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拽着楚越的胳膊, 道:“趕緊和我回去。”
楚越站着不動,明顯還在氣頭上,“憑什麼!我還弄清楚怎麼回事。”
“楚越!”宋智加重的語氣, 用力扯了扯楚越的胳膊, 可對方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趙部長在身後低聲罵道:“什麼東西!一羣傻逼。”
宋智猛地轉過頭來, 用凌冽地眼神盯着趙部長的眼睛:“嘴巴放乾淨點!”
趙部長頓時被宋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場一怔, 張着嘴想說話卻沒發出聲。
宋智冷冷道:“楚越剛剛畢業, 對行業內一些事情不是很瞭解,這一點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他是我們公司的人, 我們公關公司雖然不比你們財大氣粗,但是與媒體的關係還是有的。”
宋智:“你動手打了我的職員, 難免讓人覺得你是以大欺小, 仗勢欺人!你們公司剛從公關危機中出來, 難道還想惹上一身的麻煩麼!”
趙部長不說話了,過了片刻後立馬像換了一副面孔連忙向楚越和宋智道歉說道:
“不好意思呀, 我這張嘴就是不把門兒,經常口不擇言。我向你們道歉啊,以後我們還是多多合作.....多多合作。”
趙部長起身,親自將楚越和宋智送到了電梯處,臨走前還吩咐秘書提了兩袋本公司的禮品, 但是宋智連看都沒看一眼, 直接帶着楚越走進了電梯。
趙部長無奈, 只好陪着笑臉, 笑呵呵地目送着二人進了電梯中。
楚越喘着粗氣不情不願地跟在宋智的身後, 剛一上車,宋智猛地用握緊的雙拳砸在了方向盤上。
楚越一跳, 但是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典型的喜歡和人硬碰硬。
“我就想問一個真相!”楚越大聲喊道。
宋智轉過頭來,盯着楚越的眼睛,下一秒直接將楚越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楚越呆坐在座椅上,腦海裡一片空白,鼻子裡隱約還能聞到宋智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冷松香水味。
“疼不疼?”宋智輕聲問道,又將楚越摟緊了幾分。
“疼...”楚越下意識的回答,反應過來後,又趕緊搖了搖頭,“不疼。”
宋智被小白癡呆呆的樣子逗樂了,伸手將安全帶系在楚越的身上,“走吧。”
“去...哪?”楚越顯然還未回過神來,磕磕巴巴道。
宋智發動了車子,“去找真相。”
開車駛到了工廠門口,工廠今天已經停工了,兩人到了之後,保安也沒讓他們進去。
宋智又把車開到了一家小賣店,店面的招牌是紅底黃字,寫着“菸酒副食”四個字,招牌不大,看着也很舊。
楚越下了車,跟着宋智進了小賣鋪,店裡只有一位中年大叔坐在櫃檯後面低頭玩着手機。
宋智進去之後,和櫃檯後的大叔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順着店內的樓梯上了二樓,楚越有些茫然地跟在宋智身後。
閣樓內非常狹小,楚越原本以爲這只是用來堆放貨物的,環顧了四周,沒想到居然發現這裡是住人的地方,再接着往裡一走,貼着牆壁的牀上坐了一位中年婦女。
“大媽?”楚越驚到。
坐在牀上的婦女擡起頭來,楚越認出眼前這位就是之前在車間內要給楚越和宋智介紹對象的那位女工。
“你也來了?”大媽佯怒,“倆個小崽子騙我是新到工廠工作的,沒想到居然是暗中調查的!”
楚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媽對不起,我們也不是成心騙您的,只是一時間想不出來更好的理由而已。”
“算了,”王大媽擺了擺手,“你們等下和我一起去沈哥家裡。”
“沈哥?”楚越問道:“是沈總管麼?”。
站在一旁的宋智點了點頭。
從小賣部出來後,王大媽在前面帶路,楚越悄悄地問宋智說道:“你怎麼找到大媽的?”
宋智在楚越耳邊小聲回道:“她加了我的微信。”
那天在楚越拒絕了王大媽後,王大媽硬是不死心,將電話號碼寫在了紙上,悄悄塞進了宋智的兜兒裡。
宋智也是等回家後,換洗衣服時,才發現了王大媽塞到兜子裡的紙條。
今天早晨,宋智在去宜民公司之前給王大媽打了一通電話,王大媽也同意了要領他們去找沈總管。
“那王大媽就這麼輕易答應帶你去找沈總管了?沒有提什麼條件?”楚越疑惑道。
宋智狡黠一笑,“…那就不用你管了。”
王大媽確實提了條件,宋智那天晚上將周奇的微信號通過短信發給了她,雙方加了微信後,周奇還給小姑娘發了兩張自己的照片,王大媽母女二人看了周奇的照片後甚是滿意。
三人走過了幾條小巷,進了一個街道旁邊破舊的居民樓,上到了三樓,大媽敲了敲門。
房子人揚聲問:“誰呀?”是沈總管的聲音。
大媽回覆道:“沈哥,是我,小燕。”
沈總管開門後,看見王小燕身後還跟着宋智和楚越,愣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讓他們進了門。
進門後,王小燕坐在沙發上,和和氣氣地對沈總管說道:“沈哥,他們找你問點事情,我把他們帶過來了。”
王小燕:“沈哥你別擔心,他們不是宜民的員工,他們只是宜民外聘的公關。”
“你們想問什麼?”沈總管嘆了口氣,兩眼出神道。
“那個肉檢測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乾的!”楚越口不遮掩,直言質問道。
王小燕沒想到楚越說話居然這麼直白,連忙說:“你們怎麼能懷疑是沈哥乾的呢?沈哥都在工廠裡幹了快一輩子了!”
楚越繼續說道:“大媽你不知道,有兩份檢測中心的報告,那份孫廠長給我們的檢測合格的報告是假的,爆料出來的不合格檢測報告是纔是真的!”
楚越義正辭嚴道:“沈總自己也表明了,所有的檢測程序都是他一手負責,所以那份報告一定是從他手裡出去的!”
“啊?”王小燕看楚越說的有理有據,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懷疑,“沈哥,你…他…這個…”
“是我乾的。”坐在一旁的沈總管面無表情的接了一句,沒想到他能說的這麼坦然。
楚越聽到沈總管的回覆,終於鬆了一口氣,果然他所堅持的事情是對的!
“我是把檢測報告交給孫廠長的,但是,這件事是他讓我這麼做的。”沈總管繼續說道。
楚越:“???”
沈總管沉聲道:“那份檢測不合格的報告,也是我匿名發給趙記者的。”
楚越和宋智還有大媽三人瞬間都懵了,那個密名爆料人居然是沈總管!
沈總管冷哼一聲,勾了勾嘴角,“他是罪有應得!”
王小燕不解,“沈哥,你這是爲啥呀?你直接舉報他不行麼?你幹嘛中間…”
“你不懂!”沈總管激動地坐起身來,顫聲道:“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讓全社會的人都唾棄他,指責他!”
“孫廠長之前是做了什麼事麼?”宋智偏着頭,凝視着沈總管。
“做了什麼事?”沈總管冷笑了一聲,眼眶微微泛紅,“幹了讓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事!”
時間跳轉到2018年,10月25日,也就是工廠員工集體罷工事件前的一個星期。
那天,沈總管的夫人連續工作了半個月,且每天工作的時間超過了15個小時,終於昏死在了工廠裡面,當場沒了呼吸。
人被送到醫院後,醫生表明是長年的慢性基礎病,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且休息時間太少,繼而而導致了病人過勞猝死。
那個時候,沈總管家裡唯一的獨生子被診斷出有心臟病,因爲治病所需的費用對於對他們貧民階級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筆鉅額,所以,沈總管和沈總管的夫人在工作上也極其賣力,下班後還要輪流照顧孩子。
加上工廠那段時候又着急趕工,兩個人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沈夫人去世之後,工廠應該給沈總管一筆賠償,但是孫廠長死活不願意付這筆錢。
孫廠長當時是這麼對沈總管說的:
“老沈呀,你知道我們這個工廠不盈利,每年都都在虧損,實在是拿不出什麼錢了!就算你去告我,我也拿不出來什麼錢!”孫廠長說:“況且,如果你要是告我,我只能拿着這些工人們的工錢墊給你,到時候那些工人不得恨你呀?”
然而,持續工作的工人們實在是受不了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大家開始持續罷工,事情鬧的非常之大,甚至還還有很多家媒體陸續去廠裡調查採訪。
但是,沈總管終究要靠工廠給他的工資來給孩子治病,於是他找到了罷工的領頭去求情。沈總管是廠裡的老人兒了,在廠裡也非常得人心,於是工頭答應了沈總管的請求,同意和孫廠長進行談判。
孫廠長當然求之不得,可是在談判的當天,孫廠長借刀殺人,故意激怒了領頭的工人,結果工頭出手打傷了孫廠長。
早在談判前,孫廠長就報了警,警察將滋事的工頭抓了起來,以尋事滋事被5日拘留。
工頭的被抓帶走了,罷工活動也就停止了,工廠又恢復了往常的工作。
但是憤憤不平的工人們將怒火燒向了沈總管,沈總管成爲了告密者,變成了衆矢之的。
沈總管連連在工作上面的不順心,孩子生病所花的費用猶如一個無底洞,沈總管情緒終於崩潰了。
某天晚上沈總管出去買醉,可當他回來的時候,孩子的心臟病發,人已經僵在了牀上。
事後,沈總管破天荒的請了一週的假,沒人知道沈總管一週他幹了什麼,他去了哪裡,他們只知道沈總管回來之後還和之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