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白曉冉本想衝動一把去張叔飯館奢侈一餐,可看到自己賬戶裡的點數,默默縮回了伸出的腳。她這段時間人逢喜事精神爽,時不時去張叔飯館兒瀟灑一回,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些入不敷出了。
見羣裡書怡、柳旭姐的頭像都暗着,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白曉冉將旅館上上下下清掃了一遍,等心中的鬱氣消磨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手。
“就你一個啊?”穿得花枝招展的安妮挎着許隆的胳膊進了門,難得和顏悅色地跟白曉冉打了招呼後,往裡掃了一眼,沒看到跟連體嬰似的愛黏在一起的盛書怡和柳旭,當即有些掃興地問道。
“嗯,有什麼事嗎?”白曉冉跟盛書怡和柳旭的關係好,這個安妮跟她的朋友不對付,她當然也對這姑娘沒什麼好感。
“哦,我們店要開張了,請盛老闆去捧捧場……”
安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隆笑着打斷了:“新店開張,大家都多多關照,麻煩白小姐幫我們轉告盛小姐柳小姐他們。”說着,他將幾張小卡片送到白曉冉跟前,“這是我們店的會員卡,白小姐賞個臉……”
白曉冉道了謝,欣然接過了。之前張叔和陸晨開店的時候,也搞過優惠活動,她並不覺得收了這張卡就是欠了誰什麼。她聽柳旭姐講過,這些都叫營銷手段,不存在欠不欠人情。
雖然在神奇小鎮消解了鬱悶情緒,可在早上面對公公婆婆時,白曉冉依然覺得心氣不順,整個早上都沒說什麼話。
齊父不是多話的人,齊母跟丈夫沒什麼話說,往日飯桌上和樂融融,全靠白曉冉插科打諢活躍氣氛。如今她一聲不吭,低着頭認真吃飯,齊母心氣兒高,拉不下臉主動找兒媳求和,氣氛自然就僵了。
難熬的早餐結束後,白曉冉一聲不吭地回了房間。
“你看看她,忒不懂事,這跟誰擺臉子呢!”齊母忍不住跟丈夫抱怨。在她看來,白曉冉一無所有地跟小兒子進城,現在能吃上飽飯,穿上新衣,住上小樓,還考上大學改變了命運,全是他們齊家給的!白曉冉就該對齊家感激涕零,對她言聽計從!
“行了,你少說兩句!”齊父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就提着公文包大步離開了。
回到房間後,白曉冉呆坐在椅子上,許久之後,幽幽長嘆了一聲。
剛剛,是她任性了。跟從前受到的屈辱相比,昨天那不疼不癢的訓斥,又算得了什麼呢?是自己變得越來越貪心了嗎?白曉冉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她或許命裡就沒有親人緣,一廂情願地強求,最終難受的,還是自己。日後,他們依然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也只是公公婆婆而已。
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晚上白曉冉見到公公婆婆時,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是,跟往日相比,似乎少了些什麼。
齊父齊母也許沒察覺到。也許察覺到了,卻沒有放在心上。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又黑瘦了不少的齊泰終於回來了。白曉冉陪他開開心心地膩歪了兩天,可最終,還是將哽在她心裡的那事兒說了出來。
跟大半年前相比,齊泰變得成熟穩重了不少。他沒有像白曉冉預想中一樣氣勢洶洶地找他那羣狐朋狗友算賬,也沒有去跟父母鬧,而是沉默了很久後,將白曉冉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曉冉。”最終,他也只說了這麼一句。
白曉冉覺得失落又欣慰,她希望齊泰像以前一樣爲了她而衝動,但也欣慰於他的成長和轉變。她知道,齊泰這樣說,肯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沒關係。”
隔日,白曉冉跟孫嬸兒聊天時意外聽說,新的任命消息出來了,齊父的頂頭領導姓吳,正是那二流子頭頭的父親。
齊泰早出晚歸了兩天後,突然帶白曉冉出了門。他們倒了幾趟車,來到一個看着古樸陳舊,卻十分整潔乾淨的衚衕,走到一個漆紅大門前,齊泰高聲喊:“姑婆!”
幾聲狗吠後,一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太太開了門。“進來吧。”
白曉冉跟着齊泰進了門。她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小院兒不大,卻打理得井井有條,院子裡有枝繁葉茂的樹,有奼紫嫣紅的花,也有規劃整齊的菜蔬,看着生機勃勃,讓人心生好感。
“姑婆,這是我媳婦小白。”齊泰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老太太的冷臉,笑嘻嘻地拉着白曉冉說,“小白,這是咱姑婆。”
“姑婆好。”白曉冉神色頗爲尷尬。在來的路上,她聽齊泰說了,這位姑婆接連失去丈夫、兒子,導致性情大變,本就不怎麼好相處。而這些年時局混亂,她因着烈士家屬的身份沒有捲入其中,可也遇到過不少糟心事兒,性格越發的古怪。而說起兩人此行來的目的,也不怎麼光彩。
見老太太一聲不吭坐回了葡萄藤陰下的搖椅上,白曉冉手足無措地呆立了一會兒,見齊泰沒臉沒皮地湊老太太身邊套近乎,她實在沒眼看,就蹲下摸了摸仰着臉警惕又好奇地望着她的大黃狗。
大約確認眼前不是壞人了,大黃狗收起警惕的神色,搖着尾巴往白曉冉身邊湊了湊,好讓她多摸自己幾下。
院子裡安靜,就顯得齊泰格外聒噪。他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巴拉巴拉說個不停,老太太卻半天都不應一聲。白曉冉覺得難堪,也心疼豁出臉面的齊泰。
躊躇了一會兒,白曉冉最終還是湊了過去。
“聽說你考上了京大醫學院?”沉默不語的老太太突然問。
白曉冉愣了下,連忙點頭道:“對,再過幾天就要去報到了。”
“姑婆您可得指點指點小白,她一點兒基礎都沒有,真是兩眼一抹黑。”齊泰今天格外有耐心,老太太冷落了他那麼久,他都沒有絲毫翻臉的跡象。“小白,你好好跟姑婆學,咱姑婆以前是軍醫,醫術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