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匠人這一行業,在靈異圈子裡的名聲,確實是一直不好,趕屍趕屍,玩兒就是屍體,而屍體從何而來?大多時候都是靠盜墓,也有一些殺人驅魂,煉化殭屍的小人。
可無論哪一種殭屍,它們生前都是擁有血肉之軀的人,他們有妻兒,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趕屍匠人驅使的殭屍,大多都是這些人至親至愛。
在古代,確實有趕屍匠人行善事,用趕屍的方法,讓死者落葉歸根,魂歸故里,但是在現代,交通發達,且火葬風靡,促使趕屍匠人這一行業,早就沒有了生意可做,他們操控殭屍,或是挖墳盜墓,或是謀財害命。
也正是因此,才導致趕屍匠人臭名昭著。
大當家做爲趕屍匠人的首領,在生命的盡頭,爲趕屍匠人畫上了一筆鮮豔的色彩,記誦功德。
趕屍匠人,如此豪情,趕屍匠人,也能如此瀟灑!
大當家還說,他之所以操控屍王去對付旱魃,主要就是因爲,擔心他死了之後,沒人能傳承他的衣鉢,壓制不住屍王體內的陰煞邪氣,所以,還不如在此讓旱魃消滅了屍王。
天空中數架直升機飛過,陳忠和正在通過對講機與救援隊溝通,看着奄奄一息的大當家,伍和尚也留下的淚水,他強忍着心中的悲痛,說大當家你放心,我將親自爲你做法事。
大當家點頭,說壯哉,如果方便,下輩子幫我找一戶平凡的人家,不要在踏入這一行了……
聽着他悲壯的語氣,我甚至有種想要抱着伍和尚痛哭一場的衝動,但是,下一刻,我忽然感到一隻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回頭一看,是圓青,正指着地上女旱魃的頭顱。
原已徹底魂飛魄散,屍身碎裂的女旱魃頭顱,此時竟然睜開了眼睛。
一顆突兀的人頭,睜着眼睛,這種情形看上去十分詭異,況且,之前我明明記得它已經閉上了眼睛,不過,當時的我並無任何的膽戰心驚。
女旱魃的頭顱伸出粉嫩的舌頭,在它的舌尖上,矗立一顆顏色紅顏的珠子,玻璃球大小,像是丹藥,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見圓青指着那可紅色的珠子,說吃了它。
我不解,說這是什麼啊?爲什麼讓我吃?圓青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又說了一句:“吃了它!”
既爲我命格中的開路之鬼,肯定不會害我,畢竟我們的命格是拴在一起的,我若身死,二鬼也將魂飛魄散。
而且,女旱魃舌尖上的紅色珠子給我的感覺,應該就是它體內精華所在的屍丹,這種屍丹與通過屍油煉化的屍丹不同,乃是殭屍一身道行的精華所在,就跟鬼結鬼丹,妖結妖丹是一個道理。
我拿起屍丹,輕輕放進嘴裡,說來也怪,屍丹離開女旱魃舌尖的那一刻,它竟然再次閉上了眼睛,似乎這一次睜眼,是特意爲我送屍丹來的。
猛一閉眼,我便將屍丹嚥了下去,屍丹順着我的食管一直流到中,最後在上丹田的位置停了下來。
緊接着,一股狂暴的能量忽然開始在我的體內肆虐,一瞬間就使我汗流浹背起來,那股炙熱難耐的感覺就好像跳進了開啓高溫的桑拿房中一樣,全身三千六百萬毛孔都往外散發着熱氣,五臟六腑就火燒一般的難受。
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圓青害我!
但轉瞬之間我又覺得不可能,先生命的把門二鬼是絕對不會叛變的,在他們的字典裡,也沒有叛變這個詞彙,因爲,此二鬼乃是經過地府嚴格審覈,纔會被派往陽間,爲先生命之人正道護身。
可圓青不是害我的話,那他爲什麼要讓我吃了女旱魃的屍丹?這股能量太狂暴了,我很確定,如果沒有得到正確疏導方法,不出一時半刻,我的身體就將因爲承受不住這股炙熱的力量,被烤成焦炭,直到化爲飛灰。
我想呼喊二鬼或是伍和尚幫我,但剛一張嘴,嘴裡就噴出一股子熱氣,根本說不出話來,我看到伍和尚走到我面前,用手掌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他的嘴脣不停的動彈,可我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那一刻,我放佛與天地之間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聯繫,能感受到的,只有屍丹帶來的那股子放佛可以燃燒天地一般的炙熱氣息。
然而,就在我覺得五臟六腑差點被烤焦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上丹田的周圍,忽然泛起一絲璀璨閃耀的星光,很快就凝聚成了一道光束,圍繞着屍丹,一圈一圈的發起衝擊。
我渾身一震,如遭雷轟,感覺一股強橫與溫和極端對立的力量,融進入我的體內,我全身的皮膚都在發麻,那汗毛根根豎起,繃得緊緊而僵直,宛若通電了一般;接着我感覺體內屍丹的力量一層層的被那道光束洗刷掉,好似香皂一般,經過多次的洗禮,一點點變小。
緊接着,一大股荒蕪中又孕育着生命的古怪氣息,騰空而起,沖刷在我身體的肌肉纖維。
這氣息一會兒如同那沸水燙豬,一會兒又如同液氨潑面,無盡深寒,所謂的冰火兩重天,也不過如此。
這種痛楚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我當然也不例外,躺在地上放肆喊叫着,喉嚨差點喊破。
當炙熱與寒冷兩股氣息交替九次,形成一個完美的大周天後,那浪潮一般的感覺終於停歇,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我感覺大腦一陣眩暈,渾身早已溼透,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我纔想起那道由點點星光匯聚而成的光束到底是什麼。
元天師在我體內留下的那一道劍元!
當初爲我留劍元時,元天師就說過這道劍元或許會在關鍵時刻救我一命,現在看來,果不其然啊!
不過,最後的我還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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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醒來時候,是在一間單獨的病房裡,看上去十分高檔的樣子,我知道,我們最後肯定是被宗教局的救援隊救出了十萬大山。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十分精緻的美麗臉孔,用秋水爲神玉爲骨來形容她,在適合不過,正是我命格中護身之鬼圓紫。
此時的她就像個小媳婦一般,坐在我牀頭前的凳子上,雙手扶着下巴,懵懵懂懂的樣子,惹人憐惜。
扭頭一看,在我的另一邊,面若刀削的圓青就跟個保鏢似的,揹着雙手,愣愣的看着我,見我醒來,二鬼的神色終於有所緩和。陣嗎剛巴。
我皺眉,問圓青,說當時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和那個女旱魃的中間?我的前世難道真的是書生?
哪知,本來還想多呆一會兒的圓青聽後,身體忽然暗淡下來,隨後我就感到左腳腳底板一熱。
我這個汗啊,不回答就不回答嘛,躲起來幹什麼?我扭頭對圓紫笑道:“圓紫啊,你總應該知道吧,告訴我唄,回頭給你買三件漂亮的衣服穿!”
圓紫聽後忽然笑了,笑的十分天真,就在我以爲她會回答我的時候,她的身體也開始暗淡起來,如圓青一般,回到我右腳下面的紅痣當中。
我只感覺吐槽無力,這二鬼還是不是我命格中的把門二鬼啊……怎麼一點也不聽話?
極度鬱悶之下的我不禁大喊道:“喂喂,我要喝水,你們都走了,誰給我拿水喝?”
就在這時,病房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伍和尚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我這纔想起大當家的事。
他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說大當家在三天前便已安葬,由他親自做的法事,臨終前,大當家將三清鈴轉交給他,說這件法器本就屬於我的,而我則昏迷了整整三天。
我接過三清鈴,暗自神傷,大當家乃真豪傑也!
傷心過後,我對伍和尚說說:“正常,自從修道以來,進醫院就跟回家一樣,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十萬大山?”
我剛一說完,伍和尚的臉色忽然之間就陰沉了下,似乎不想說。
再三追問下,他沉吟了許久,然後才一字一句的告訴我,說半個多月之前,也就是我剛剛進入十萬大山的那天,他的師傅,元真道人未能參破死關,元神渡劫,成就那地仙之位,甚至連兵解身體,走陰神修鬼仙的機會都沒有。
我大驚,難道……元真道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