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木門,迎面映入陳盛眼簾的是一副山峰青翠欲滴、伴隨着平緩流水的寫意畫面。
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綠水,倒影翩翩,景色猶如在畫中。
陳盛漫步走下地面。
踩在青青的草地、鬆軟的泥土上,一股清新的氣息沁入他的鼻孔。
來到這個戰國世界已經快三年了,這三年來,他一直在體悟茅山那一千多年的時光中各代高人的感悟。
一邊感悟,一邊讀書。
雖然是戰國時代,但是陳盛的木屋中有一架宋代的書籍、一架本時代的韋編竹簡,還有一架現代的書籍。
這些書籍是文明的精華,陳盛不時地沉浸書海,汲取,感悟着。
自從經歷了兩次茅山世界的千年時光沖刷後,他彷彿親身經歷了那漫長的時間,心也變得高高在上,但是隨着這兩三年來的靜心讀書後,逐漸地,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柔和。
聖人有情而無累。
陳盛讀書這些年,逐漸地感悟到了這個思想。
聖人也與常人一樣有七情六慾,所以稱爲有情,但聖人認爲七情六慾是客觀存在的,應當悲傷即悲傷,應當快樂即快樂,這是身體的自然反應。聖人清楚一切都是自然反應,一切反應結束後,自然迴歸平常,不會持續困擾,視作一切理所當然,順應大道,所以無累。
聖人之情,應物而不累於物。
所以對陳盛來說,以這種思想牢牢把握自身,將自己置身於新的高度,有情而無累,重新觀看那些千年的時光,另有一番感觸。
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觀看到喜事的時候喜悅,觀看到傷心事情的時候悲傷。
這千年的記憶與時光不再影響他的心境,而是化爲了他的學識與資糧。
毫無疑問,陳盛是這個時代知識最淵博的人。
這個時代正是秦朝將要發動滅六國之戰的時期,天下間畏懼強秦,陳盛的木屋降臨的地點是在一處名字叫商山的地界。
也就是後世的河南安陽境內。
商,殷商。《詩經·商頌·玄鳥》曰:“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商山風景秀麗,山上有農田,山下有流水,水中有鯉魚。
陳盛緩緩漫步,一路行來,不時有農夫、孩童、男女老幼朝他行禮。
陳盛在商山的半山腰建立了一座高大的學宮,教授學問。小和尚也跟着陳盛來到了戰國世界,不過他沒有教授學問,而是在學宮內開設了一個醫館,給人診病。
“見過先生。”
“先生好。”
“先生安好。”
男女老幼都恭敬地行禮。
商山有大賢,學識淵博,所有知識無一不曉,無一不精,開館授課,聲名遐邇,遠傳六國。其傳出的農學、醫技、物器、數論……等等諸多書籍廣爲流傳,受到附近老百姓和聞名前來求學之人的崇敬。
一些男女看到陳盛,眼睛顯出讚歎羨慕的目光。
陳盛頭戴白玉高冠,白麻衣袍,長袖翩翩,身形高大,眸子深邃,那種超然於物的風度,自內而外的清氣,以及舉手投足之間那種渾然天成的意境令這些人的心中無不折服。
無暇的肌膚,黑髮如墨,玉冠高聳,古袍大袖,使人一見就知道絕非凡俗。
暮春時節,草長鶯飛,山路草叢,紅黃花開,爭奇鬥豔,萬物勃發,山下水中的魚兒也長的肥美,一下一下地吻着水面,引起一圈圈的漣漪。
陳盛盤坐小溪邊的一塊岩石上,開始靜心垂釣。
冥冥中,玄關一竅微微跳動,引動着周身三百六十四處穴竅都跟着跳動。無窮的天地元氣源源不斷地匯入他全身的三百六十五竅內。
玄關一竅通百竅,這個百字,就是泛指了。
凝練這一竅,引動所有的穴竅,就等於同時凝練了所有穴竅。當然了,前提是你要有諸多穴竅的煉竅法。
煉竅之法難得,能收藏有個十竅、十幾竅的就是實力雄厚的門派了,就比如逍遙子所在的天山派,他有十二竅的煉竅法,已經可以自稱天上神仙了。
茅山有一百二十八竅,龍虎山有一百二十八竅,紫陽派是未來金丹南宗的老祖,有二百多竅。
不過在煉竅之前,還需要先勤修真氣,晉升先天,成爲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又稱爲宗師高手,先天難成,茅山上唯有掌門玉玄子是先天高手,其他弟子都不過是二流、一流高手罷了。
不成先天,不能煉竅。
這些弟子距離煉竅的境界還遠着呢。
但是天山派不同,天山派有北冥神功,可以吸取別人內力爲己用,基本上掄起真氣渾厚,無人能及。
它所突破先天境界至少在真氣積蓄上,沒有煩憂。
陳盛將北冥神功在茅山傳下,就是借用了他山之玉,來彌補茅山弟子功力不足的缺憾。
希望茅山弟子越來越優秀吧。
每一竅的凝練方法都不同,這些穴竅隱藏在體內,需要仔細丈量,還需要以文武不等的力度去凝練,不能大意,否則輕則渾身癱瘓,重則走火入魔,一命嗚呼。
在商山隱居的日子裡,陳盛沒有依靠成就點加點,而是自己一點一滴地利用玄關一竅之法,凝練着全身的穴竅。
戰國世界靈氣跟娑婆天龍世界差不多,悠閒悠然間,全身的穴竅祭煉的七七八八了。
陳盛將目光移到遠處。
春光明媚,遠處不少士子貴族都驅車出來遊春。
商水清澈,兩岸草色青青,河畔一處平緩的漫灘上,毗鄰大路,黃牛拉着各色車廂來來往往,青年男女結伴踏青旅遊,在河灘上,指指點點,談笑風生。
不過在道路之旁,停着一輛醒目的馬車。這車由四匹駿馬拉着,車廂雕欄精緻,八名仗劍的雄壯侍衛分散在四周。
八名侍女隨侍在車後。
這車就不凡了。普通人家或者士人多用牛車,這四匹駿馬拉的馬車就是貴族了。
但是看侍衛雄壯,隱隱有肅殺之氣,那知道就那是更加貴重不凡的主人家了。
車廂門簾挑開,先下來一位十六歲模樣的少年。他下到地面上之後,長身玉立,腰懸一枚淡綠色的玉佩,恭敬地站在一旁行禮恭候。
又下來一名中年人,這名中年人頭戴金冠,衣飾華麗,約莫四五十歲,腰間仗劍,不怒自威。
然後又下來一位女眷,這名婦女體態豐滿,三十多歲,身着一襲粉裙,隱約可看見一朵白色桃花,腰間繫着一條白色流蘇,這是一名貴婦。
沐浴在明媚暖和的春光下,兩人下車之後不禁仰頭看了看太陽,然後舒展身體,欣賞着野外美景。
“君父,孩兒聽聞商山大賢——陳子喜歡在商水垂釣,莫非遠處那人就是?”
那名十六歲的少年突然呀了一聲,然後指着河水遠處的一襲白衣垂釣者說。
這名少年容貌俊美,天庭飽滿廣闊,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帶着驚喜的神色,聲音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