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口腔內部的構造在這之前根本沒有好好研究過，現在總算是有機會了，可是怎麼可能有那心情。
經過剛纔的一段沖刷，再加上現在所處的空間又十分寬廣，所以完全不能判斷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至少，不是在它嘴邊，感受不到它的呼吸，雖然它可能根本沒有呼吸也說不定，但是連那恐怖的信子都看不見，那麼就肯定不是在它嘴邊了。
因爲實在太大了，所以也分不清那邊是通向它肚內，也許變成米田共就能知道了……
總之，現在我在它肚子裡面，而且逃出去的可能性變得很小，不過就算挖洞我也要出去。
周圍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可以感受到“地面”在不斷挪動，但是分不清挪動的方向，它的速度開始保持在一個範圍內了，感受到的搖晃並沒有一開始那樣劇烈，還沒到站不穩的程度。
話說這裡比想象中亮了好多，還能看到東西。儘管這裡有些陰暗，但是還是能分辨出肉壁上有多少塊蠕動的疙瘩，令人不快。
很自然地，我轉過頭去，然後。
我呆住了，足有十秒，也許更長。
因爲，不同於剛纔看到的狹窄空間，眼前的場景，簡直不能用大來形容，一眼望去，看不到邊界……
但只是這樣也不能引起我的震驚。
八歧大蛇。
八個頭的蛇。
就出現在我面前，八顆頭，八雙呆板的眼，不過說是八歧大蛇，但是又有一些不同，它……或者說它們，現在非常虛弱，原因也是很容易看出來，八條蛇混雜在一起的部位一片血肉模糊，被什麼東西咬了……
依稀能看到，有一條身體是空的，血淋淋，沒有蛇頭。
沒有參照物，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但是它的下半身都藏在了地平線後，想來就不會太小。
這不是那條巨蛇的肚內嗎？怎麼和剛纔的不太一樣……
那麼說來，剛纔那恐怖的吼聲多半就是出自這個貌似八歧大蛇的怪物了。
“人類……”
“好久沒見到活人了。”
“嘿嘿嘿……”
“已經有多久了？”
“誰知道呢？”
“那傢伙……”
“很弱呢。”
“是啊。”
八個不同的聲音，說了八句話，連珠炮一樣毫無停息，幾乎就是緊接着出來的，一句話說完馬上就是另外一句話。從不同的語氣來看，八個腦袋竟然是分別運轉的。
似乎是和我說話，又像是在和其他蛇頭對話，雖然是不同的聲音，但是都帶着沙啞的感覺，按着奇怪的順序發出。
原本應該有九個頭，現在只剩八個。
結果它們開始不斷討論關於人類的話題，把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我晾在了一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應該基於我的認知之上嗎？難道之前的推斷都是錯的，只是輪入道的將計就計……
“還是殺死好了。”
第七個蛇頭這麼說，然後，它猛然轉過頭來，嘴巴一張，一團漆黑的“東西”噴了過來。
那團黑暗應該是醞釀了一會兒的，對於呆在原地的我來說和一瞬間也毫無差別。
說那團黑暗是東西也不準確，那不是累死能量彈一樣的遠程攻擊方式，就是一團漆黑，看不見，所以“看到”的是黑暗。
無法判斷它的大小，形狀，只是清楚地感受到那裡有一團“東西”。
原本在我眼中只有乒乓球大小的“黑暗”，驟然鼓脹開來，足足有……我形容不出，明明它就在我眼前，它的一部分，或者它所能影響到的範圍，就在我面前。
我什麼都看不見，視線被剝奪了，只是感受到那強烈的吸力在撕扯自己的身體。
臉上的皮膚似乎裂開來了，要從身上剝離下去的樣子……
感受不到溼潤的鮮血，血液在流出的同時就與“黑暗”化爲一體，很快，我也會融在裡面，死亡的氣息佈滿周身。
這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我甚至連眼皮都來不及眨一下。
那團不知道距離我多遠的“黑暗”就這樣一下子出現在了眼前，毫無規則可言。
何等強大的力量……
我這麼想着，不過這樣死去也是非常痛快，只是一瞬間的痛苦……
那邊的自己應該很快也會化爲虛無。
恩，林嵐大概會有些傷心吧，可能只是失落的程度也說不定，畢竟我欠的錢可沒法還了。
人的思緒還真是奇怪呢。
明明想着林嵐，腦海裡卻浮現出艾德琳和小蘿莉的樣子。
“不要死！”
似乎聽見了艾德琳的聲音，不同於以往高貴傲慢的語氣，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喊聲。
“不——要——死——”
唔，要是這麼輕易死了，估計會被罵得很慘啊……
那麼
這就是
最後的——
暴怒！
以及——
百鬼夜行！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僅僅是心念一動，那團“黑暗”兀的一陣收縮。
結果就是身體的掌控權回到了自己手上，不用再承受那撕扯般的苦痛，死裡逃生的感覺，似乎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但是這次還是保持着以往的新鮮感。
死亡，沒有保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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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不住地變“小”，最後完全不見了。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攻擊是勉強避掉了。
不過，還不知道剛纔那招是八頭蛇隨手發出的還是精心醞釀的大招。
“桀桀桀……”第七個頭髮出尖銳的笑聲，“似乎有點本事。”然後把身體往後一縮，看樣子是不準備再來一次了。
想象中的，完全沒有用過的招式再一次用了出來，還是在幻境中，這一點可以得到肯定。
“什麼東西？你到底是……”
我第一次對這龐然大物發出聲音，不再是顫顫發抖，而是底氣十足的聲音。
“給我用尊稱！卑賤的人類！”
被吼了，不知道是哪個頭，吼聲還真是震耳欲聾啊，不止如此，我的頭髮都因爲這一吼都不住地後飛，不住地扯着我的身體向後走去。
我卻是把雙腳死死地釘在了地面裡：“回答我，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