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衆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溼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實無衆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又是金剛經。
張靨蹙着眉,緊閉雙眼,神情痛苦的把腦袋鑽進被窩裡,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企圖隔絕令她頭疼不已的梵音經咒,但根本無濟於事。
只好忍着痛苦,飛快的跳下牀,打開房門,穿着睡衣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如果她用和尚唸經的聲音當手機鬧鈴,鐵定不會上班睡過頭。
張靨邊跑邊用手捂着耳朵,穿着拖鞋的她衣衫不整,蓬頭垢面,就這樣跌跌撞撞的來到大雄寶殿的門口,朝着正在誦經的三位僧人大聲哀求道。
“表哥、法師、阿巴魯師父,你們能不能先別念了!再念下去我的頭都要疼的爆炸了!”
“呃~”
“靨兒,你不冷嗎?”
薩布法師,薄脣微揚,一臉寵溺的擡眼瞧着着突然來到門口打斷他們做早課的張靨,看她衣衫單薄,語氣關切的問道。
“啊...嚏...”
話音未落,張靨的鼻子吸入了太多的寒氣,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在衆目睽睽之下,因爲一個噴嚏,滿嘴吐沫星子四濺。
這一刻她別提感到多窘迫了,恨不得趕緊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急忙用一隻手捂着嘴巴,另一隻手捂着肚子,貓着身子瑟瑟發抖的說:“冷啊,我都快凍死了!”
邊說邊哈着熱氣摸摸幾乎要凍僵的鼻子,“你…你們先等着我,我回去換身衣服。就算真的要念經,也不要發出聲音。”
“否則,我真的會頭疼欲裂而痛死的。”
她講話的語速很快,自顧自的講完,也不給別人回答的機會。
猛的轉身,迫不及待的就跑回房間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張靨就換了一身整齊乾淨還很保暖的衣服,神清氣爽的再次返回到大雄寶殿。
殿門依舊是開着的,寂靜無聲。
裡面只有薩布法師一位僧人坐着,慧白法師和阿巴魯師父貌似都不在。
她輕手輕腳的踏過門檻,蹙着眉頭,眼帶疑惑的環顧四周問,“表哥,慧白法師和阿巴魯師父倆人怎麼不在這裡了呀?”
“慧白去廟外了,說是去周圍轉轉。”薩布法師若有所思的說,“我猜肯定是因爲你打擾了他做早課,所以另外尋地方誦經了。”
張靨聽了,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慧白這個小和尚就是一根筋,偷懶都不會。
就好像一天不念經就沒辦法活了一樣。
轉念又一想,這樣正好。他倆如果在的話,有些話還真不好意思開口告訴表哥呢!
張靨暗暗鬆口氣,裝模作樣的來到薩布法師跟前,也學他盤腿而坐在蒲團上。
兩人面對面而坐,中間間隔不足一米,近的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還能清晰的看到對方臉上的汗毛。
她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整齊潔白的貝齒輕輕咬着櫻脣,扭扭捏捏了一會兒,突然伸出一隻胳膊到薩布法師的跟前。
另一手緩緩地把伸直的胳膊上的衣袖挽起,眨眼間就露出了一截白皙圓潤的藕臂。
光潔滑嫩的藕臂沒有了衣袖的包裹,在冷颼颼的空氣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來一層層雞皮疙瘩。
起初,薩布法師不太明白她一聲不吭這麼做的意思。
在他的印象中,張靨一直一個性格溫和靦腆,極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怎麼多年不見?她就變得如此大膽。難道她想要當着佛祖的面來測試他是否是真的放下紅塵與一切的慾望出家爲僧的嗎?
雖然心中有所懷疑。
但他還是無所顧忌的瞪着眼睛仔細的瞧着。
他看到了張靨的胳膊上有一道淡黑色的奇怪的印記,模樣很像一條奇形怪狀的魚。
這個發現令他的臉色驟然大變,眼神也變得凌厲陰寒起來,急切的追問道:“你身上怎麼會有魚妖的印記?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其實,在他察覺到張靨突然跑來高原找他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出有哪裡不對勁?
他只把企圖傷害她的牧民當成了戒備的對象,卻沒想到,原來她身上還暗藏着如此巨大的危機。
薩布法師沒能及時發現這些,一方面是因爲體內魂魔一直蠢蠢欲動,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去壓制;
另一方面,是因爲悟凡法師和她一直在一起,魚妖留在她身上的妖氣被佛光驅散了的緣故。
總之,他還沒來得及詳細詢問這件事。
如今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的嚴重很多。
張靨早就猜到薩布法師能一眼就認出她胳膊上的印記是什麼,所以,並沒有感到訝異。
她有些鬱悶的伸出手指摸摸鼻子,撅着嘴巴,愁眉苦臉的嘆口氣道:“表哥,你也知道我的眼睛是陰陽眼,總是能看到很多我不想看到的東西。”
“之前也還好,只能看到一些孤魂野鬼在街上游蕩,瞧多了也就習慣了。”
“因爲我知道它們是無影無蹤的靈體,對我造不成傷害。”
“但是,就在一個月前,我無意間碰見了一隻奇醜無比,殘忍嗜殺的魚妖害人,我當場就給嚇暈了。”
“也不知道後來怎麼回事…我沒有被他吃掉。”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神情還是比較輕鬆,沒有表現出多麼的害怕。
薩布法師只是全神貫注的聽着,沒有插嘴打斷她。
張靨稍微停頓了一下,吞嚥了一口唾沫,這才繼續擰着眉往下講,“雖然僥倖躲過一劫,但是身上卻留下了這個東西。”
“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能把它洗掉。就像紋身一樣長得緊緊的,和我的皮膚融化在了一起。”
“我就是想問問,表哥你能幫我把它弄掉嗎?”
她講完後,滿懷期待的望着薩布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