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淺笑說:“討厭鬼。”
“討厭還喜歡我?”我壞笑道,很大膽地盯着她看……
她嗔我一眼說:“誰說喜歡你啦?”
“雖然你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我舔着臉盯着她笑道,“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無時無刻不在喜歡着我。”
她俯首說:“臭美你!”
我繼續盯着她壞笑道:“你是不是有喜歡討厭鬼的嗜好?”
她揚手輕輕錘我一下,我順勢抓住她的手,壞笑道:“走,跟討厭鬼去那邊坐坐吧?”我伸手指了一下對面那個亭子。
林夕兒有點急,有些緊張地看着我說:“你把我放開吧?曦兒會看見的……”
我笑看着她道:“看見就看見唄,你未嫁,我未娶,倆個大齡單身青年在一起談戀愛,有什麼好怕的?”
“真的,”林夕兒看着我,着急地說,“奶媽的病房靠院子,曦兒會從窗戶上看到我們的……”說着她還不安地擡臉向樓上的窗戶看了一眼。
我笑道:“你就那麼怕被曦兒看到?再說了,她不是正給奶媽說話麼?哪有時間‘監視’我們倆呢?再說了,她也沒必要監視我們,你可不知道,她有多討厭我,她成天就知道折磨我,而且還以折磨我爲樂趣!”
聽我這麼一說,林夕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顧陽,”她看着我說,“我覺得曦兒一點兒都不討厭你,沒你說得那麼誇張吧?”
我義憤填涌道:“還遠遠不止呢!你不知道她是怎麼欺負我的,所以當然會這麼說了。她不僅有罵人強迫症,還有間歇性躁狂症,還有——還有嚴重暴力傾向!”
林夕兒仰臉看着我,揚揚眉說:“好呀,你敢當着姐姐說妹妹的話,就不怕我打你小報告?曦兒可是你上司,得罪了她,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呢!”
我“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的,我相信你會堅定地站在我這邊的!”
“你怎麼那麼相信我呢?也許……我沒你想得那麼好呢?……”她俯首,輕聲說。
我看着她,認真地說:“我相信你,不需要理由。”
我們手牽手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裡走去,那亭子坐落在院子一腳,被周圍的綠樹掩映,而這邊的梧桐樹的巨大樹冠恰好又擋在亭子和樓房之間的視線,所以那裡顯得很隱蔽……
林夕兒邊走邊笑說:“那可不一定,曦兒可是我親妹妹,我不袒護她,難道袒護你呀?”
我道:“曦兒是你親妹沒錯,可我是你親夫,你不會謀害親夫吧?哈哈哈。”
見夕兒頓住腳步,仰臉慍怒地盯着我……
我知道大事不妙,拔腿先向亭子裡跑去……
“別跑,”夕兒在身後追了上來,“討厭鬼,你跑不了啦!”
我們肩並肩坐在亭子裡,林夕兒說了一些她奶媽的事兒。她告訴我今天是六嬸的生日,本來林嘯天也要過來看一下的,但是今天他人不在濱海,所以不能來了,只有她們姐妹倆一起來陪六嬸過生日了。
六嬸的精神
狀態一天中只有兩個小時是好的,其它二十二個小時人是糊塗的,她會像失憶症一樣忘記過去的很多事情,有時候她甚至連林氏姐妹都不認的。而她一天中最清醒的那兩個小時通常都是在下午,這就是林氏姐妹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幾乎同時出現在這家養老院的原因了。
林夕兒還告訴我說,六嬸年輕時候也是個迷人的大美人,只是多舛的命運,不幸的人生經歷,還有嚴重的老年癡呆症,把她容貌摧殘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實際上她還不到五十歲,但是看上去卻有接近六十歲的樣子了。
林夕兒告訴我,在她們姐妹倆都讀了中學以後,奶媽才離開林家回了東北,但是,回東北後她的生活並不幸福,先是她唯一的兒子出車禍死了,後來她老公跟別的女人跑了,去了別的城市,並且已經結婚生子。
遭受一連串情感打擊後,六嬸的精神狀態極差,時好時壞,後來林嘯天聽說了她的不幸遭遇,感恩於她對林氏姐妹的悉心照顧,就把她接到了濱海市,並找最好的醫生幫她診治。
後來給她做了腦部MIR(核磁共振),圖像顯示她大腦萎縮,醫生最後診斷爲老年癡呆症3級:中度精神衰退,定向不良輕度,遠事遺忘顯著,人格趨向本能,缺乏獨立生活能力,生活需人照料。
林夕兒講完後,我不由嘆聲道:“你奶媽的人生真地很可憐,命運多舛吶!”
林夕兒呡脣看着我,點點頭,眼圈微微有點發紅……
“不過,”我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安撫似地撫摸着,“不過,幸好有你們林家父女的熱心照顧,六嬸老家也沒什麼親人了,如果不是你們收留她,她大概真地要流落街頭吧?”
林夕兒俯首,攏了一下頭髮,輕聲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媽離開我們後,六嬸始終像照顧自己孩子一樣照顧我和曦兒,甚至比照顧她自己的孩子還要用心,她是真地把我和曦兒當成她的親生女兒在照顧。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不小心掉進了家中的泳池,當時家裡沒別人,奶媽想都沒想就跳進泳池去救我,她不會游泳,而且當時泳池裡的水挺深的,又是冬天,她奮力將我託上岸,自己卻沉了下去……”
說到這裡,林夕兒頓了一下,眼圈再次泛紅……
“後來呢?”我輕聲問。
她擡臉看着我說:“後來,幸會司機趕回家爲我爸取文件,才發現了這一危機情況,司機跳進泳池將奶媽摸了出來,當時奶媽已經沒了呼吸,好在那司機受過急救培訓,當場實施了溺水急救,才把奶媽救醒了。人是救過來了,但那次事故後,奶媽在醫院住了很久,高燒還引起了腦膜炎……”
“真地很險。”我附和道。
林夕兒點頭,輕聲說:“醫生說,奶媽的癡呆症估計跟那次腦膜炎也有很大關係,所以是我們林家欠了她很多,現在我們林家理應好找照顧她,我和曦兒經常會抽空過來陪她說說話,醫生說了,多和她說話,可以活躍她的腦細胞……”
“你們林家真是有情有義。”我道。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情有義
,”夕兒擡眼看着我說,“情意都是相互的,仇恨也是相互的,我們怎麼對待別人,別人就會怎麼對待我們。”
我握緊了她的小手,笑着附和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吧。”
夕兒仰臉看我,點點頭,她的眼角有點點淚光在閃爍……
我俯身,擡手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點,笑着逗她道:“還說比我大要充我姐呢,看吧,這麼大人了,還流眼淚……”
她擡手輕輕打我一下,有些難爲情地說:“我沒哭好吧?”
我笑笑道:“是的,你沒哭,是你的心下雨了。”
接着,我伸手輕輕捧起她的面頰,靜靜凝視着她的雙眸,微微一笑說:“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心疼,你知道麼?”
她的面頰微微紅了,宛如一朵盛開的木棉花。
我低頭吻住了她雪山似的額頭,我的吻是溫柔的,也是深情的……
直到林曦兒打電話催我們上樓時,我們纔不得不中斷彼此之間的纏綿……
爲什麼跟夕兒在一起的時間過得那麼快,彷彿只要我見到她,時間都是以雙倍速度向前衝刺的!
回樓上的路上,我和夕兒再次拉開距離,裝作不是很熟絡的樣子。我們都沒有說話。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夕兒所說的她媽媽在她和妹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們,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當然不好直接問她,因爲我預感到這個話題很可能直接抵到她內心的傷痛,因爲無論她媽媽離開她們是屬於哪種情況,對林家而言,都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
對於夕兒所說的她媽媽的離開,我想到了兩種可能:其一,她媽媽在她們很小的時候,患重病去世了。其二,她媽媽愛上別的男人,丟下林嘯天,丟下林氏姐妹,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很顯然,我不知道到底屬於哪一種情況?
很快就上樓來到了六嬸的病房,林曦兒站在門邊等我們……
“快說!你們倆是不是幽會去了?”林曦兒盯着我和夕兒大聲嚷道,一對細眉緊蹙在一起。
我和夕兒相視一看,面面相覷,夕兒的面頰驀地紅了起來……
我摸着鼻子,目光發虛地看着林曦兒,訕笑道:“沒、沒有啊……”
“那你們下樓幹什麼去了?這麼半天!”林曦兒蹙眉盯着我和夕兒嚷道。
我支支吾吾道:“我、我們沒幹什麼呀……就在樓下院子裡……”
還沒等我說完,林曦兒轉怒爲笑說:“我逗你們玩的,你們那麼緊張幹嗎?”說着她“咯咯咯”地笑起來……
似乎意識到不該在這清靜之地放肆大笑,她擡手捂住嘴巴,漂亮的眼珠子來回轉動了兩下,爾後將食指豎在脣邊,發出一聲“噓!小聲點兒!”
我和夕兒依然發愣地立在那裡,我摸着鼻子訕笑,夕兒俯首,攏頭髮,目光看着前方地面的某處……
“哎呀!”林曦兒着急地瞟我一眼說,“還傻站着幹嗎?你們快進屋啊!”說着她奔上來,拽住我的手,往屋裡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