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皓月之下，展開漆黑的蝠翼，展開至極限，在空無一物的高空翱翔。
右手還牽着一名長着娃娃臉的美少女。
想想也是非常愜意的場面。
恩。
我不停地摘掉因爲自由落體撞碎無數樹枝，粘在我殘破不堪的衣物之上的樹葉。
正下方5米處，娃娃臉四仰八叉地躺在滿是樹葉的地上不停揉着屁股，不停地叫喚。
我全身的重量全部被纏繞在腳上藤蔓支撐着，倒吊在高空。
充血的感覺不斷充斥腦袋，暈沉沉的，如果有鏡子的話，現在我的臉肯定很紅。
不用說，飛機失事了。不……墜機了。
從50米的高空放棄一切行動，任憑自己的身體被地球的雙手握住，什麼都不去做，什麼都不去想。
最後造成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數不清身體撞碎了多少根樹枝，隱隱感覺到幾聲橘子被擠壓時會發出的聲音——那是汁液四濺的聲音。
不要誤會了，現在這種情況纔不是因爲遭到敵人的狙擊。如果真的有這麼強力的狙擊手，我不可能只受到這麼點傷害。
當然也不是蝠翼突然消失之類的事情。
單純只是我的腦袋當機了。
當機狀態一直持續到被藤蔓倒吊在5米高的地方纔勉強恢復過來。在那之前，身體處於任由宰割的狀態。身體隕石般地砸進樹林裡，不斷的撞擊，不斷地減速，最後落到這種境地。
雖然沒有那樣直接着地，不過娃娃臉之前說的“你也試一下”。某種意義上來講，詛咒生效了。
外行到不行的傢伙，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心裡想着“這個世界太不公平啦”，對着我，隨意地詛咒一下。
最後世界總算變得多少“公平”一些。
就是這樣的展開……
“好疼哦……”娃娃臉不斷地在身上各處揉來揉去，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倒是幫個忙啊……”我看着自己被纏得嚴嚴實實的雙腳，苦笑道。
我也疼啊……全身骨頭都碎成塊了。
“不要！”
娃娃臉一口回絕，居然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難道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什麼不要啊……現在這樣全是你的錯好不好？行啦，快幫忙，搞不好這雙腿已經沒用了。”
“什麼全是人家的錯啊？明明是你突然就不動彈了，有什麼理由怪我！”
非常可愛地嘟起嘴喊道。
此刻娃娃臉已經是站起來，從正下方擡頭看我，估計脖子挺累。
“……我說吶，明明是個男孩，就不要用人家來自稱啊。一般人知道真相都會是我這幅模樣的好不好？”
眼前的娃娃臉，是個男人。
在高空飛行的時候，我只不過好奇問了一句：“你這個髮型很難分辨出男女哎？故意的嗎？”
結果娃娃臉一臉無辜的表情。
“會嗎？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人家是男孩子嗎？”
在那個時候，我腦海裡一片空白，不斷播放着“男孩子”三個字的迴音，不斷重疊，不斷交錯。
人家是男孩子人家是男孩子人家是男孩子……
最後淪落到這種地步，之前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被娃娃臉徹底破壞……
果然月輪組只有那名長老是正常人。
“哈！”娃娃臉很輕蔑地笑了一聲，“你的思想太過迂腐啦。如果這樣可是不能融入社會的哦。”
“你這樣的傢伙趕緊給我融入醫院裡……”
“太過分了，爲什麼，爲什麼大家都是用這樣的語氣和人家說話……人家都說了是少女心男兒身了，卻沒有人相信我……”
不知道爲何，娃娃臉身上破爛的西裝和白襯衫變得煥然一新，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眼睛裡藏了星星一般不斷有光芒閃爍。
突然就變得異常耀眼。
“……”
心裡微微有些觸動，看着眼前少女心男兒身的傢伙，一下子想不出批評的語言。
他只是，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雖然多少給大家造成一些困擾。但生活方式本身是沒有錯的，只是不被理解和接受而已……
即便如此，卻還是堅持着。
別人的冷言冷語並不是——聽不見。
卻還是——默默堅持。
其中到底有怎麼樣的意義？
……
“嘟嚕嚕——”
口袋裡感到一陣騷動。
08號掙扎着鑽出口袋，跳到半空中，接着在空中伸出螺旋翼。不斷旋轉的螺旋翼將圓球般的身體保持停滯在空中的狀態。
接着，08號中心的圓孔打開，伸出一條鋼管，鋼管中間是黑洞洞的圓孔，正瞄準我的雙腳。
“瞄準，發射。”
一身輕響，隨着璀璨的火焰噴出，管**出鐵青色的圓彈。圓彈射穿纏繞在腳間的藤蔓，但是還不完全，能夠支撐如此龐大的衝擊的藤蔓並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東西。
接着槍聲連響數聲，腳上的藤蔓應聲全部碎成粉末，腳上卻是一點都沒有被傷到。
我早就做好準備，在獲得自由的同時一個翻轉，穩穩地站在地上，正面對着閃閃發亮的娃娃臉。
“做的好，08號。”
“咕嚕嚕。”
08號只是收起槍管，飛到我肩膀處，在水中似的不斷沉浮。
“咳咳咳！聽好了。”我清了清嗓子，用說教的語氣對眼前的娃娃臉說道，“所謂的女兒心男兒身不是區區改變一個自稱就能夠做到的。太天真了！不要小看僞娘！”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娃娃臉呆呆地看着我，嘴巴微張：“不要……小看僞娘？”
“對！抱有和世界爲敵的意志，突破身體和靈魂的極限，這纔是僞娘！”
我到底哪裡學來的這些……
“這纔是僞娘。”
08號居然在一旁用機械音應和着。
“不止自稱要變，行爲舉止，乃至穿着，全部都要娘化。你難道以爲僞娘是隻有你那種程度的東西嗎？”
“你那種程度的東西嗎？”
“你還不夠努力啊，你的僞娘之路難道就要這樣斷送在這裡嗎？”
“不夠努力，不夠努力。”
“……”對於我的喋喋不休，娃娃臉只是報以沉默。
看雙人相聲似的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