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小姐慕清淺眼角處依舊纏着紗布。
將其解開後,可以看見那道傷口癒合了,不過依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想着黃藥師前輩說過要及時更換才能更快消除疤痕,大小姐趕緊手忙腳亂的把敷着草藥的新紗布纏上。
鏡子裡,又是一個受傷的病弱少女。
師尊讓她好好休息,可是她一刻都不想等了。
於是在仔細梳洗了一番,餵了羊之後,她就出了門,徑直向細雨殿的方向走去。
因爲那場穀雨試,慕清淺的名號被更多人知曉。
於是路上有同門經過,都會恭敬向她行禮,叫一聲“沐師妹”,有的甚至直接稱其爲“師姐”。
本該是師妹,卻被喚作師姐,那通常外表着實力上的碾壓,或者打心底的佩服和尊重。
慕清淺只能跟着恭敬回禮。
於是這段並不長的路程,她認真回禮了起碼二十來次,感覺有點累。
步入細雨殿後,粉色的花樹搖曳,樹下則是紫色的黛草,配合着潺潺溪水,給人一種置身瑤池仙境感覺。
這是大小姐第一次來細雨殿,不由得很喜歡這景緻。
看着她眼角處的紗布,細雨殿的看門弟子頓時反應過來她的身份,很快恭敬的帶着她往內行去。
這麼多人對她這般客氣,大小姐一時有些不習慣。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她的那些丫鬟都沒這般客氣。
當然,自從阿斷收拾了嬤嬤之後,她們又都客氣了許多。
很快的,慕清淺見到了自己的師尊施雨花。
那是一處在明媚花園中的暗室,偶爾會有裝着情報的竹筒順着遍佈在屋子裡的絲線傳到過來。
看見她來了後,施雨花不禁親切道:“乖徒兒,不是讓你好好養生嗎?”
慕清淺趕緊行禮道:“師尊,那個,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施雨花微笑着說道:“這幾日太忙,倒是忘了問你,你控水天賦極高,卻放棄了二宮主,拜在我門下,伱是看重了爲師哪點?”
大小姐回答道:“師尊你人很好。”
施雨花不禁感嘆道:“這很像年輕男子向姑娘示愛,姑娘婉拒對方的安慰說法。”
“呀,沒有,沒有,師尊,不是這樣的。”大小姐一下子慌亂起來,趕緊解釋道。
“我其實想跟着師尊學刺探情報。”
施雨花眼中有詫異的情緒一閃而過,說道:“你竟然喜歡養魚。”
按照施雨花的說法,情報界很像一片湖,或者說一片海。
她在江湖海河裡灑下了許多魚苗,其他勢力也是,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守住這片海里屬於自己的魚。
於是在情報界裡,情報頭子有一個別稱“養魚人”。
施雨花略感詫異的是,這個傻白甜的新徒兒想做的竟是最不能傻白甜的事。
“看來你很喜歡挑戰自己,雖然情報之事在宮內也很有份量,可是爲師也會督促你修行,斷然不能因此荒廢了技藝。”
“是。”
得到了師尊的應允,大小姐開心的迴應道。
她的喜形一下子露於顏表,這讓施雨花這位師父有點頭疼。
在施雨花的認知中,心性還過於單純的慕清淺不適合接觸養魚這種事,畢竟這涉及了最爲複雜的人性。
不過見對方不知爲何會對這種事有些執着,於是她決定讓這傻白甜徒兒挑戰一下。
是從傻白甜蛻變成一名成熟的養魚人,還是崩潰到受不了,忘了這件自己不擅長的事,還真說不準。
“你想從哪方面的情報入手?”施雨花饒有興致道。
“太初院。”大小姐斬釘截鐵道。
施雨花挑眉道:“理由。”
“那個,那個,徒兒覺得本派和太初教氣氛緊張,瞭解一下這個潛在的敵,不,對手,很有.很有必要。”慕清淺小聲說道。
施雨花不禁樂了,說道:“你進步很大,至少能說出半句謊話了。”
“呀!”大小姐脖子一緊,慌張道。
一盞茶的功夫後,大小姐出現在了一排竹架旁,那裡擺放着有關太初院的最新情報。
雖然說了謊被師尊當場戳穿,可師尊卻沒有詢問她的真實意圖,而是讓她自己來這裡查看。
這裡面記載的信息有的非常簡略,只有一兩句短話,有的則比較詳細。
當然其中還有一些密語,需要她對照初本好生“翻譯”。
一時間,大小姐沉浸於這片情報的海洋中,近乎忘了時間流逝。
這和當初在藏書閣因爲景越學習毒理時一樣。
某種程度上,她確實在爲景越變成不可能的人。
這些情報是最近的,卻不是最新的。
大小姐着重關注着有關聖女的信息,可惜並不多。
不過這次太初院院試多收了幾個好苗子的訊息,倒是吸引了大小姐的注意力。
“呂輕羽,大儒呂尋山的孫兒,拜在四先生孟靈心門下。”
“王行,疑似天生神力,欲拜在孟靈心門下而不得,最終只能拜在.”
“景越,院試三門甲,聖女陳如雪頗爲看重,經常私下傳道受業,讓一衆新弟子不滿。”
大小姐不由得多看了“景越”這個名字幾眼,緣於他得聖女陳如雪看重。
恍惚間,大小姐看了看天色,暗道:“糟糕。”
看時辰,她的阿斷恐怕要來了,她斷然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查他。
於是大小姐慕清淺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細雨閣,甚至連招呼都沒和師父打。
另外一邊,景越身着合體的深藍色劍袍,站在那面等身銅鏡前,挑了挑眉。
這少年俠客的勁裝打扮他還挺滿意的,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些許。
就是有些略顯蒼白的臉色,不太符合這在江湖上游戲的少俠氣質。
景越想着自己要不要“黑化”一點。
這兩天,慕輕霜早已說過他可以隨意進出這裡,因爲她對自己的易容之術很自信,如果他能被太初教的人捉住,她寧願把頭扭下來讓景越當蹴鞠踢。
可是景越仍舊沒太大安全感,決定再窩兩天再說。
一時間,他還真像慕輕霜私下養的男人。
“唉,我是不是該問問慕姑娘到底是何門何派。”
他很清楚,對方沒說,自己又去問挺不合規矩,再者問了別人不告訴他,他反而尷尬。
他如今名義上雖算是被“白富美”養着的男人,可那位一副厭世顏的慕輕霜姑娘卻不會玩弄他,於是呆在這裡倍感無聊,於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許好奇心。
能和師姐這般交往的,又隨意住在這種奢華地方,應該不是小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