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玉牀變成了一地碎片,景越不禁看向了旁邊那些有關五行之術的書籍。
其中絕大部分他都能囫圇吞棗般的記住,要複寫出來並不難,於是稍作猶豫,他便折斷了火摺子,將它們全點燃了。
姜師祖說過,這玉牀內裡已遍佈着裂縫,只夠一個人使用一年左右便會土崩瓦解,後來他更是碰都不碰這玉牀,把機會全然讓給了自己。
張初一來勢洶洶,勢在必得,斷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榨乾玉牀的機會。
大人物從來不會考慮小人物的感受。
在他這種人眼裡,小人物有沒有寒毒並不重要,這東西到底該屬於誰的也不重要,因爲小人物本就是該死的。
小人物本就沒什麼道理可講。
什麼檔次,想和他用一樣的玉牀。
不是你的卻硬是要搶,那就搶吧。
景越手一扇,真氣流動,給這熊熊火焰再加了一把火。
石門上已然多出了幾道裂痕,清光閃爍。
應該是知曉了他在做什麼事情,外面的人已在用各種粗暴的方式破門。
景越扭頭看了一眼這滿地碎塊,想起了和師祖在這裡鑽研五行之術,談天論地的時光,恍惚間彷彿聞到了那縷茶香。
他轉瞬清醒過來,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他看向了洞府頂部,那處清光黯淡的地方。
那裡是這處陣法唯一的破損處,當初他想幫師祖把這“屋頂”補好,師祖沒有同意,讓他抓緊時間研習五行之術。
而這刻,這個沒來得及補好的“屋頂”,則成了他離開的秘道。
和第一次發現這處破洞時一樣,天空同樣飄着細雨,雨絲順着洞口灑落,如毫毛一般。
景越手持着焦鈺槍,在地上一點,整個人便如離弦箭般往那裡竄去。
夜色下,一個人影從那破洞處躍出,遠遠看去,宛若一隻輕靈的黑色大鳥。
視線轉瞬變得豁然開朗,景越可以清楚看見細雨迎面落下,然後湮滅在腳下流動的清光裡的場景。
這是一幕很特別的風景,可惜景越沒空再欣賞了。
這茶山裡的一草一木,他都沒空欣賞了。
之後,他將槍身一擲,並沒有如何大力。
一聲輕響,長槍插在外圍泥土的瞬間,染血的槍身頓時震動起來。
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連接着彼此,下一刻,景越已如風飛了過去。
這麼久了,景越對滅字訣施展已愈發嫺熟,既能人槍共血的暴戾殺敵,也能這般輕巧的借力趕路。
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燃燒起來的洞府所吸引,景越趁機施展着身法,如一隻敏捷的獵豹,消失在了夜色裡。
洞府外天璇院的門人聽着裡面傳來的動靜,顯得暴躁且不安。
因爲他們很清楚這件事被搞砸了的後果。
有少數人反應過來,覺得該守住出口纔是,可對於景越來說,都不是問題。
他早已搶先一步離開。
這些外來漢,怎麼可能比自己更瞭解這裡。
竄出了那條狹窄的山谷後,景越無聲無息去了那片小樹林。
途中,他聽見了太初院那邊傳來了些動靜,顯然是有人被裡面的事情驚動了。
他來到了聖女師姐的那間林間小院,還抽空洗了個臉和用柳枝刷了個牙。
刷完了牙他才記起,他好像拿錯了柳枝。
那柳枝好像是師姐的。
他把柳枝插了回去,這纔再次消失在了樹林裡。
雨夜中的松林,一道黑影急速從溪流中竄過,一條沉睡的魚兒,徑直被撞暈了過去,繼續沉睡。
身懷水靈體的景越如一條魚在溪流中竄行了好遠,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他很清楚,除非有絕頂的追蹤高手,以天璇院目前來的人力,想要快速追蹤到自己並不容易。
他們還是低估了自己。
低估了一個雖然英俊卻不起眼的小小藥童。
從溪流爬出來時,景越已來到了藏雨宮的外圍。
因爲經常去大小姐那裡,這裡的地界他並不算特別陌生。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如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潛行到大小姐的住處,窩在她的牀上,讓她掩護自己。
當然前提是,他能第一時間表明身份,不被這傻白甜恐冷不丁的捅上一劍。
實際上,這冷不丁捅人一劍的方法,還是他教對方的,也不知道這傻白甜學得怎麼樣。
松林裡很是安靜,景越身上的水滴落在地面的松針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景越思索着今後該去哪裡。
太初院是回不去了,恐怕還得提防天璇院發動教衆找自己。
孃的,大不了去蜀地,投奔聖女姑娘。
老子網戀女友遍天下,哪裡去不得。
想到這裡,景越心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豪氣。
他往樹林更深處竄去。
這裡已是藏雨宮的地盤,裡面應該有他不易察覺的暗哨和陣法,一時間他沒有貿然快速深入。
目前來看,這裡應該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藏雨宮和太初教向來不對付,太初教的人即便來這裡搜人,也會投鼠忌器。
附近的城鎮他是暫時不能露頭的,太初教的教衆數目可不少。
於是接下來的一天一夜,景越都在山林裡當野人,甚至在一個樹洞裡,用一塊褐色的布匹蓋住,小睡了一覺。
一天一夜都沒有任何追蹤的人前來,景越放鬆了些許。
他知道,一天一夜時間,他又是順着溪流而來,不論是氣味還是痕跡,都應該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還是高估了對方的追蹤能力,以及低估了聖女姑娘的潛行能力。
可這天夜裡,窩在樹枝上的景越猛然間驚醒。
他聽到了一點細碎的聲響,很像枯葉被風吹着翻動了一下,很不起眼。
可他覺得那是有人踩在了上面。
張初一的人來了?
長槍已被握在手裡,景越身體前弓,往下看去,全身上下隨時都能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結果這時,一道好聽且又熟悉的聲音在下方響起。
“別想學着豹子一樣撲我。”
“真撲倒了,我告你非禮。”
“師姐?”
緊接着,景越就看到了那個眼神有點呆,一襲黑衣的身影。
陳如雪從樹後走了出來,說道:“你還挺能躲。”
景越跳下樹來,略顯驚訝道:“可伱還是找到我了。”
一時間,他覺得此地不保險起來。
“我在你的腰帶、褲子、指甲附近留了暗香,不然也不容易。”陳如雪平靜說道。
想到對方不聲不響在自己身上留下這麼多氣味,景越忍不住吐槽道:“師姐你果然是黑的。”
“還說我,你這膽子簡直大得離譜!”陳如雪吐槽道。
“我也是沒有辦法。”景越感嘆道。
“你應該等我回來的。”陳如雪眼神複雜道。
“你回來,師祖的東西能留下?”景越說道。
陳如雪搖了搖頭,說道:“我羽翼未豐,搶不過張初一,我可以不給他面子,他也不會給我面子。雖然這麼說有些不靠譜,可我還是想說,師弟,你這事幹得不錯。”
“既然要強搶,那都誰都別想要。”
說這後面一句話的時候,景越竟從中聽出了一點病嬌的味道。
“脫衣服。”
“嗯?”
這荒郊野嶺,景越一時覺得挺突然的。
“全脫了,底褲也不要留下。”
“嗯?”
“誰稀罕看你那玩意兒,你身上的暗香,張初一的手下也會察覺到。”
“快點。”
聽到這裡,景越不敢遲疑,唰的一聲把身上脫了個乾淨。
於是彈指間,景越就和師姐陳如雪赤誠以見。
陳如雪愣了一下,略顯失焦的眼睛逐漸變得明亮,然後轉瞬將頭扭到了一旁,感嘆道:“你要不要這麼快?”
景越回答道:“我一向很快的。”
是的,聖女姑娘那裡練來的手速,不快不行。
“走!”
下一刻,陳如雪抓着他的胳膊,往上一躍。
一時間,風吹蛋蛋涼,腳下的風景很快被拋在了身後。
景越脫下的衣服褲子依次被拋下,被勁力震成了碎絮,然後在被符紙點燃,化作了一縷縷青煙,隨風而逝。
前面樹林已然到了盡頭,陳如雪吹了聲口哨,一匹黑馬就從林間竄了出去。
下一刻,景越就坐在了馬背上,和聖女師姐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
只是沒有底褲的他,感覺有點硌,以及看見身前御馬而行的師姐衣衫包裹着的美好身形,特別是如滿月的臀兒,趕緊驅趕着邪念,避免尷尬。
景越不清楚跟着師姐共騎了多久,估摸着已離開了青玉山的地界。
他看到了農田和一些城鎮的輪廓。
直至快要進城了,陳如雪才從馬鞍附近拿了一套衣服給他。
景越一臉震驚的拿着這衣服,說道:“你爲什麼不早點給我?”
陳如雪清冷說道:“忘了。”
這個時候,她已然是一副冰肌如雪的仙子模樣。
進城之時,景越和師姐頭上皆多了一頂綠色的斗笠。
這時,天將亮未亮,清晨街道上的人稀稀拉拉,陳如雪牽着馬,說道:“你得罪了張初一,我保不住你,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你只能先跟着她。”
“她?”
“她能保證你的安全,風頭一過,你甚至能得到更多。”
說到這裡,陳如雪神情複雜的看了景越一眼。
這時,她已帶着景越來到了一處小院裡。
這處小院看起來極其普通,可當景越跟着陳如雪走過了一條曲折的迴廊,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開朗不說,還變得迷幻起來。
如鏡的一方清池上,一棵臥鬆姿態肆意的生長着。
景越的旁邊,是一面五丈長的白玉壁散發着溫潤的光芒,一直蔓延到了牆壁盡頭。
如血的鮮豔毛毯,擺放在古色古香桌椅上的玉瓶金樽,無不展示着此間的奢華。
房間的盡頭,一個身姿婀娜的紫裙少女,正雙腿交疊坐在那裡,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和白色的靴子,一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
看到這個美麗少女的第一眼,景越腦海裡第一反應就是少女用腳踩人的畫面。
對,用她那白嫩嫩的腳踩人。
是的,這是一個眼神很容易讓景越聯想到抖S的少女。
看見景越後,紫裙少女沒有看陳如雪,而是直接開口道:“你就是那景越?”
景越點頭道:“我就是景越。”
少女露出了一抹很淺的笑容,說道:“我叫慕輕霜,拜某人所託,今後你便跟着我了。”
說着,她就挑釁般的看向了陳如雪。
陳如雪站在那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複雜至極,握着竹笠的手不由得微微用力。
清晨剛下過一場雨,她手上那頂竹笠還滴着雨水,一時綠得發亮。
(PS:沒想到前幾章爭議那麼大,這書免費期主角性格就是這樣的,幫沈家排除麻煩,烏衣巷殺人,行事都是麻利的。
玉牀這件事本來就沒什麼迴轉的餘地,文中反覆說了,因爲玉牀已到了末期,只能一個人用上一年半載就會崩毀。
張初一不要臉面的要強搶,不會有迴旋餘地。
這段情節本是爲後續打基礎和換地圖用的,確實是第一次來輕小說分區寫書,估計基調有點問題,以後我會注意。
這書基調是相對無敵流的,景越的多體質和多天才女友是當世無雙的,會盡快展現,前提是他能不被這些女人先砍死。
書中境界實力我其實沒有做特別明顯的劃分,因爲當時靈感來自詭秘的一個評論,大致意思是低序列者不見得不能給高序列者帶來麻煩。
詭秘我沒怎麼看下去,但是當時看到這評論,覺得這設定還挺有新鮮感,於是就用了類似的設計,高境界神通者很強大,但低境界的人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就彷彿LOL裡的低級英雄打高級,沒大招的打有大招的,少打多,多打少,總是有那麼一點機會。
第一次寫這麼多題外話,也謝謝大家支持和提醒,以後會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