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四的晚上,這個晚上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但是第二天,十五那天就出事了。
因爲是元宵節,袁雪是在家裡吃飯的,寶爺和很多家裡的保安阿姨一樣,是中午十二點開始放半天的假,六點,該到崗位的,就都要回來。當然,廚房的是四點回來上班的,就是給我做元宵晚餐。
這樣一來,我們的元宵晚飯就移到了六點半。寶爺那時候,也從家裡吃過飯過來了,但是禮貌上,我們還是叫了他一聲。
我們這邊開飯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寶爺是翹着腿,在那吃着我們的餐後水果,邊跟我們說她媽媽身體好了,今晚還是她媽媽從早上忙了一大桌子飯菜等着他回去呢。還說什麼,他計劃給媽媽找個老老伴,要不他長期不在家的,媽媽一個人也會寂寞。
他正說得爽呢,任千滄就問道:“今晚十五。”
“我知道,記着呢。東西都想好了。商商大媽,今晚你去?”
我趕緊搖頭。那天晚上被嚇了一次,已經夠讓我銘記的了。
寶爺看向了一旁正吃着飯始終沒有說話的袁雪說道:“學姐,那人頭呢?你藏那了?今晚就拿出來喂那下面的兩個三個吧。要不然現在平衡被打破,很容易出事的。拿個人頭去,就夠分量了。”
“什麼人頭?”袁雪擡起頭來問道。
寶爺本來都已經放到嘴邊的蘋果一下就僵住了。趕緊坐直了說道:“就是放在原來那大廳大梁上的吳光的人頭啊。”
“我沒看到啊。”
“大廳倒下來的時候不是你去處理的嗎?”
“是我處理的啊,但是我只是安排人用剷車把那些廢墟都鏟走,拉到了建築垃圾場去倒掉而已,沒看到什麼人頭啊。而且那時候,我也一直跟在一旁也沒有聽說,他們挖出了人頭。”
我們三個人都呆住了,袁雪也謹慎地放下了碗:“難道真有人頭?”
“當然是真的啊!不過現在給你弄丟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那會也沒有交代我啊?”
“我跑前跑後的,不就是以爲,一大堆廢墟沒人動嗎?誰知道,你直接給鏟走了。我還想着鏟走了總能看到人頭了吧。可是沒有一點風聲,不就以爲,你藏起來了嗎?”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那個人頭不會惹出什麼事情來吧。”
任千滄說道:“這個問題都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今晚怎麼辦?寶爺,你找不出食物來,就砍了自己的一個手丟下去吧。”
“呃,這個,難度很大啊。讓我想想。”
吳光的頭丟失了固然的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現在更重要的是眼前應該怎麼辦?怎麼應付過今天晚上。
面對這樣的難題,本來好好的一頓元宵飯,就這麼吃不下了。大家的心裡都跟着焦急了起來。
時間一分分過去了,寶爺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手裡拽着一個蘋果想着這個難題。我說道:“要不,我再拔幾根頭髮給你吧。”
“以前還行,現在平衡被打破了,那下面的幾十具屍體也已經發生了變化,在這個時候就那麼幾根頭髮,我只怕不合他們的胃口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他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邊說道:“離十一點還有四個小時呢,總能想點辦法出來的。”
寶爺離開了,袁雪也吃不下飯,也回房間去了。我看着還在那給靈寵貓順着毛的任千滄說道:“要不讓葉焱去醫院看看有什麼可以收集過來的,四個小時,還夠時間送過來的。”
“醫院裡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被砍了手指,還能撿過去,卻沒有錢縫上的。胎兒很多,但是下面是連個孕婦,胎兒對她們刺激太大,只有壞處沒好處。”
事情就這麼僵住了。時間依舊不等待地繼續下去,到了十一點,我還是擔憂地看着準備出門的任千滄,說道:“我也去。”
任千滄沒有拒絕我,只是從沙發上拿過我的大衣,說道:“穿暖點,別感冒了。”
我們兩出了院子,就朝着西北的院子走去。西北那邊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平時要是沒有什麼情況的話,保安是不會亮那邊的路燈的。這就說明寶爺已經進去了。院門虛掩着,我們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寶爺。
他的東西放在了腳邊。只是這東西不是以前他常用的揹包,而是一個白色的醫藥箱。此刻,寶爺的左手攤開在井口上,右手拿着一把小小的手術刀,但是卻能看出來那手術刀非常的鋒利。
他聽到了我們的聲音,擡起頭來,看向了我們笑道:“好久沒有做這種蠢事了。有點下不去手了。”
“你打算割傷自己,用自己的血喂他們啊?”
“要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割你的手啊?伸手過來!”寶爺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候,依舊貧着嘴。
任千滄走了過去,說道:“我幫你劃吧。拿着刀子的手都很抖着。”任千滄奪走了寶爺手中手術刀,邊對我說道:“商商,準備好止血藥。”
寶爺這是真的怕了說道:“以前十幾歲的時候,好奇,我爲了看到鬼,就放了自己的血,結果被我師父狠狠地打了。從那之後,我就沒有再做過這種事情。沒有想到現在都二十幾歲了,還要這麼做。我師父地下有知,今晚他就會在夢裡打我了。”
我已經蹲在地上,從醫藥箱中翻找出了一瓶雲南白藥,這個應該可以對付傷口了。任千滄跟他說道:“你已經二十幾了?我一直以爲是才十七十八呢。想想,我還真的是老了。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就整天跟葉焱打球,沒多大志向。當然,我也開始調查家裡的事情了。好了!你看這個血量夠了嗎?”
任千滄這麼說着,我們才注意看向了寶爺的手,寶爺的手心上已經是一片的血跡了。那血就像是開了水龍頭一般,不斷線的滴下來。
接着,整個大院子就聽到了寶爺的尖叫聲:“啊~~你怎麼時候下手的!”
任千滄則平和很多,淡淡地說道:“在叫商商準備止血藥的時候。差不多了吧,可以止血了。”
寶爺趕緊把那血淋淋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把藥粉撒在了他的手心上,藥粉馬上就被血染紅了。我看着那畫面,就說道:“任千滄,這麼多血,用不用去醫院啊?是不是割到動脈了?”
“就是割了動脈啊,不過不用去醫院的。能凝血就能好,手術刀割出的傷口兩邊平整,傷口也很容易止血。”說這句話的時候,任千滄捏着手術刀的尾端,放在井上,輕輕搖晃着,彷彿那刀子隨時都會掉下去一般。
果然,雲南白藥在第二批撒上去的時候,已經不再有新的血液涌出來了,傷口也凝血了。我的心裡正暗暗舒口氣的時候,任千滄手中的手術刀,卻鬆開了,直接掉進了井中。
手術刀雖然都不大,但是很鋒利,就這麼直直掉落下去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呢?
正在我心裡擔憂着的時候,井裡出現了異常,水聲,夾着一種特殊的吼叫聲,我驚得後退了好幾步,驚慌地看着那井口。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寶爺也警惕了起來。只是他現在整個手心都是藥粉,他能做的也只有後退。
任千滄看向了井口,在那個人影從井裡爬出來,肩膀上還插着一把手術刀的瞬間,他的手已經變成了爪子,扣住了那人的頭頂,直接拖出了井裡。
寶爺低聲說道:“他異變的速度又加快了!這個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任千滄另一隻手拿出了那血玉鐲子,壓在了她的頭頂上,那屍體就哆嗦了起來。屍體已經開始浮腫等等,要不是那腹部明顯的隆起我絕對猜不到那是肖阿姨。
黑色從肖阿姨的身體朝着那血玉鐲子快速都涌去,最後都進去了血玉鐲子中。白色的鐲子漸漸變成了紅色的,血滴下來的感覺。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又退後了兩步。
寶爺也咽咽口水,說道:“好在我不是他的敵人啊。總感覺任大叔現在很厲害的樣子了。”
一分鐘之後,任千滄的爪子從肖阿姨的腦袋上鬆開了。那彎曲的指甲上甚至還能看到殘留着的白色腦漿。他冷冷地說道:“寶爺,屍體處理了。”
“啊?我再丟回去?”寶爺問道。
我心裡在罵着他,怎麼可能丟回去呢?但是我卻緊張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任千滄瞪了他一眼,就大步朝我走過來,只是在靠近我的時候,他也意識到了他手指甲上的那些白色物質,沒有跟我說話,就這麼轉身走出了院子,還說道:“可惜上來的不是葉城!”
任千滄一離開,我才能長長吐口氣,看着那地上的屍體說道:“你真的要把肖阿姨又丟回去?”
“丟啊,要不怎麼處理?丟哪裡被人發現了都是殺人罪,丟井裡還保證沒人找得到的。而且她的怨氣陰氣都被血玉鐲子吸收了,丟下去那就是女屍的食物了,只有被吃掉的份。我要不要學學吳光,把她分成兩截,一截丟井裡算這個月的,冰凍着另一截,下個月在丟呢?你們家那老祖宗女屍吃不吃凍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