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針的時候,你要跟我講故事。”她伸手抱住我的胳膊,撒嬌似地搖晃着。
我道:“好說好說。”
我們說話間,護士已經推着治療車敲門走了進來。
我起身準備讓到一邊,不妨礙護士扎針。
曦兒拉着我的手不放,她說:“老公!你別走!我好怕怕!”
崩潰!你現在打的是套管針,不需要重新再扎一個針眼的!
護士也說:“沒關係,你坐那陪你老婆吧!”
我重新坐下,拉着曦兒的一隻手,我在她手中感受到了曾經的那份溫軟,這種感覺讓我的心很踏實,很踏實!
曦兒搖晃着我的手,像個小孩子似地看着我說:“老公!你講啊!你講啊!講故事給我聽!”
我笑笑道:“行!你注意聽!”
我講道,有一個病孩子,沒有人肯陪他玩。直到下了第一場雪,他堆了一個小雪人。他問小雪人:“我可以抱抱你嗎?”小雪人反問:“爲什麼?”他說:“因爲我喜歡你。”小雪人沉默的投入他的懷抱。
下一秒,他聽見小雪人輕輕在他耳邊說:“我穿越四季,只爲融化在你的懷抱裡,謝謝你喜歡我!”
曦兒瞪我一眼說:“喂!這故事是我講給你聽的!你還不如講那個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老和尚在小和尚講故事,他講的故事是,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
曦兒並不知道,她讀到的這個“病孩子與雪人”的故事,跟我讀到的不是一個版本,她讀到的是一個溫馨的結局,而我讀的卻是一個非常悲情的結局!因爲,第二天,那個病孩子死於重感冒!
如果去除最後一句話,這個故事唯美到了極致,可是加上最後一句,這個故事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顯然,那個病孩子最後是因爲跟雪人擁抱才患重感冒死去的!也就是說雪人間接害死了他!於是這個故事有了全新的令人發冷的結局,那就是沉醉於浪漫傷感的愛情裡,有可能,只有死路一條!
或許正是因爲這個結局太悲情了,網絡上好多版本才沿用了那個浪漫傷感卻唯美的結局吧!
我突然不忍心將這個故事的真正結局告訴曦兒!
於是我摸着鼻子訕笑道:“經典的故事有許多不同的解說,每讀一遍都會有全新的領悟!”
“那老公現在又領悟到什麼了?”曦兒眨着眼睛看着我問。
我笑笑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懂得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曦兒點頭說:“嗯!老公的思想覺悟又有了很大的提升喔!”
護士已經掛好了液體,推着治療車出了病房。
我認真地看着曦兒,動了動嘴巴,問出了我這兩天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老婆!在貨車撞向我的那一瞬間,你爲什麼要奮力推開我?”我注視着她問,鼻子又一陣酸楚。
曦兒嗔我一眼說:“爲什麼問這個?”
我道:“我只是不明白,一個柔弱女子,在關鍵時刻,爲什麼爆發出那麼強大的意志力?”
曦
兒沉吟了片刻,擡眼看着我說:“老公!我當時也沒怎麼想!也來不及想!或許,我的潛意識裡是因爲害怕才做出那種舉動的吧!我害怕失去你,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我不知道今後的日子還不會有陽光?所以,我寧願爲你去死!至少我死了以後,還能繼續活在你心裡,而如果你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凝視着她,喃聲道:“傻瓜!傻瓜!你真傻……”
當一個人可以替另一個人去死時,那她對他的愛該有多深啊!從好感到喜歡,從喜歡到愛,從愛到深愛!從深愛到可以替一個人去死!坦白說,我不知道如果我是曦兒,我會不會做到那麼勇敢!
“在你的世界裡,我寧願當一個幸福的傻瓜!”曦兒凝視着我的眼睛說。
我道:“那你爲什麼,不讓我把你是爲救我才被車撞的事兒告訴你爸呢?”
曦兒嗔我一眼說:“你纔是傻瓜呢!如果我爸知道我是爲救你才被車撞,我爸很可能會遷怒於你,那樣我們那天在玫瑰莊園所做出的努力都白費了!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只是這樣對你很不公!”
“什麼公不公的!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個!”曦兒看着我哧哧哧地笑說。
我輕輕拉起曦兒的小手,低頭深深地吻了下去。
曦兒驚叫道:“老公!我剛上衛生間好像忘記洗手來着!咯咯咯……”
我擡臉注視着她,認真道:“就算你剛扣了腳丫子!我也招親不誤!”
“老公!你好惡心喔!”曦兒掩嘴哧哧哧地笑個不停。
我道:“更噁心的還在後頭呢!等着瞧吧!”
“誰怕誰!哼!”她揚臉說。
我看着她,看着她俏皮的神態,這種感覺真好!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一枚珍珠弄丟了,此刻卻又失而復得的那種感覺!
“怎麼老色迷迷地看着人家!”曦兒撅嘴小聲說了一句,“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我擡手摸了一下鼻子,注視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老婆!我要向你坦白三件事情!”
“坦白?你犯什麼錯誤啦?”曦兒擡臉看着我說。
我道:“我無意中犯了倆個錯誤”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曦兒看着我,哼聲說,“出院時我會去市場上買個搓衣板,我將對你嚴懲不貸!”
我笑笑,摸着鼻子道:“第一個錯誤是,我上次爲你借的那二十萬,其實……不是借給一個朋友的,是借給……借給……”
“說!借給誰的?”曦兒蹙眉看着我說。
我咬咬牙道:“是借給敏兒的。”
曦兒一拍牀面,叫道:“好哇!原來是借給你那小情人的!姓顧的!你那謊言編得很不錯,還什麼借給男性朋友的,還什麼你那朋友跟他爸父子情深,原來你都是騙我的!你是個大騙子!哼!”
我擺手道:“老婆!不是那樣的!我之所以是對你說謊,也只是因爲怕你誤會,我跟敏兒之間沒什麼的!”
“沒什麼,你還怕我誤會什麼?”曦兒蹙眉盯着我說。
我道:“
老婆!我錯了!”
“先說第二件錯事!我一起跟你算總賬!”曦兒怒視着我說。
我摸着鼻子,低聲道:“第二件事情是關於麗人商場的夏季營銷方案……”
“營銷方案怎麼啦?”曦兒盯着我說。
我道:“其實……其實……”
“其實什麼?說呀!”曦兒蹙眉盯着我說。
我一咬牙道:“其實那一組創意是我的!”
“什麼!”曦兒盯着我看了半響,才接着道,“你的意思是說那關於麗人商場夏季營銷案的創意都是你做的?”
我點點頭,然後鼓起勇氣將那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好哇!姓顧的!你真是沉得住氣啊!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你現在才肯向我坦白?”曦兒怒視着我,擡手又拍了一下牀面。
見她作痛苦狀,我俯身拉住她的手,急聲道:“怎麼啦?怎麼啦?”
她看着我眨眨眼睛說:“我的脾臟痛!”
我啞然,你脾臟不是切掉了麼?
她馬上又糾正說:“我肝痛!”
我“啊”了一聲,緊看着她,急聲道:“很痛麼?”
我在想是不是醫生當時沒檢查出了,肝臟是不是在車禍中也撞傷了,肝臟和脾臟可都是很脆的臟器,是車禍中最常見的損傷器官!
曦兒橫我一眼說:“都是被你氣的!”
我吁了一口氣,虛驚一場,喃聲道:“被我氣的就好,被我氣得就好……”
“說什麼呢!”曦兒瞪我說,“被你氣得肝痛,你還說好?”
我賠笑道:“只要不是其它問題就好,氣氣最多是功能上的痛,不會出現器質性的痛!嘿嘿!”
“你還笑!”她拿眼橫我說。
“我不敢笑了!”說着我把臉拉了下來,故作一副負荊請罪的架勢。
“繼續坦白你的第三宗罪!”曦兒盯着我,厲聲說。
我摸着鼻子道:“還是下回說吧?你大病初癒,我怕……”
“說!從實招來!”曦兒厲聲說。
我摸着鼻子,猶疑了一下,才道:“第三件是我上次被人打傷頭部的事兒……”
“是被人打傷的?”曦兒睜大眼睛看着我說。
我點點頭,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頭皮說下去了:“對!是被人打傷的!不是自己摔傷的!”
接着我就如實將敏兒在五光十色夜總會兼職的事兒,以及我和謝鵬那天晚上去夜總會救敏兒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向曦兒和盤托出了!
我目光弱弱地看着曦兒,請求道:“曦兒!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欺騙過你的就這三件事,我現在都已經向你坦白了。只求你原諒我……”
“就三件事?”曦兒嚴厲地看着我說,“三件事你還嫌少嗎?事不過三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低頭小聲道:“我知道。我一定下步爲例!”
“你還想有下一次?”曦兒看着我說。
我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曦兒朝我一揮手說:“你走吧!我們離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