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炎部落棲身的山洞中,此刻正瀰漫着一股愁雲慘淡的味道。
大量的乾柴被扔進了火塘之中,讓篝火得以燃燒的旺旺的同時,也讓山洞中的溫度,遠遠比外面暖和上了太多。
只是,就算身處於這樣相對溫暖的環境之下。
蒼炎部落的三百來號成員,卻是感覺的了整人從裡到外都是一陣陣說不出的冰冷,一股從心裡透出來冰冷。
一方面,是空蕩蕩的肚子裡沒有食物的時候,身體總是遠遠比平時感覺到更冷。
在半個月之前,部落中每天還能有着兩頓的食物提供。
哪怕在一早一晚,每次的食物供應在本質上,都是一碗只有不多肉乾的熱湯,再加上了一點已經有些腐爛、乾枯的果子。
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每天肚子裡那種抓心撓肺的飢餓感,一直都沒有停下過。
甚至在最餓的那個時候,他們恨不得抓起了身下牀鋪上的乾草,就這麼大把、大把的塞進嘴巴里。
但是,自從在半個月前開始。
原本每天還能有着兩頓的食物,立刻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一天一頓;而且就在那些漿果被吃完了之後,碗裡的肉湯中的肉乾,看起來也更少了。
沒辦法!首領青炎與幾個部落中年紀最大的獵手們商量了一會,最終公佈了一個無比糟糕的推斷:
今年的天氣詭異的厲害,就連部落中活的時間最長的獵手,在他的一生中也沒有遇到過。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今年這個詭異的冬天會持續多久。
不過有一點,他們現在是能夠肯定的:這樣一來,原本勉強還能堅持到春天到來的糧食,絕對是吃不到春天了。
爲了讓大家都活下來,食物的供應從原來的兩頓,變成了現在的一頓。
也就是讓所有人,每天用着那麼一點肉湯吊着一條命,不至於被餓死罷了;至於會不會餓瘦,那就不在首領蒼炎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從春天到秋天的幾個季節裡,讓大家養出的一身肉膘。
不就是爲了能在冬天裡,萬一遇上了這種情況的時候,能讓自己多上幾分的機率,熬過整個冬天麼。
然而,就算是如此糟糕的情況,那也不是蒼炎部落上下最爲絕望的時候。
就在昨天晚上,眼見着在往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是開始逐漸好轉,不會再是這麼冷的天氣。
卻是沒有半點好轉,反而是越發的糟糕時。
部落首領青炎帶着部落上下的所有人,用庫存最好的一塊肉乾作爲祭品,臨時的進行了一次祭祀。
在這次的祭祀中,首領青炎居然幸運的與火種和先祖之靈建立的聯繫。
可惜的是,他們卻是從先祖之靈那裡,得到了一個了更加讓人絕望的壞消息:這個要命的寒冬,最少都是還要持續一個半月的時間。
都不用仔細的清點,一天的時間裡,都恨不得會去食物儲備區域看上八次的青炎知道:
以部落中剩下的那點食物,就是採用這種一人一碗湯吊着命的辦法,也是差的有點距離了。
也就是說蒼炎部落,到了最爲艱難的時刻,是時候採用最無奈的傳統辦法了。
部落中年紀上了四十歲的男女,身上有殘疾、會影響到狩獵和採集的大人、小崽子,還有在這個冬天裡,有着各種病症出現的病患。
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等會統統的自己走進大雪覆蓋的山林深處去。
能不能在山林中活下來,活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一切就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部落的所有人都知道,在這種天氣走進山林深處代表着什麼;根本就沒有人聽說過,有冬天走進山林深處的人,在春天能走出來。
同樣他們也更加清楚,只有用這種最殘忍的辦法,才能讓部落中剩下的人,用所剩不多的那點食物存活下去。
就算這樣,在明年的春天來臨之後,整個蒼炎部落也會因此而元氣大傷。
但是不管怎麼樣,蒼炎部落還是會有人活了下來,在這塊大地上繼續的延綿生息下去,部落的火種也將是繼續的燃燒下去……
人和野獸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着感情這種情緒的存在。
哪怕就是原始時代位面的土著也是一樣;試問,在這樣的氣憤之下,哪有人又能開心的起來。
所以,在那些註定了會被放棄的族人就要離開的時候,誰又能笑的出來。
*****
火塘中的石鍋裡,放了不多一點肉乾的肉湯,現在已經是開始逐漸的翻滾了起來。
哪怕因爲那點肉乾的數量實在是相當有限,可是加入了從灰兔部落中,吃到過的各種叫做蔥薑蒜的雜草之後,那撩人的香味也是對衆人產生的驚人的誘惑力。
如果可以選擇,蒼炎部落的上下又哪裡捨得,讓自己的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族人去死。
甚至在其中,還有着他們的父母和妻兒存在。
所以在這些人出發之前,從他們牙縫裡節省出來的這一頓食物,就是算是獲得了生存資格的這些人,所能做的全部一切。
‘哎~’青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冬天都只過了一半,他的人都已經是整個的瘦了一大圈,就連原本有點花白的頭髮,現在也是直接白了一大半。
比起當初帶人前往着灰兔部落的時候,看起來起碼是老了足有十歲。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先祖在遇上這種要命的天災之後,也是多次靠着這種手段,纔是最終讓部落存活了下來。
可等到他自己做出了這種決定時,心裡也滿心的不是滋味。
更不要說,這次要一起走進山林人中,還有着自己不過是十來歲的小兒子;這個小子不知道怎麼了,從前天晚上身上就忽冷忽熱,有時全身還會抖動的厲害。
一想到了自己這個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可能連走都走不了多遠,就會一頭栽倒在雪地裡死去時,他的心中就在滴血。
在無數次的嘆息之後,他用雞爪子一樣顫抖的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的獸皮。
小心的打開了緊緊包裹的獸皮後,能夠看到其中是一顆顆晶瑩、如同是小冰塊的物體,正是從灰兔部落那裡得到的冰糖。
只是將其帶回來後,青炎可是連任何的一顆,都沒捨得給部落中的小崽子們吃。
統統的留了起來,準備在明年春天的某個重要時刻,給部落換回一點其他的生活物資回來。
至於小崽子們,難道野地裡的漿果已經不甜了麼?
不過對比現在部落面臨的艱難,明年春天的事情,顯得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從其中撿出了一塊最大的,塞進了迷迷糊糊癱坐在火塘邊的小兒子嘴裡;頓時,原本病怏怏的小兒子就來了精神,對着他笑了起來:
“阿父!這個好甜。”
這一刻,青炎炎眼眶一紅,差點就是當成哭了出來。
接着,首領蒼炎站起了身體,對着等會就要出發的族人不管是男女老幼,給他們的嘴裡紛紛的塞進去了一顆……
吃過了冰糖和肉湯之後,蒼炎部落的上下都頂着風雪出了山洞。
然後本次外出人羣中,算是年級最大的老獵手爍,用帶着無盡蒼涼的語氣大叫了一聲:“走了”。
在這聲吆喝聲中,他領着一羣人互相的攙扶着,踩在了深深的積雪中,艱難而又沉默的向着前走去。
他們的身後,首領青炎已經是帶頭對着他們的背影跪下。
隨後,也不知道是誰開始領頭哭了出來,很快痛哭聲就連成了一片。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列身影從遠處的雪幕中出現,並且迅速的向着這邊接近。
與之同時,一個讓青炎很有點熟悉的古怪口音,用不是那麼標準的雷野澤土語,大聲的吆喝了起來:
“特麼!這是在演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