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此話一出，讓晨曦本就扭曲的面容更加猙獰可怕：“你什麼意思？霧明那個傢伙？如此的失職，居然還能保住他的位置？他不應該像我一樣受到懲罰？那可是對於整個世界而言都極度危險的怨靈啊！”
晨曦的怒吼嚇到了夏苒顏，夏苒顏一副這阿姨怎麼這麼可怕的臉色，往我身邊湊了湊。
“聒噪。”阿瑟夫回過頭，格外嫌棄地瞪了一眼晨曦，靈動的藍色眼睛裡充斥着不滿，“糟糕的嫉妒讓這片天堂變得晦暗了很多。”
晨曦狠狠回敬了阿瑟夫，但阿瑟夫有着安然撐腰，一點也不懼怕仙靈，輕哼了一聲，繼續望天。
而安然也在這時開口了，依舊是那樣的冷靜，以及疏遠：“晨曦，你現在可是戴罪之身，是行走於黑暗中的人，一旦我將你的存在揭露於光明之下，你清楚會有怎樣的下場。但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個戰線，我可以考慮還你自由。”
“要是你父親知道你跟他對着幹，他得有多傷心！”晨曦沒有畏懼安然的威脅，而是用一種格外憐憫的眼神看着安然，似乎他纔是即將面對殘酷懲罰的人。
安然冷靜的表情變了變，撇開了目光，繼續威脅道：“那你也就更清楚，我是絕對不會將你放走的，至於怎麼處置你，就看具體情況了。”
“瑩主絕對不願意看到你走向墮落的。”天瞳提了一嘴，語氣淡淡，卻驚動了晨曦。
她低頭看向旗袍裙襬上那隻刺繡丹頂鶴，臉色越發陰沉，忽地，她陰冷一笑，問道：“小姑娘，你知道少主爲什麼對你這麼好嗎？”
我一愣，意識到她是在問夏苒顏，立刻警惕起來，將夏苒顏護在了身後：“你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晨曦並沒有理會我，她擡起了臉，盯着我身後的夏苒顏：“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擁有着開啓天冥封印的力量，那座封印下封存的人與力量，不止**在渴望着，靈界的所有人，包括對你這麼好的少主，都在渴望着！”
她的話語越發尖利，卻沒有人反駁她，我察覺到了這份沉默背後的異樣，不由揪起了心。
“你應該知道得差不多了吧？”晨曦忽然問我。
我不敢迴應她，避開了視線，卻避不開她的聲音：“你早就知道了，千年，蘇離處心積慮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他也是想要開啓那個封印，去拯救他深愛的女子。你應該早就明白了，對於蘇離，你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
她的一字一句狠狠擊打在我的心頭，我咬牙忍着，卻無力去反駁。
“什……什麼？”夏苒顏顯得慌亂起來，拉了拉我的手臂，笑聲詢問道，“年年，她在說什麼啊？”
“如果**沒有因爲害怕蘇離搶了他渴望的力量而先行一步封印了蘇離，現在你還能見得到你的好朋友嗎？你的好朋友，早就被蘇離抓去開啓封印了！”晨曦說着，找到了突破口，語句越發凌厲，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心頭。
我好希望這時候有人來反駁晨曦的話，可是，不論是蘇先生和天瞳，還是安然，都沉默以對。
晨曦又瞪向安然，放肆大笑，肆意妄言：“你保護着這個小姑娘，不就是爲了將這把鑰匙據爲己有嗎？當年若不是**拉你一把，你早就跟着那隻魔靈墮落了！不但與魔靈同流合污，竟還願意自降身段，與一隻妖靈同爲魔靈侍從，着實可笑！蘇離被封印也是在你的計劃之內吧？不然他爲什麼好端端的鑰匙不用，卻大老遠跑來了華都，繼而被**封印？蘇離說的沒錯，你們這類人，最是虛僞，最是假面！”
我越聽越覺得背後陰涼，我想說服自己蘇離絕對不會那樣做，絕對不會傷害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開始動搖了，在晨曦說出這些話之後……不，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就開始動搖了。
而晨曦的話，加劇了這份動搖。
所有人的沉默，我以爲的知情者們都沉默着，讓這份動搖更加徹底。
“所以，小姑娘，可別再屁顛屁顛跟在少主身後了，說不定啊，哪一天，你就會被他推進封印裡，去救他真正喜歡的女孩了喲！”晨曦說完，得意洋洋地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晃起了腳，笑得臉色更加猙獰可怕。
“瘋子，騙子。”夏苒顏沒有一絲動搖，完全不搭理晨曦瘋癲的話語。可我卻覺得，面對這個女孩，靈界對她的欺瞞着實過分，她的無知無畏又是那樣的可憐。
我看向安然，帶着一份絕對不允許他傷害我好朋友的警惕，而安然也看向了我，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又向我伸出了手：“你若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可以共情我。包括我的過往，我的計謀，你想知道的有關於我的一切。”
我卻更加不信任他，護着夏苒顏站起身退後了幾步：“你明知道我害怕你身上的力量，我怎麼可能去觸碰你的靈力與你共情？少主，你的慷慨，會讓我產生更多的懷疑。”
就像是他此刻的冷靜，讓我在內心劇烈動搖的此刻，只當做是一份有恃無恐。
“年年？”夏苒顏疑惑着我的變化，晃着我的肩膀試圖喚醒我，“年年！你不要被這個人蠱惑了！她是在騙我們，想要離間我們！”
“可我真的看到過……那一段過往……”我沒有回頭，緊盯着晨曦臉上的得意，說出了那次與暝無共情所見的情形，“那個女孩……那個被困在天冥封印中的女孩，是曾經阿離追隨的、且寵愛着的人，而少主……也是他們的夥伴與摯友……包括天瞳也是……共情見到的，是深埋於記憶深處的真實，絕無虛假……所以……我現在才意識到，少主很有可能……也有着開啓封印的一份野心……”
“但我絕不會衝動與草率。”安然還在試圖爲自己辯解。
我的肩膀上搭上了一隻溫熱的手，是天瞳的體溫，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着溫柔的聲音拉回我的理智：“就算我們想開啓那個封印，也會選擇最正確的時間，而不是像**那樣瘋狂，只想要搶奪那份力量。我們開啓封印的目的，是爲了那個人，那個我們尊敬的、深愛的神靈。”
他的話語恍如暖風襲來，醒腦提神，又似乎有魔法一般，讓我動搖的心冷靜了下來。我有些不敢相信，顫抖着聲音問道：“神……神靈？”
之前所有人都說，那個女孩……是魔靈……
“神靈？”晨曦一怔，又瘋子一樣笑了起來，“天瞳大人可真會騙人，神靈怎麼可能被封印在……”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天瞳不等晨曦說完，笑着問我。
“有關阿離的去向，你一開始都不告訴我，還有我明明都知道月見裡楓是假的阿離了，你還唬我。”我毫不客氣地道出了天瞳的罪孽，卻清醒了不少。看到天瞳嘴角微抿，一副無奈模樣，我輕咳了兩聲，反駁了晨曦，“晨曦大人的幻術真是有一套，我差點就被你帶偏了。既然蘇離在知道鑰匙身份的情況下，還大老遠跑來華都，就說明開啓天陽一中裡那個天冥封印，除了使用鑰匙，還有別的辦法！而這個辦法，跟華都的某個人有關！”
“接下來的事情，關乎於最高機密，關乎於整個靈界的安危，晨曦大人，就請你稍微委屈一下了！”天瞳的語氣依舊笑呵呵，輕輕鬆鬆的模樣，而晨曦身上的橙色火繩忽地變作巨大，將晨曦整個人都吞噬了，牀尾與地板卻絲毫未被燒灼。
安然的靈力忽然大肆綻放，覆蓋而來的恐懼感讓我不由自主地鑽進了夏苒顏的懷裡，等我再擡頭的時候，晨曦早就不見了蹤影，只餘下地板上一個兩米寬的陣法。
“這是……天冥封印？”陣法上熟悉的符文讓我將此陣的名字脫口而出，而陣法上流淌的靈流是橙色的，是屬於安然的靈流。
“她早該是這樣的下場了。”安然封印完一個活生生的仙靈，還是那樣面無表情淡定自若，倒是把夏苒顏嚇得不輕，擔憂問道：“班長？你對這個阿姨做了什麼？怎麼她突然不見了？”
“安心，只是把她暫時關了起來，等處刑時間到了，我會放她出來的，就看她的覺悟能力。”安然與夏苒顏說話時，極其少有地微笑且溫言溫語，生怕哪個字說不好會嚇到夏苒顏。
我嘴角抽抽，這就是神靈的愛戀方式嗎？
“看來一切的真相，並不用我們和你來說了。”蘇先生終於發聲說了一句，是對天瞳說的，天瞳笑了笑，接過了話：“少主要講故事了，我們也不用糾結誰要把這些故事告訴千年了！千年，坐着吧，這個故事應該很有趣哦！”
“故事？什麼故事？”我回頭就看到蘇先生一臉老神棍的模樣笑着，笑得讓人無法不覺得這笑容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