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聲響噹噹的大酒樓裡,又有世家子在場,大家不自覺間都有些拘束,不敢像在小飯館兒或是大排檔一樣瘋癲嬉鬧、划拳拼酒。
大酒樓無愧於它響亮的名聲,菜色非常不錯,大家輕聲細語地聊着天,姿態優雅地用着餐,氣氛倒也不差。
冷莘在異世界一覺睡到自然醒,之前跟溫小柔和房東大大一起吃的東西早消化光了,正是餓的時候,又沒人像冷太太一樣在旁專門添堵,吃得十分開心。
津津有味地吃東西的時候,冷莘也沒忘記留心其他同學在聊什麼,特別是那個可疑的所謂“世家子”。聽他煞有介事地說着高門內不爲人知的“辛秘”,高談闊論大世家之間的恩怨情仇,冷莘越發覺得違和了。就連她一個小透明都知道高門忌諱背後說人是非,這位據說在家族中十分得寵的少爺怎麼這麼不講究?然而更奇怪的一點是,這位世家子說的事雖然很多都有些誇張,可也不全是無的放矢!
冷莘之前還懷疑他是冒牌貨招搖撞騙來着,此時倒有些不太敢確定了。有些事並不是道聽途說就能打聽到的,一般騙子可不見得有門路探聽到這麼隱秘的消息!
“對了,冷莘,你家好像也在烏衣巷吧?王家真的連院子裡的地板都是用玉石鋪的嗎?”蔡樂樂突然笑着問冷莘。
正低頭吃魚的冷莘愣了下,藉着喝水略微思忖了一下,才略帶歉意地說:“我家在最外圍,離王家挺遠的,兩家又沒什麼交情,不是很瞭解誒~”她確實沒去過王家大宅,不過冷芝去王家做客過,據說關於“王家大院遍地玉磚”的傳言還真有點兒靠譜,雖然地上鋪的並不是傳說中的絕世好玉,而且只鋪了連貫幾個院子的小道而已,並不是整個宅院。當然,就算了解內情,冷莘也不會明說的,她是對冷家沒什麼歸屬感,也不至於痛恨到故意得罪人給家族招禍的地步。
“這樣啊。”菜笑笑沒有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很快就說起了別的。
不過,那位世家子一聽女朋友有個同學竟然家住烏衣巷,似乎有些意外,雖沒說什麼,可明顯沒了剛纔傲視衆人的肆意,話一下子少了很多。剛剛整個包間都是他說話的聲音,而現在,除非菜笑笑主動詢問,他都很少開口。
衆人都感覺到那位世家子態度的轉變了,紛紛暗暗觀察他和冷莘的神色,見兩人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沒有一點兒以前有過節的跡象,更是困惑不已。不過,他們只是吃瓜羣衆來湊個熱鬧而已,人家有沒有恩怨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糾結一會兒就拋到腦後了。
有美食吃,有好酒喝,主人大方,客人盡興,這次生日聚會算是賓主盡歡。
吃飽喝足後,衆人說說笑笑着走出了包廂。
冷莘好久沒跟室友兼朋友們這麼開心地一起吃飯了,她今晚興致也很高,跟孫雅幾個挽着胳膊快走到大廳時,沒想到迎面碰到了熟人。
她下意識挺胸擡頭站直身體,等一行人走近後,立刻神色恭敬地問好:“父親,吳三叔,魏五叔。”
冷莘見父親愣了一下才認出自己,覺得頗爲好笑,不過面上還是做出恭謹有加的樣子,等父親叮囑幾句“女孩子晚上早點回去休息”云云,擺夠了慈父的譜兒,才告別離開。
出了酒樓,孫雅誇張地拍着胸脯對冷莘說:“你爸爸好有氣勢,嚇得我都不敢呼吸了。”
冷莘暗自撇嘴,要是看到他左擁右抱玩美女,你會更不敢呼吸的!
聽其他人也嘰嘰喳喳地讚歎父親“瀟灑”“偉岸”,冷莘很努力才抑制住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沒有大不敬地吐槽長輩。不過,被這麼膈應,她也沒了去酒吧繼續玩的興致,藉口明天還要上班,就先告辭了。
回到住處後,冷莘洗漱完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見來電顯示是蔡樂樂,她有些奇怪關係平平的人爲什麼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不過還是接通了。
蔡樂樂拐彎抹角地說了半天,就在冷莘忍不住要直接問她有啥事兒時,她才亮明來意。
“實話跟你說,我在家是小透明,沒怎麼接觸過那個圈子,知道的並不比你多。”聽蔡樂樂問她對那位世家子的看法,冷莘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她跟蔡樂樂關係雖一般,可作爲風雲人物,蔡樂樂太耀眼了,她還是聽說不少小道消息的。據說蔡樂樂家境很不錯,實實在在的白富美。這姑娘不缺錢,估計找那麼個男朋友也不是爲了錢。既然跟錢無關,那就只有“名”了。
這也是華夏改制這些年存在感挺強的一個問題。有錢人渴望更進一步,可即使囯家改制後廢除了等級制度,想要進入那個昔日高不可攀的圈子,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於是,聯姻成了最快捷的途經。跟落魄的世家聯姻,是富家進入高門圈子最愛走的一條路。只是,繁盛的大世家比較排外,搭上血脈單薄的旁支又沒什麼用處,落魄的世家又是僧多粥少,經過一番“慘痛”的教訓後,富人們終於找準了路。於是,落魄世家嫡系子孫開始變得越來越搶手了。
冷莘對菜笑笑多少有些瞭解,那姑娘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眼界應該也不低,要不是那位世家子有身份光環,估計她連個眼神都不屑於給那樣浮誇沒內涵的男人。
“那以你的眼光看,他怎麼樣啊?”菜笑笑玩笑似的問。
“……”冷莘有點兒遲疑,可想到那人渾身滿滿的違和感,終究還是不忍心同學被坑。“不怎麼樣。”
“哦,謝謝你啊小莘。不打擾你休息了哦,晚安~”
掛斷電話後很快關了電視去休息的冷莘不知道,那個彷彿一點兒都不在乎,笑嘻嘻跟她說“晚安”的女孩兒在結束通話後,當即變得有些晦暗不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