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內。
氣氛十分的尷尬。
幾位舅舅舅媽本想借着嘲諷蘇家女婿的手藝來撒撒氣,結果沒想到竟然誤傷了自己人。
張科看到自己媳婦跑了,趕緊站起來說道:“爸、媽,你們先吃,我去看看蓉蓉。”說完就向屋子走去。
張思強一臉窘態,轉頭看向妻子,不滿的瞪了對方一眼,好像在說:吃飯就吃飯,找什麼毛病?
妻子看見後板起臉,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好像在說:看什麼看,你不是也嫌手藝一般嗎?
張思強微微一怔,頓時沒了脾氣。
自己說了嗎?
嗯,好像確實說了。
公公、婆婆當衆說兒媳婦手藝不好,雖說是實話,可難免有些傷人。
他幾乎能夠想象到,接下來的這幾天假期,兒媳的心情肯定不會好。
唉!
“嗯,好吃!”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是蘇磊。
只見他一邊大口大口的吃着,一邊指着餐桌上的幹炸丸子,說道:“舅舅舅媽,如果你們嫌涼菜不好吃,可以試試這個幹炸丸子,外焦裡嫩,特別的好吃,不信你們嚐嚐。”
張思強緊緊的我着筷子,這是在給他們上眼藥嗎?
嫌不好吃?
誰嫌不好吃了?
只是覺得一般而已。
他看着桌子上的十幾道菜,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誰知道哪個是蘇家女婿做的,哪個是自家兒媳做的?
如果再評價錯,那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大家繼續吃,繼續吃。”張思強在臉上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衆人繼續吃飯。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人評論菜做的如何,生怕再誤傷到田蓉蓉。
當然,不說菜,並不等於不說別的,要不然心裡那口氣怎麼能咽的下去?
“其實男人做菜做的再好也沒什麼用,最多就是個廚子,關鍵還是要看事業,二哥你說是吧?”張思萍看向身旁的張思盛,希望幫大哥找回一點面子。
另一桌的張奇聽到後,立刻擡起頭,衝着自己的老爸連連使眼色,奈何張思盛只顧着跟妹妹說話,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兒子。
“嗯,說的沒錯。”張思盛點點頭。
張思萍看向妹妹張思敏問道:“小妹,你家女婿還在電視臺當那個什麼副主任嗎?說實話,公家飯沒什麼大發展,也賺不到什麼大錢,現在有能力的年輕人都流行去大企業,像我家大女婿,現在已經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總經理了,如果你女婿想要出來發展,又沒有什麼門路,可以找我大女婿,怎麼還不安排個部門正主任噹噹,是吧周升?”
說着看向另一桌。
周升心想:我只是公司副總,又不是董事長,能隨便安排人嗎?
不過爲了不讓岳母沒面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媽說行就行。”然後看向同桌的徐傑,衝着對方歉意的一笑。
在張家,兩人的身份是一樣的,所以他特別同情徐傑,要不是岳母主動問起來,他也不會說話。
徐傑笑了笑,
並沒有在意,而且還刻意拿起杯子,向對方示意了一下。
周升見到後,也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將裡面的果汁一飲而盡。
其實作爲男人,他非常羨慕這位表連襟,本身是富二代,又娶了一位明星老婆,雖然他賺的比對方多,但是工作壓力卻非常大。
徐傑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並不等於沒有人替他說話。
“大姨,你說的那都是老黃曆了,我姐夫現在已經不是副主任了,他被調到京視文化傳播公司擔任副總經理,對了,就連今年的華視春晚導演組都邀請我姐夫去了。”
蘇磊又跳了出來,他已經把自己當成姐夫的代言人。
啊?
衆人一聽,均是一愣,隨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在徐傑的身上。
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京視文化傳播公司是什麼規模的一家公司,但是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而且還收到了華視春晚導演組的邀請。
在座的雖然都自認爲是文化人,但也從沒收到過華視春晚的邀請。
又被這人給裝到了。
“京視文化是幹什麼的?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是上市公司嗎?”大姨不死心的追問道。
“大姨,你不是我們圈內人,所以有所不知,這個京視文化是京城廣播電視臺下屬的一家大公司,又拍節目,又拍電視劇,還拍電影,像咱們京城舉辦的那些跨年晚會、文化節什麼的,都是這家公司負責的,雖然不是什麼上市公司,但是一年的營收也有十幾個億,是吧姐夫?”
蘇磊滔滔不絕的說道,臉上更是充滿了得意,要不是姐夫讓他瞞着,他都想把成立影視文化公司的事情說出來了。
“沒那麼多,去年只有八個億。”徐傑糾正道。
“你去了,不就有十幾個億了嗎?”蘇磊說道。
徐傑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衆人心想:八個億,也不少啊!
張思萍嘴角兒一抽一抽的,這不又把她的女婿給比下去了嗎?
完了,又誤傷了!
“吃飯,快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張思強再次說道。
他們已經接連誤傷了兩個自己人,如果再這麼比下去的話,估計旁邊晚輩那一桌的人將無一倖免,
算了,還是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對,對,快吃飯,吃完飯打麻將。”張奇趕緊轉移話題,生怕那些長輩又拿他做比較。
要知道,他還指望着徐傑多賞他幾口飯吃呢。
接下來。
餐廳格外的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大家都在默默的吃飯,雖然氣氛有些壓抑,但總比剛纔要好。
沒過多久,衆人相繼離開飯桌。
雖然飯沒有吃多少,但是氣卻吃了很多,都被氣飽了。
當然,蘇磊沒少吃,一共幹了兩碗飯,以此來表示對姐夫手藝的尊重。
“大哥,大姐,過來打麻將。”張奇衝着張科和張娜喊道。
張科本來是不想玩的,因爲前年那次麻將,他總覺得那個妹夫是在扮豬吃老虎,但是剛剛看到父母氣呼呼的樣子,又看不慣蘇磊得意忘形的臭顯擺樣兒,於是下定決心,要把場子在麻將桌上找回來。
而張娜,之前聽到自己的丈夫被比了下去,心裡那是一百個不服氣,但更多的是嫉妒,今天必須在麻將桌上出這口惡氣。
前年打麻將對方走了狗屎運,她就不信對方今年還能繼續走狗屎運,老話說的好:風水輪流轉,今年也該輪到她了。
要知道,今年是她本命年,裡裡外外穿着一身紅,紅紅火火的必然是她。
“妹夫,快來,現在三缺一,就等你了。”張奇看到站在窗邊望風景的徐傑,趕緊衝着對方招了招手。
“二哥,我不會玩,記的上次玩了一下午,我只胡了三四次,其他時候都是你們在胡。”徐傑說道。
蘇芸差點兒笑噴,心想:你是不會玩,但是你會胡。
不過作爲演員,演技還是在線的,所以她一直強忍着沒有笑場。
張科、張娜聽了心想:你是隻胡了三四次,但是你胡的那三四次,比我們胡一百次贏的都多。
“就是玩玩,打發時間而已,再說,咱們這麼忙,一年也只能玩這一次而已。”張奇勸道,接着沒等徐傑回話,直接就把人拉了過去。
“好吧,既然大哥二哥大姐不嫌棄我這個臭牌簍子,那我就陪大家玩玩。”徐傑一臉憨厚的說道。
“妹夫,我掐指一算,你今天肯定會多胡。”張奇笑着說道。
他已經想好了,今天多給妹夫點幾次炮,到時候妹夫心情一好,以後請客吃飯還不全到他的餐廳?
一年八個億的營業額,請客吃飯能少嗎?
牌桌上輸的,不就在飯桌上賺回來了嗎?
這叫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下點兒本錢,怎麼會有收益?天上又不會掉餡餅。
四個人在牌桌四面坐好,張娜在東,張科在南,張奇在西,徐傑在北。
蘇芸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徐傑的身邊,這也算是現場學習吧。
麻將擺好,先由張娜扔骰子。
徐傑摸完十三張,位於兩側的雙手輕輕向上一掀,十三張趴在桌面上的牌瞬間站立了起來。
這不算什麼手法,但凡玩過幾次麻將的人都會。
蘇芸非常期待徐傑的牌,在她的心中,就算不是十三幺,那也肯定是清一色。
然而在看完十三張之後,整個人立馬愣住了。
不是一色,也沒有幺,甚至連個對子都沒有,更別說三個四個的了,通俗的形容那就是:這牌細碎!
完全湊不到一起去,更被說胡牌了。
蘇芸疑惑的看向男人,這是什麼情況?
別說對方是高手,就算是一般的人,也很少能摸到這樣的爛牌。
莫非是千刀萬剮不胡第一把?
難道高手也信這個?
帶着這種懷疑,蘇芸看了一會兒,但是越看越迷糊。
要說男人不想胡牌,對方摸到對子也會留着,要說男人想要胡牌,卻又會莫名其妙的把一些有用的牌打出去。
總之就是三個字:看不懂。
難道這就是高手的打牌方式?
一般人根本猜不透對方的意圖。
徐傑打出一張“八筒”,下家的張娜立刻吃上,徐傑打出一張“九條”對家的張科立即對上。
而位於徐傑上家的張奇,看在眼中,急在心裡。
他已經把手裡的牌拆了,就爲了能讓妹夫吃上,趕緊胡牌,然而無論他打出什麼,妹夫都是死活不吃,特別的倔強。
雖然他不是高手,但通過觀察每個人拿出的牌,也能猜到一些每個人都需要什麼,可是在妹夫的牌上,他卻屢次翻車。
什麼意思?
難道妹夫不走尋常路,不吃尋常牌?
幾次嘗試之後,最後非但沒能給妹夫吃上一口,反而還給張娜點了一炮。
雖然只是屁胡,但也連累了妹夫,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
“屁胡也胡?真沒意思!”張奇故意說道,避免影響妹夫的心情。
同時心想:爲了賺點兒錢,我容易嗎我?
自己開店才知道,在餐飲行業,人脈是多麼的重要。
當初他覺得自己行了,所以出來單幹,結果發現,那些看似跟他關係好的人,其實都是衝着以前老闆去的。
人脈不行,現在也只能走營銷路線了。
如何營銷,自然是明星。
要不然,以前趾高氣揚的他,至於這麼卑微的想方設法讓妹夫吃牌胡牌嗎?
“屁胡也是胡,蚊子也是肉。”張娜笑着說道。
至於什麼千刀萬剮不胡第一把,那都是封建思想,她從來不信。
“沒個八番十六番的,我都不好意思胡。”張奇說道。
“行,那我就等你胡個八番十六番。”張娜不以爲意,事實證明,今年是她本命年,紅色內衣沒白穿,在座的誰都不好使。
這不屬於封建迷信,這是傳統文化。
來到第二局。
蘇芸覺得第一把已經過去了,老公是時候開始大殺四方了,今早在被窩裡面的時候可是說好的。
十三張牌一立,蘇芸直接自閉。
和第一把牌相差無幾,要啥啥沒有。
這又是什麼情況?
難道要像前年一樣,只胡三四次,一次幾十番?
如果是這樣,她可就什麼都學不到了。
蘇芸看不懂,張奇更加看不懂。
妹夫怎麼就什麼都不吃呢?爲什麼不吃呢?
問題是,妹夫不僅不吃,還總給別人吃。
幾輪下去,他竟然又給張娜點了一炮。
“二哥,你今天怎麼總點炮呀?”徐傑一邊搓着麻將一邊問道。
“運氣不好,運氣不好。”張奇趕緊解釋道。
“不是你運氣不好,是我運氣太好了。”張娜眉開眼笑的說道,之前的不快已經全部消失,完全沉浸在連胡兩把的好運當中。
接下來的幾把,張奇不停的給張娜點炮,就連張奇自己都覺得今天邪門了,明明是想讓妹夫胡,爲什麼每次胡的都是張娜呢?
爲了不給張娜點炮,他還刻意注意和小心,結果是防不勝防,上一輪別人打的牌,結果輪到他再打,就給張娜點了炮。
前年三人合起夥來準備坑妹夫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默契。
難道今天他旺張娜?
那可不行。
他旺張娜,誰旺他?
“二哥,你是不是和大姐商量好了,準備聯合收割我和大哥,看着牌點炮都沒你點的準。”徐傑微微的皺着眉頭說道。
張科聽了也覺得奇怪,與此同時,想起了前年三人暗地裡聯合打牌的事,接着目光在張奇和張娜的臉上來回打量着。
雖然他不差這幾個錢,但是這兩人商量好了卻不加他,這就有些過分了。
“妹夫,你要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我玩的好。”張娜笑容滿臉的說道。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如果這事放到前年,她可能還會心虛,可是放到今年,她一點都不虛。
張娜接連胡牌,一連坐了七把莊,直到第八把,徐傑胡了,屁胡加暗槓,張娜點的炮。
“終於輪到我胡一把了,謝謝大姐這麼謙讓!”徐傑笑着對張娜說道。
“妹夫,別客氣,爭取藉着這個機會多胡幾把。”張娜鼓勵道,實在是這個妹夫打牌打的太好了,她想吃什麼,對方就打什麼,不胡都不行,而且她也胡了七把,也是時候讓別人胡了。
此時的張奇,看的是既鬱悶,又上火。
鬱悶的是,給妹夫點炮的人不是他;上火的是,非但沒能跟妹夫拉近關係,反而越來越疏遠了。
張奇暗自告誡自己,下一把一定要努力,努力給妹夫吃,努力給妹夫點炮,這個風頭,絕對不能讓別人搶走。
第九把。
徐傑打出一個“八筒”,張奇猶豫了一下,最後喊出“對兒”,徐傑打出一個“三筒”,張奇又喊了一聲“對兒”,徐傑接着又打出一個“二萬”,張奇艱難的又放倒兩張牌,還是對兒。
“二哥,我怎麼打什麼,你都能吃上?”徐傑皺着眉頭問道。
“是呀,你還讓不讓我摸牌了?”張娜也很不滿。
張奇聽後,一臉尷尬。
其實,他也不想吃,但是他手中有對兒,能不吃嗎?
幾輪過後。
張科打出一張九條。
張奇嘴角兒一抽,最後推倒手中的牌。
“胡了!”
“什麼?”徐傑苦着臉推倒手中的牌,大聲的說道:“我也胡九條, 讓二哥你給截胡了。”
“啊?”張奇直接懵逼了,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妹夫的牌,還真是胡九條,而且還是非常少見的十三幺。
要知道,他只胡個七對,四番。
而十三幺,則是四十番。
完了,完了!
張奇心裡一涼。
非但沒給妹夫吃到牌,沒給妹夫點炮,反而還把妹夫的十三幺給截胡了,這仇算是結下了。
這可是四十番啊,換做是他,他也生氣,也鬱悶。
“哈哈,老二胡的好,你這一胡,可爲我省下不少錢啊。”張娜高興的直接拍起了手,就算輸了也開心。
張奇心裡有苦,但是又說不出來,只能假裝很高興,心裡則在想:張娜呀張娜,你就別火上澆油了行不行?
“唉!”徐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充滿了失望,就連搓麻將的時候,都特別的用力,麻將牌稀里嘩啦,就好像不是在搓牌,而是在扔牌一樣。
“妹夫,別生氣,下把大姐給你點一炮讓你開開心。”張娜開玩笑的說道。
張奇聽到妹夫被開涮,心裡更苦了。
妹夫呀妹夫,真不怪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