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層堆滿天邊,四周圍都被紅霞映成了一灘豔紅薄霧時,蜀山緩緩的降臨了,巨大的底部倒錐形直接戳在了崑崙山頭的正中心,就好似嫦娥幾號和天宮幾號的對插一樣,巨大的地震感讓崑崙周圍所有山頭的積雪都化成了雪崩滾滾而下。
崑崙上的孩子們都仰慕的看着降落下來的龐然大霧,有幾個膽小的漂亮小女孩紛紛躲到了只屬於她們的青梅竹馬的小哥哥身後。
上清在穹頂露臺上看到蜀山的對接,然後輕輕一笑,用力的扣上了身上崑崙戰甲的最後一粒釦子,並拉上了一件猩紅的斗篷,腰間挎着赤星,身後跟着社稷圖靈雙子。
這一次,上清並沒有用傳送下穹頂,而是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臺階,中途一句話也沒有說,叮噹緊緊握着上清的手,而蔽日雲的眼淚也沒有停止流下來過。
隨着上清緩緩走下樓梯,崑崙古樸的嗚咽號角聲頓時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接着密宗的弟子從各個陰暗的角落裡一涌而出,把住宅區的不明真相圍觀羣衆隔離到了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往日裡也許是小賣部負責打醬油的老頭、也許是公廁裡負責掃地的阿姨、也許是負責煮免費湯的食堂大師傅,頓時以一種別樣的造型出現在了一起居住許多年的老街坊身邊,甚至有幾個還扯着一個渾身黑衣的中年人吵着鬧着要吃糖葫蘆。
“密宗”
一聲嘹亮的號子響起,所有的黑衣人齊齊應和了一聲:“有”,聲音嘹亮宏遠,引得房角上吊着的銅鈴都跟着嗡嗡作響。
接着上澝凌空出現在蜀山降落地點的正前方:“維持秩序”
“是”
密宗的人本就是作爲應急部隊而存在的,他們比世界上任何人處理這種羣體**件都要得心應手,而且原本大家都熟絡,溝通起來更是方便。
所以在場的密宗弟子,以手心相對,並以自己的靈氣硬生生的拉成了一條隔離帶,而且還在緩緩的拉伸,直到形成了一個足夠蜀山落腳的巨大圈子。在這個圈子形成之初,他們人和人之間還僅僅相隔了不到一米,而到隔離圈徹底拉成之後,兩兩之間除了一條強韌的靈氣帶牽扯之外,幾乎是看不見對方了。
蜀山很大,但是崑崙更大,畢竟崑崙是一個圖靈幻化出來的城市,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空間的拉伸非常難,可在圖靈雙子看來,這其實也僅僅是個生存本能,本就是方寸間能成天地的寶貝,別說一個蜀山了,哪怕是這整個天地,如果各方面條件允許,山河社稷圖也不是不能吞下。
上澝在這裡控制着現場,渾身上下一襲火紅的袍子,上面的圖案跟上清的並無二致,只不過她的長披風上用金線繡着一彎殘月,而上清後面則繡着通透紅日。
不多一會,渾身黑色戎裝的上清慢慢的出現在了崑崙弟子的面前,他半閉着的眼睛緩緩睜開,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崑崙弟子聽令跟着密宗,走去蜀山之上”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絲絲入耳,在場數萬名各種弟子,頓時被這句話給驚得一愣,等到衆人反應過來時,吵鬧聲嗡的一下騰空而起,就好像數百萬只蚊子漫天飛舞。
崑崙弟子當然有意見,畢竟大家都是崑崙弟子,這崑崙山這方寸的天地就是他們家。這些人裡,大部分人一輩子沒下過山,死守着這一片風景如畫的密閉環境,堅持這裡就是仙界。可現在突然掌門告訴他們,要讓他們離開熟悉的故土,這種打擊感讓一些思想並不開放的山民們頓時對掌門起了非議。
“密宗”上澝眉頭一皺:“動手”
話音剛落,上清身邊的圖靈雙子突然以一種整齊的動作開始調動起了崑崙大陣,叮噹負責在崑崙和蜀山之間建立一條足夠寬闊的大路,而蔽日雲則負責催動社稷圖本身來壓制那些等待解釋的崑崙弟子。
“想我崑崙,數千年恢弘不動,這一動窩,崑崙恐怕就不是崑崙的啊”一個髮鬚皆白的老頭掙脫了密宗弟子的控制,跌跌撞撞的撲倒在上清的面前,老淚縱橫:“掌門三思啊”
上清眼淚子都快出來了。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捨不得這,畢竟自己從小到大就是在這活着的,從初戀到第一夜一直到登堂入殿,可以說上清對崑崙的感情,那絕對比任何人都要深厚的多的多的多。
可事已至此,一步錯了,總不能步步再錯,這些人就是崑崙的根基,哪怕有一個出了意外都是上清完全不可以接受的,所以上清強忍着眼淚側過了頭:“阿妹,動手”
上澝到底是個異類,她絲毫沒有任何惻隱之心,雙手一揮:“密宗,強行帶人,抵抗者格殺勿論。”
這就是上澝的無上權力,她這一聲格殺勿論,哪怕是上清違抗了這個命令都會被密宗當場格殺,甚至如果密宗弟子手上拽着的是自己的父親母親或者妻子兄弟,這一聲格殺下來,誰也不允許有半分遲疑,手起刀落就是得殺的。
還別說密宗沒有人性,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崑崙的命運和未來不能因爲一時意氣用事而毀在婦人之仁手上,該強硬該無情的時候,任何人擋在前面,那都只能被視爲敵人。
wωw ▪Tтkǎ n ▪Сo
就在密宗開始行動的時候,人羣裡突然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接着就是一垂垂老嫗的怒罵:“你個不孝子,你倒是殺了你老孃啊,殺啊”
那黑衣密宗當場就遜了,他手上的維穩名單裡恰好有自己的老孃,這格殺令說起來簡單,可要真真去下手,一貫學的俠義道的崑崙弟子,能下的去手才奇了怪呢。
正在他躊躇的那麼兩秒,那老嫗飛奔着衝向了上清,一邊跑還一邊說:“掌門弟子誓死不離”
話音剛落,老婦一頭撞在崑崙九龍柱的其中一根上,頓時鮮血濺起了三丈多高,染得潔白如玉的九龍珠一片血紅。
“娘……”那密宗弟子一聲哀嚎,但是手上維持人羣的動作並沒有停下,卻早已經哭得不成人形。
上清用手玩命的拽下自己的一捧頭髮,並把帶着頭皮和血跡的一撮毛扔在腳邊,帶着顫音下令:“繼續”
那老婦的赴死,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一開始大家並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要撤離崑崙,所以大多是呈現出一種迷茫狀態,可現在經過這老婦的殉道,人羣頓時洶涌了起來。雖然密宗個頂個的都是高手,但羣情激奮下,也有一時間把持不住了。
而就在上澝準備下死手的時候,蜀山之上突然傳出了一陣驚魂動魄的鐘聲。這鐘聲悠遠綿長,似乎帶着震懾人心的能力。每響一聲,都讓激昂的崑崙弟子清醒一分,而且更是讓一些能力比較低微的弟子隨着鐘聲結束之後的顫音而顫抖。
接着,一把通體以黃金打造的巨劍從天而降,劍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劍柄一面書農耕畜養之術,一面書四海一統之策。整把劍戳下來之後,威勢滔天,雖然威勢很大,可氣息卻很平和,平和的就像是春天早晨帶着溼氣的溫暖晨風,足夠撫平騷亂的心。
在軒轅劍戳下之後沒多久,就有一個人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似的緩緩降落了下來,輕巧落地之後,地上的巨劍猛然一個翻身,直接收進了那人背後的劍套裡。
說來也奇怪,剛纔還威勢滔天,可自打鑽進了那個髒兮兮的破袋子之後,立刻就變得像一條蟄伏的巨龍似的安靜,卻始終散發祥和之氣。
來的人,年紀大概五十歲上下,一身普通的打扮,要不是額頭上有一抹金色的劍魂烙印,任誰都會把他當成一個菜場買菜或者是麻將館打麻將的大叔,而且還沒有什麼錢。
“二十多年了,風采不減啊。”上清的師傅揹着手走到果爸的面前,擂了他胸口一下:“我可沒原諒你呢,誰讓你上來的?”
果爸笑了笑:“你不能因爲別人姑娘看不上你,你就遷怒我吧?好歹這麼多年的交情呢。”
話音剛落,一個標準裝逼打扮的帥氣外國大叔出現在這裡,雙槍大劍和灰白交雜的頭髮,滄桑的眼神,吊兒郎當的叼着根菸,果真迷死個人了。
“你也來?”上清的師傅看着但丁笑了笑:“治好她。”
但丁大叔低頭看了那個已經沒了生氣的老婦人,眼睛翻了翻,一隻手突然發光發亮並變成血紅摸樣,虛空一抓之後朝那老婦身上一扔,接着從包袱裡拿出瓶雲南白藥:“解決。”
果然三秒鐘之後,那本已經掛掉的老婦騰的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滿腦袋血,迷茫的看着四周。
“戰法牧鐵三角。”但丁大叔哈哈一笑:“都老了。”
果爸緊蹙眉頭:“兒子玩命,當爹的不能不管對吧。”
說完,他一回頭:“鎖妖塔”
鎖妖塔姐姐應聲而出,冷冽的站在他身後。
“在場的,全收走”
上清到底機靈,大喊一聲:“叮噹,蔽日雲,時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