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每當休假,他還是會經常讓卓西過來幫他整理房間,或者卓西有事的時候,打電話讓昔正幻過來陪他聊天。他從來不帶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回家,因爲本身有潔癖的關係。

這麼多年,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找一個固定的伴侶,但是心裡總是存在一種莫名的恐懼,覺得那個人和他在一起久了,以後肯定什麼都知道了。他最擔心的是八年前拍的那些東西被別人知道,他無法忍受自己被別人輕蔑無情的對待。

他努力擺脫以前的影子,擺脫怯懦的那個少年的模樣,他知道他成功了。沒有人知道他不堪的過去,除了這個老男人。奇怪的是,他從來不擔心這個老男人會對第三個人說他的秘密,甚至敢打包票即使威脅陸思白,他也不會說出去的。

他對老男人全然的信任,到底是從何而來呢?難道只是因爲老男人愛了他這麼多年從未變心,還是因爲老男人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危險的地方。

“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嗎?”宮晏欺身上來,語氣帶着威脅。

“說什麼?”陸思白腦袋處於放空狀態,等到宮晏提醒八年前的事,他立刻搖頭,“我絕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的。”

“哼,說了也沒人相信你。”宮晏稍微安心了,緊繃的俊臉有些放鬆。

“額?”陸思白疑惑,而後才明白宮晏不知道他有碟片,莫名的想笑,如果真的拿出碟片威脅宮晏,他會找人殺他滅口,還是乖乖受他威脅呢。

“宮晏,我……我想親你一下!”

“幹什麼?不想活了啊……”

陸思白踮起腳快速的在宮晏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紅着臉看着宮晏。宮晏兩條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想生氣卻不知該拿這個人怎麼辦,只得轉身走了。陸思白連忙跟上去,像個小媳婦討好道,“宮晏,中午我給你做肉饃饃吃,好不好?那是別人教我做的,味道可好了。”

宮晏只是冷哼一聲,沒什麼表示。

劇組的人員到齊的時候,就正式開工了。攝像機調整位置,演員各就各位,導演便指揮邊找個地方坐下。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進到攝影基地的,所以除了陸思白和水若蘭兩個人,還有另外幾個偶爾出演的學生之外,並沒有其他人了。

宮晏穿了八十年代初期的一套舊灰色襯衣和西褲,髮型也是典型的八十年代的流行髮式,原本白皙皮膚的宮晏,不知塗了什麼東西,臉色有些發黃,雖沒有本身的俊逸瀟灑,但英氣不減。身旁的女孩算是個出名的童星,周夢夢,今年十六歲,演的角色,恰好也是十六歲。

劇中郭念訪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子弟,因爲在家中犯了錯,被遣放到鄉下教書,生性狂傲不羈的郭念訪上課的模式和傳統的教育偏差很大。學校裡有許多不滿郭念訪行爲的人,但因爲郭念訪的身世名貴無人敢得罪。

青檬家庭貧苦,母親常年臥病在牀,父親出遠門賺錢了,卻一去十年沒回來過。面臨退學的優秀學生青檬雖然深得廣大師生的同情,但那個時期,也指望不上誰來幫忙。郭念訪卻把自己一百多塊錢的工資全部給了青檬,鼓勵她堅強完成學業。

兩個人在艱難的歲月中相互扶持,互相幫助,青檬家裡有什麼困難,郭念訪會主動幫忙,而青檬也經常給郭念訪送些雞蛋青菜表示謝意。久而久之,學校裡漸漸有了流言蜚語,說郭念訪迫害學生青檬,企圖侵佔青檬清白……

郭念訪心裡對清純善良而又敢於面對生活艱難困苦的青檬暗生情愫,青檬對年輕英俊又經常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郭老師也是心儀已久。流言促成了他們兩個無知無畏的年輕人走到了一起,接受過西方教育的郭念訪從沒有想過,在封閉的鄉下承認戀愛在那個時候是多麼無恥的事情,何況還是一個老師和學生。那在別人看來是亂倫!

他們逃走了。他們逃出了學校,卻逃不過這個時代的禁錮。郭家對於郭念訪這種帶女學生私奔的行爲,拒絕支援他們任何東西,並切斷了和郭念訪的關係。

一個月後,青檬回家裡看母親的時候,被人打傷,傷及心肺。附近所有診所都拒絕救治這個跟老師私奔的女孩。姚檬最終死了。

她的死,有很多種因素摻雜在一起。那是一個時代的小縮影。

據說,劇中人物郭念訪還健在人世。這部小說,是郭念訪的孫子根據祖父的講訴編作而成,小說的作者近日也來到了這裡。不過陸思白比較想拿到周夢夢的簽名照,他家嫂子最愛這個精靈般的小女孩了。

陸思白鬼鬼祟祟潛到演員休息的帳篷裡,周夢夢的助理正在幫她補妝,看到陸思白,一臉訝異,不知道他來幹什麼。等周夢夢和她助理弄明白陸思白的意思,周夢夢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一張自己的藝術照簽了名,然後笑着遞給陸思白。

“謝謝,真的很感謝你。”

“不客氣啊陸老師,舉手之勞而已。”

陸思白興奮的退出帳篷,因爲沒看路,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那牆和陸思白同時發出悶哼,沒等陸思白道歉,就聽到一個低沉冷酷的嗓音響起,“你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