜福的人,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已有的幸福,一本滿足地走到生命盡頭,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解決了。
所以,王家,暗室藥堂,王猛,王嫺雅,塵無,塵垢,這,都只是一個開始!
所有企圖傷害她家人的異端,她都會毫不留情地舉起火把……燒燒燒!
“不如現在就去嚴刑拷打,挖出暗室藥堂的據點,然後打砸搶燒一部分,接着晚上回來聚個餐,烤個串兒,然後,吃得飽飽的睡覺,明天一起到湖邊看日出,好不好?”
她笑眯眯地看向了三個目光縱容的男人,已經他們身後那一羣目光狂熱的暴力分子下屬們,笑得越發狡黠,就像是一隻可愛卻帶着點兒幼稚惡意的小狐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