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嚇得大叫,退後好幾步直到撞到了牆才停下,那張熟悉的灰黑色臉龐就在門上,揚着滲人的笑容,漆黑的眼眶裡紅色的眼珠散發着詭異的光:“嚯,嚇到了?”
“你你你!”我安撫着自己的小心臟,難以置信地看着胡爾佳衡英這張臉,指着他質問道,“你怎麼逃出來了?你把大家怎麼了?你……”
“我本來就是靈界的執行者,你不會以爲,我會像那些弱小的鬼一樣,會被封印在淨靈瓶中或者封印在那個瘋女人的牢房裡面嗎?”胡爾佳衡英笑着反問,理直氣壯。他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他從門上探出了半個身體,雪白的辮子從左肩那邊蕩下,另外半個身體還在門後面,灰黑色的身影虛實難分。
我驚呆了,胡爾佳衡英這隻殺了四百七十二個人的極惡怨靈居然是靈界的執行者?鬼才信啊!
“看你這表情,好像不太相信?”胡爾佳衡英的笑容格外詭異,那對可怕的眼睛裡透着狡黠的光,“你猜猜,是誰把我從淨靈瓶中放出來?讓我回到景明山的?”
“誰知道啊!”我大聲駁了回去,四下無人,回聲空蕩。我也見識過胡爾佳衡英的力量,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他笑了起來,笑聲格外瘮人,十分驕傲地爲我解答:“如果不是晨曦大人的授意,我怎麼可能從她眼皮子底下跑出來?你也應該知道了吧,晨曦大人很需要我的能力,她絕對不會讓擁有共情能力的我沉沒在深海之底的!哈哈哈哈哈……”
這種笑聲聽得我腦子發脹,我捂住了耳朵,不敢相信他說的。晨曦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明明與胡爾佳衡英有着血海深仇,後來又以性命擔保讓胡爾佳衡英的能力爲靈界所用,這樣的做法是爲了整個靈界,是大義。可將胡爾佳衡英放出來的人,真的是她?如果釋放胡爾佳衡英,又怎麼對得起紅瑩大人?
難道,晨曦因爲紅瑩的死對靈界產生了怨恨,想毀掉讓紅瑩白白犧牲的靈界?
“靈界可真是一個腐朽的地方啊!”胡爾佳衡英笑了半天,感慨道,“只要我持有着這份所有人都想要的能力,我就永遠不會落得被封印在深海的下場!就算有一兩個人不同意這份決定,那也沒用!”
我捂了半天耳朵沒什麼用,索性不捂了,看着這張灰黑的臉越發覺得憎惡,咬牙切齒說道:“你殺了那麼多人,就不該再來到這個世界上,四百七十二條無辜人命,還有紅瑩大人,是你幾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觸及了胡爾佳衡英心中的憎恨,一股可怕的靈力威壓壓向了我,樓道中掀起了幾乎要把人攔腰捲起的狂風,只聽胡爾佳衡英暴怒着嘶吼道:“無辜?那些將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頭上活埋我的人,叫做無辜?那些向着叛國者低頭的人,叫做無辜?我恨不得……我恨不得把這天下所有的人都殺光了!這個國家是陛下的!憑什麼由這些叛徒瓜分了陛下的權利!破壞陛下的統治!我要把所有叛徒殺了!把江山還給陛下!”
我用上了靈力努力抵着狂風,反駁了回去:“大哥!你還想重建封建王朝?大清都滅亡一百多年啦!你的什麼陛下也早就死了!”
那狂風一頓,忽然更猛烈地爆發起來:“你閉嘴!”
極快的風鋒利如刀,竟然就這麼刮破了我的衣服,如刀割般的疼痛瞬間佈滿全身,我痛喊了一聲,身體被狂暴的風捲了起來。青色的靈力光芒在我面前綻放,一隻手將我拉了下來,隨即是蘇先生的怒喝:“區區怨氣,退下!”
眼前胡爾佳衡英黑灰色的半身消失了,我看看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被風刃刮出來的血跡,面前是蘇先生,正擔憂地看着我。而門已經開了,阿朗站在門邊,也是同樣的擔憂,晨曦、安然、天瞳與朱雪都在客廳裡。
晨曦攏着坎肩抱着手臂疑惑地看着我,朱雪一如既往面色嚴肅地侍立在晨曦身側,天瞳坐在輪椅上,白紗纏面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安然捏着下巴,精銳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一切。
門邊的阿朗關切地問道:“蘇先生,千年小姐這是怎麼了?”
蘇先生確認我沒事了才放開了抓着我的手,伸手示意我進屋再說話。
我一頭霧水,明明前一秒我差點被胡爾佳衡英弄死,一轉眼又什麼事都沒了。
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蘇先生一直守護在我身邊,沒有收回靈力,送我走到了沙發旁。安然離開了原位,走到了陽臺門邊,將窗簾拉了起來擋住了照進來的陽光,站在那裡不動了。
我被蘇先生按在了沙發上,突然出現的玨遞來一杯涼茶又突然消失,而我眼前的茶几上,擺放着兩個淨靈瓶。
“你感覺怎麼樣?”蘇先生放出一道靈力環繞在我的腳下,青色的靈力光華給人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我還是很疑惑,看了看自己毫髮無損的身體,皺起了眉:“我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晨曦也表示不解,看向了天瞳,天瞳說道:“我看不到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剛纔發生了靈流暴動,是你的靈力在暴動。”
他們的疑惑是真的,我更加困惑,將剛纔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我剛纔敲門但是沒人迴應,結果就看到了胡爾佳衡英的臉貼在了門上,他說他不管做了多少的惡都不會被真正封印,靈界永遠需要他,我說他永遠對不起那些死去的無辜人,也不可能重新建立舊朝代,然後他就發怒了想要殺了我。”
“我們就在客廳裡,聽到你敲門聲就讓阿朗給你開門了,開門就看到你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還好有天瞳大人的提醒,蘇先生出手拉了你一把。”晨曦皺着眉說着,一點也不相信我說的話,“你說你看到了胡爾佳衡英?他現在在淨靈瓶中,由少主親自封印的,怎麼可能逃出來?”
我擡頭,面對着晨曦時,耳邊不由響起了胡爾佳衡英剛剛對我說的話,對晨曦到底是黑是白真的無法確定。但有着那樣的深仇大恨,晨曦怎麼可能像胡爾佳衡英說的那樣!
也許是我盯着晨曦的時間長了些,晨曦微微眯起了眼睛,顯得有幾分不悅。
“她被怨靈強行共情了……”蘇離虛弱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打破了微妙的氣氛。我一驚,還沒站起來,阿朗已經跑過去扶住了蘇離,將他扶了進來:“離主,您身上的傷怎麼又裂開了?”
蘇離坐到了我身邊,靠在了沙發背上,指向了那邊的安然:“少主幹的好事,晨曦,再幫我治一次,不許再對我用幻術,我沒那麼脆弱,那麼點疼忍受的住。”
離主在靈界有着很高的威嚴,晨曦不說話了,攏了攏坎肩,走過來,紅色的靈力綻放,治療蘇離身上又崩開的傷口。
安然聳了聳肩,表示“不關我的事”。
我看着晨曦的靈力光芒,想起之前安然找到胡爾佳衡英遺骸的時候,同樣拔出了幾塊淨靈瓶碎片,上面的靈力也是紅色的。我現在見到的,每一個人的靈力光芒是不一樣的,真的是晨曦把胡爾佳衡英放出去的嗎?不是胡爾佳衡英自己逃出去的?
“你說千年被胡爾佳衡英共情了?”蘇先生有些驚訝,蘇離在治療後眉頭舒展了一些,點了點頭,問道:“會不會是那隻怨靈的力量還留在了她身體裡,剛纔年被那隻怨靈的力量影響了?”
“要影響也不該是看到那些幻像。”晨曦第一個反駁,“胡爾佳衡英在靈界數十年,共情過的靈體不計其數,那些靈體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蘇離反問道:“被共情的大多是怨靈吧?你又怎麼知道,這些怨靈將一些事隱瞞了,不告訴你們這些執行者,那隻怨靈每共情過一次,就將自己的意念留在那個怨靈的靈力中,只等待一個時機,蠱惑所有被他共情過的怨靈對靈界下手?你也知道的吧?那隻怨靈有一種能夠放大怨念的能力。”
被這麼一問,晨曦愣了愣,說不出話了。那邊,安然開口說道:“如果怨靈們密謀了這些事,那麼從你手中淨化出來、現在已經應用在靈界各處的怨靈,都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少主這是什麼意思?”晨曦冷笑一聲,斜睨向安然,“您認爲,是我與胡爾佳衡英共謀,製造出一支屬於我的怨靈軍,想要推翻靈界?”
“爲了靈界和人界,必須好好查一查。”安然的語氣毋庸置疑,沒有一絲動搖,“既然如此,這兩個淨靈瓶就不適合留在這裡了。”
蘇先生自告奮勇道:“我拿去給霧明處理,由我全程護送,正好下禮拜我要去瑤光市一趟。”
“不行!”晨曦沒有猶豫,即可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