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和那道士,還有賣香油的都在瞪着我,我雙手被幹爹和賣香油的緊緊抓着,那道士的中指和食指正按在我的印堂上,認真地說:
“你着了狐仙的道了,避開牆角,千萬別再看狐仙的眼睛了,低着頭,什麼都別想。”
我立即低下頭,生怕再墜入剛纔那種可怕的感覺之中。
乾爹有些急了,說:“我說你這個牛鼻子趕緊弄個法子,這個屋裡有一隻狐仙,到底該怎麼辦嘞?”
道士想了想,說:“你們現在都聽我的,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都低下頭,每人都去拿一隻碗,然後到那邊的香油鍋裡舀滿三碗香油,頂在頭上,先讓那隻在屋裡的狐仙喝飽了再說”。
我們三個低着頭,乾爹不滿地說:“大兄弟,你家嘞碗在哪兒呀?”
“就在你身後的桌子上,一轉身就夠着了。”
乾爹低着頭,轉身就不斷地摸,果然有一大疊碗正在桌子上放着,乾爹給我們每人遞了一隻,又問:
“那兩鍋香油在哪個位置?”
“往裡邊走。”
乾爹走在前面,後面是我,再後面是賣香油的,我低頭跟着乾爹的腳後跟,走到了鍋邊上,乾爹拿碗一碗舀下去,盛了滿滿的一碗香油,然後閉上眼睛,就把碗頂在頭上,我和賣香油的也照做,乾爹看頂了半天都沒動靜,又問:
“牛鼻子,碗頂頭上嘞,它怎麼不來喝嘞?”
“你們頂好後,只要跪着等它來就行了。”
我們三個都跪在地上,閉着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我的肩膀上多了一隻毛茸茸的東西,毛貼着我的耳朵,癢癢的,在我心裡卻像是墜入冰窖了一樣,身上的血立馬就涌上頭頂了,心臟狂跳,額頭和後背上的冷汗都流下來了,肯定是那狐仙來喝香油了。只聽見幾聲“咕咚”、“咕咚”的聲響,頭上的碗頓時就輕了許多,又過了一會的功夫,我就猛然聽到“嗖”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窗戶上躍了出去。
那道士接着就說:“行了,它走了,睜開眼吧。”
我們三個趕緊睜開眼,手裡的碗已經空了,那道士趕緊說:
“別等了,趕緊把那兩大鍋香油擡過來!”
他們兩個大人把盛滿香油的兩隻鍋擡過去,那道士隨即打開了門,月光照了進來,那兩鍋香油非常顯眼的擺在門口,頓時有幾隻狐仙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鍋邊,聞了聞,就貪婪的喝起來,不一會兒就慢慢轉身離開了。接着又是第二波,那些狐仙很是貪婪,但卻沒有一隻上來搶着喝的,一波喝完,下一波纔來喝,最後一波喝完後,大約已經過去兩三個鐘頭了,兩大鍋的香油,竟一滴也沒剩,被添了個精光。
院子裡的狐仙都走後,賣香油的點着了一盞煤油燈,屋裡頓時明亮起來,幾個人也都折騰得夠嗆,紛紛找了個地方坐下。
忽然乾爹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在地上來回地找,在屋裡轉了一圈,終於在一個牆角里看到了那杆老稱,不知何時竟被人踩成了兩截,乾爹驚訝的大叫起來,說:
“噫———弄啥嘞?稱咋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