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當下便對那衆士兵說道:“所有人都退下!”
一衆人猶豫半晌,他們擔心聖上的安危,但眼下聖上發話,他們也只得退下。
崇禎皇帝似乎對葉寒的到來已經早有所知。
這時候,崇禎皇帝起身,他轉身面對葉寒。他的雙眼如鷹隼一般銳利,就這樣看着葉寒。
葉寒也看向崇禎皇帝,他似乎是穿越了歷史的重重迷霧,最後終於在這一刻,與這歷史人物來交匯。
但葉寒又知道,眼前的崇禎皇帝並不是歷史上的那個。歷史上的那個已經吊死在了煤山。
事物的發展,讓人覺得撲朔迷離!
葉寒忍不住想,在某一個時空裡,會不會也有一個葉寒活着呢?
那嘉央活佛卻一直沒有站起來,他就那麼盤膝而坐,而且一直都是一副苦行喇嘛的打扮。
葉寒深知這嘉央活佛的厲害,他可以戰敗鄭天君和黃道周。但對上這嘉央活佛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當初師父北冥老妖神通廣大,一人力壓四大宗師。最後若不是因爲嘉央活佛前來施展出大日如來元神印,那麼,師父也不會就此殞命。
葉寒與崇禎皇帝對視一眼之後,他還沒開口,崇禎皇帝先說道:“先生既然來了,還請坐下一敘。”他頓了頓,手中突然出現一物,道:“這是先生想要的東西,儘管拿去。”
他說完就朝葉寒扔了過來。
葉寒不由心中疑惑,不過他還是將那物事接在了手中。不是別的,正是鳳玉。
這鳳玉,葉寒一眼就可以肯定真假。因爲鳳玉與龍玉之間是有聯繫的。他曾經那麼熟悉龍玉。
不同的是,龍玉給人帶來的是絲絲涼意。而這鳳玉卻是絲絲溫暖之意。
握在手中,這股暖意就像是一股暖流一樣朝葉寒的四肢百骸流去,這感覺讓人舒爽而愜意。
以前,葉寒無法具體去感覺到龍玉的存在。
但此刻,葉寒卻清楚的感覺到,這鳳玉正在以絲絲暖意化解自己身上的煞氣。
天煞皇者!
自己這一路走來,都是因爲這四個字。如果全身煞氣被鳳玉最後化解,那會是什麼呢?
葉寒悚然一驚。
不過他馬上就放輕鬆了,化解的是煞氣,但卻沒有將皇者命格瓦解。這有什麼好怕的 ?
葉寒如今上體天心,知道命格的是無法瓦解的,也無法改變的。
許許多多的事情,在人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人在奮鬥,掙扎,以爲改變命運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還在那屬於命運的框框裡。
當初,葉天涯的產生,不是被龍玉瓦解了命格。而是通過龍玉再重新塑造了命格出來。
葉寒確定了鳳玉之後,他也沒有細看,而是將鳳玉放入戒須彌裡。
同時,葉寒感到疑惑。他掃視崇禎皇帝和嘉央活佛一眼,說道:“看來皇上和活佛都已經知道我要來了,今日活佛在此等待,莫非是想要誅殺我?”
嘉央活佛淡淡一笑,說道:“貧僧出手誅殺你的師父,那是因爲你的師父氣數已盡。而施主你的氣數如長虹貫日,貧僧豈會向你出手?”
葉寒不由好奇,說道:“氣數二字,說來當真是奇妙。我剛纔在外面已經將黃道周給殺了,這是不是說明,他氣數已盡?”
崇禎皇帝聞言微微失色。
嘉央活佛說道:“每個人的氣數都有盡的那一刻,你我都不例外,何況是黃施主。他既然已死,便代表氣數已盡。”
葉寒說道:“活佛既然會觀氣,那是否能看出我的氣數還有多少年
?”
嘉央活佛說道:“施主乃是氣運中的王者,這場大氣運的鎮壓還有諸多需要施主之處。人活一口氣,氣不滅則人不滅。施主的氣數,至少還有一百年。一百年後或有大劫,或能安然而過,或灰飛煙滅。”
葉寒微微一驚。
他突然感受到了命運的殘酷。
今日自己如日中天又如何?一旦氣數到了,便也會如師父北冥老妖 一樣,無法逃脫。
就像你是再年輕小夥子,你身體不管多棒,但你最後也逃不離生老病死,逃不離苟延殘喘。
葉寒不由問道:“那麼,活佛你可否看出你的氣數什麼時候將盡?”
嘉央活佛微微一笑,說道:“身在局中的人,是永遠看不清自己的。貧僧唯一能做的就是順應天時。”
葉寒說道:“若是一直順應天時,卻不由己心來痛快,那活着也沒多大意思。”
嘉央活佛說道:“施主有施主的活法,貧僧有貧僧的活法,自己滿意就可,何必在乎他人的目光。”
葉寒微微一怔,隨後便是肅然起敬。他知道嘉央活佛和師父北冥老妖一樣,都是當世高人。這個高人不是說他們的修爲高深,而是他們的心境。
別看師父北冥老妖行事囂張,無所顧忌,但他卻也是灑脫自在之人。
葉寒隨後又道:“既然我的氣數還有一百年,那豈不是說我可以站着不動,可以不用做任何努力了?”
嘉央活佛淡淡一笑,說道:“你可以站着不動,但你的敵人會逼着你動。”
葉寒不由微微苦笑,道理還真是這個道理。
隨後,葉寒深吸一口氣,他又看向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一直都在一邊耐心的聽着。
“活佛,皇上,你們二人一起在這裡等我,總該不會是專門爲了贈我鳳玉吧?”葉寒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嘉央活佛說道:“皇上心中有諸多疑惑,也對未來深有擔憂。而施主你是來自大千世界,在你的世界裡,你已經知道了歷史的走向。所以,貧僧便想着看看,施主是否能爲皇上解惑?”
葉寒當下便也就盤膝而坐,他對崇禎皇帝說道:“皇上請坐!”
崇禎皇帝也就坐了下去。
“皇上有什麼想問的?只要在下知道,定當知無不言。”葉寒說道。
崇禎皇帝當下便道:“朕的江山是否能穩固?闖賊是否能滅?”
葉寒微微一怔,他覺得由自己說出來似乎是有些殘忍。他不由道:“活佛乃是觀氣之高手,皇上您何不問活佛呢?”
嘉央活佛馬上說道:“觀一人之氣,貧僧還能辦到。觀一國之氣運,牽連太大,貧僧斷不敢貿然行事。”
葉寒說道:“據我所知,我們大千世界的歷史走向,與此處的歷史已經開始有了小小的分歧。”
“但大方向是不會錯的。”嘉央活佛說道。
崇禎皇帝便帶着一絲期盼,說道:“先生請說。”
葉寒沉聲說道:“皇上,你真要我說?我怕你無法接受。”
崇禎皇帝頓時臉色大變,道:“此話怎講?”
葉寒說道:“因爲……你會亡國!你會成爲大明朝的亡國之君……”
崇禎皇帝駭然失色,剎那之間,他的臉色煞白一片。
葉寒不由微微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說這些給崇禎皇帝來聽,實在是太殘忍了。
“爲什麼?”崇禎皇帝臉上閃過巨大的苦澀和痛苦。他本身就已經非常彷徨,他每日戰戰兢兢,他怕的就是會成爲亡國之君,死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啊!
葉寒和嘉央活佛的面色倒是很平靜。
嘉央活佛說道:“皇上,人有氣數,江山亦有氣數。您不過是一人之軀,所以,您又如何能擋得住江山的更替?這並非您一人之錯。所以,貧僧勸皇上不要太過自責!”
崇禎皇帝好不容易纔稍稍平靜了一些,他突然又問葉寒,道:“朕還有多少年?”
葉寒還未說話,崇禎皇帝馬上道:“算了,不要告訴朕。”
葉寒本也就沒打算告訴他,再則,地獄之門的歷史與大千世界的歷史已經產生了不同。所以,這個事情葉寒也沒辦法說的準確。
崇禎皇帝隨後問葉寒,道:“那麼是何人亡朕之國?”
葉寒道:“我若說與皇上您聽了,皇上您肯定要馬上去殺了此人。但因果已定,氣數已盡,您也殺不了他,反而會加速因果的進程。所以,我不說爲妙。”
“是不是闖賊?”崇禎皇帝血紅着雙眼問道。
葉寒微微一嘆,卻不回答。
崇禎皇帝道:“朕自從登基以來,除閹黨,平天下,改稅賦,勵精圖治,兢兢業業。就連江南織造,朕也廢除了,朕的皇后和朕一樣,樸素穿衣吃飯。朕自問就算是歷來明君聖君,也做不到朕這個程度。奈何,如今天道不明,天災連連,河北河南大災,川蜀戰亂,這些都是朕的錯嗎?朕已經在想辦法補救,減免稅賦,但這些刁民卻還是要亂?他們何曾體諒過朕的用苦良心?”
崇禎皇帝氣憤到了極點,說到傷心處,連眼眶都紅了。
“朕沒有錯,是這天道,天道昏庸,才使朕失這天下。”崇禎皇帝隨後說道。
葉寒淡漠不語。
隨後,葉寒才說道:“萬事有因纔有果,皇上你說你沒有錯,這一點我不能認同。也許,你最大的錯就是覺得,你沒有錯。”
嘉央活佛眼睛亮了一下,他看向葉寒,但卻並不言語。
崇禎皇帝不由惱火的道:“好,先生你說,朕到底有什麼錯?”
葉寒說道:“我不說你的過錯,我只與你談論在大千世界裡,歷史中的崇禎皇帝,如何?”
崇禎皇帝點點頭,說道:“好!”
葉寒說道:“在我們的歷史中,崇禎皇帝是史料中研究最多的皇帝。爲什麼呢?因爲他是大明朝的最後一位皇帝,因爲他兢兢業業,就算是之後他的敵人都追封他爲忠烈皇帝。”
崇禎皇帝聽的很認真。
葉寒繼續說道:“後世數百年以來,有一羣人叫做歷史學家。他們專門研究歷史,也專門研究了崇禎皇帝的亡國之路。後來,歷史學家們就發現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第一,亡國之後,在京城的士大夫們厚顏無恥,紛紛投降敵國,毫無氣節。他們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對故去皇帝的留戀。但是,反而當時在江南一帶,亡國之後,許多士大夫,士子們激憤難平,誓死不從,很多人因此而自殺了。爲什麼反而是京城的士大夫對皇帝一點都不忠誠呢?這是不是代表皇帝的統治也有問題呢?”
“第二點,崇禎皇帝直到死也未遷都南京,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遷都南京,爲什麼不遷都呢?”
“第三點,金人與闖賊李自成都跟崇禎皇帝提出過要議和,但是,當時如此風雨飄搖,可崇禎皇帝始終都沒有去議和?這是爲什麼呢?他完全可以先跟金人議和,然後先對付內賊啊?”
“第四點,至始至終,沒有調吳三桂回防。”
葉寒說完之後,面前的崇禎皇帝臉色很是難看。
他看向葉寒,道:“那麼,你們的歷史學家們後來得到了結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