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了,這次回來父母肯定會因爲劉萍的事怪他一頓,爲此他才特意把白琳琳給領了回來。他清楚父母之所以反對他和劉萍分手,就是希望他能夠儘早把婚給結了,然後要個孩子,這是父母最渴望的。如果他這次單獨回來,就算想隱瞞,也瞞不過父母,爲此他才說服了白琳琳,和白琳琳一塊回來了。這樣的話,至少能讓父母心裡好受些,雖然他和劉萍分了,但是現在他又和白琳琳在一起了,又找了一個比劉萍更好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北城的,父母說出去的話也很有面子。
“爸,你怎麼問這個?問這些還有用嗎?”王文回答的時候,有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唯恐被白琳琳聽到。
“我當然要問,萍萍多好啊,我和你媽都很喜歡她,你怎麼能和她分了?你這個混蛋玩意,誰讓你和她分的?怎麼事先不跟我和你媽說一聲?你這個混傢伙,真是神在福中不知福,我和你媽都認定了劉萍這個兒媳婦,還以爲這次回來你們要商量結婚的事,敢情你們分了,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王增海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平衡,一下子擠到了竈房的牆上。
王文知道父親喝得不少,連站都站不穩了,喝得能少嘛!父親明知道今天他會回來,可還是喝了這麼多的酒,對此他非常不理解。看到父親喝酒他就煩,他倒不是在乎父親喝酒花錢,主要是擔心父親的身體。怎麼說父母也五十多歲了,都快奔六了,身體骨自然不和年輕的時候那麼強壯了。還有一點,父親酗酒特別厲害,一般喝起來就會漸漸地放不下,一直到喝醉爲止。作爲兒子他再清楚不過了,但是這個問題到現在都依然沒有解決。他忙走到父親身邊,順手扶了父親一把,用不太高興的語氣說道:“爸,你說你喝這麼多酒幹什麼,以後少喝點不行啊?喝這麼多,讓人看了不笑話麼?”
王增海推開了兒子,努力讓自己站穩,他的臉色變得很怪,“你這個混小子,在外面長能耐了,和劉萍分了手不說,脾氣還見長了,居然跟數落起老子來了。說,你爲什麼要和萍萍分了?現在她人呢?”
王文的母親一聽竈房裡傳來了聲音,頓時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急急忙忙地衝進了竈房,給了王文一個眼神,示意讓王文先回屋,畢竟此時此刻只有白琳琳一個人在屋裡。待王文走出竈房後,她才衝王增海說道:“他爸啊,你這是幹什麼呢,王文和琳琳剛回來,你就這麼吵他,算怎麼回事啊?而且你還說得這麼大聲,唯恐別人聽不見似的,要是讓琳琳聽到了,她心裡會怎麼想?讓你少喝點,你就是不聽,喝了整整一下午,你說今天晚上炒上一桌子菜,和兒子一塊喝點不是正好麼?你啊……就是不聽,待會說話小聲點,能不說話就別說話,免得讓琳琳聽了對咱們兒子有意見。”
“我能不說麼?這個混賬小子,居然和萍萍分了,還領了這麼一個女人回來,看看她那打扮吧,這麼冷的天居然穿成那樣,一看就不像什麼正經的女人。劉萍多好的孩子,這個混蛋玩意居然分了,肯定是被這個狐狸精給迷惑了,把劉萍給甩了。”
王文的母親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她想就算事實是這樣的,也不能當着白琳琳的面說這話。於是,她往外退了兩步,見王文和白琳琳都在屋裡後,她才把心放了下來,重新走回竈房,衝王增海說道:“老王,這話千萬不能在孩子面前說,尤其是別當着琳琳的面說,你注意點你的言行,凡是不該說的話就別說,等孩子走了你跟我說沒關係,但是絕不能在孩子面前說這些話,會給孩子製造矛盾的。”
王增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愁容多了幾分,“你說這混小子,怎麼能和劉萍分了呢?我們都看上劉萍這個兒媳婦了,可沒想到……沒想到王文這臭小子居然甩了萍萍,而且還不告訴我原因,真是氣死我了。”
“孩子不說自有他的顧慮,咱們這爲人父母就不要瞎操心了,不管怎麼樣,王文和劉萍已經分了,分了就分了吧,說這些也沒用了。再說了,兒子不是又交了一個女朋友嘛,我發現琳琳也挺不錯的,長得比劉萍俊,而且還是北城的,只要人家不嫌棄咱們家窮,願意跟着咱兒子,那我就支持,我就會疼她,像親閨女一樣疼她。待會你最好少說話,對孩子客氣點,尤其是對琳琳,別耷拉着個臉,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千萬別給他們製造矛盾。”
王增海想了想,沒再說什麼,直接走出了竈房。
王文的母親沒有閒着,進屋和王文、白琳琳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忙活着做飯。本來這事應該由王文的父親來做的,可王文的父親喝了酒,加上知道王文和劉萍分了手,心裡窩着一股子氣,她就沒讓王增海忙活,自己張羅了好半天,才把菜炒好。
吃飯之前,王文的母親把白琳琳叫到了一邊,從褲兜裡掏出六百塊錢塞到白琳琳的手裡,說道:“琳琳,你第一次來我們家,我也沒給你準備什麼,這點錢你收下,全當是見面禮,別嫌少,這只是代表我們的一點心意。”
白琳琳還以爲這裡的規矩是這樣的呢,就沒推辭,直接把錢收下了。重新坐回去的時候,她刻意看了王文一眼,發現王文的眼神裡透漏着另外的意思。
王文看到母親給白琳琳錢了,他原本以爲白琳琳會拒絕的,可沒想到白琳琳居然收了,而且還收得那麼痛快。不知不覺地,他心裡泛出了一種很特別的滋味。自己在外面打拼,雖然也不容易,但是相比家裡,他過得還是蠻不錯的。而父母就不一樣了,整天省吃儉用的,到現在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捨不得買,過得非常不易。或許白琳琳感受不到,但是作爲這個家裡的一分子,王文卻感同身受的。
吃飯的時候,王文的母親把筷子拿給白琳琳,白琳琳拿起來,看了看臉色剎那間就扭曲了,禁不住衝王文說道:“筷子這麼髒,怎麼用來吃飯?難道就沒有新的麼?這上面都是些什麼,像是糟了一樣。”說罷,她就把筷子丟在了桌子上,目光投向王文,表現得極爲不習慣。
王文一聽這話,心倏地涼了半截,快速地把目光轉移到父親的臉上,擔心父親會爲此而生氣,見父親沒說什麼後,他那懸起來的心才平息了許多,繼而再次把目光投向白琳琳,在白琳琳的耳邊小聲地說道:“老婆,你就湊合着用唄,老家哪能跟城裡比啊,再說了,這筷子也不髒啊,這還是新的呢,以前買的,從來沒用過,我媽特意拿出來的。”
“這哪是新的?跟糟了似的,能用麼?給我換一雙。”
王文知道白琳琳從小是在溺愛中長大的,嬌慣了,突然來到這地方,要想適應可能需要些時間。儘管他心裡不舒服,但在父母面前他也不能表現得一絲的不悅,只是衝白琳琳笑了笑,說道:“好,我給你換一雙,你用我的總可以了吧,我用你這雙。”
王文的母親見白琳琳有些不悅,親自給白琳琳倒了一杯水,送到白琳琳面前,一臉慈祥的笑容,“琳琳,喝點熱水,我們鄉下天氣比較涼的,你穿得這麼單薄,喝點熱水暖和暖和吧。”
白琳琳看了下杯子,總感覺杯子不乾淨,就沒領王文母親的情,而是說道:“不用了,王文來車站買了很多飲料。”
王文的母親像是記起來什麼似的,急忙走到牀邊,把王文買的飲料拿了出來,親自拿給白琳琳,表現得極度熱情。“你不說還忘了,你和王文喝這些飲料,好了,肯定都餓壞了吧,趕緊吃吧。王文,給琳琳夾點雞塊,讓她嚐嚐我清燉的白條雞味道怎麼樣。”
“哎……好。”王文還真有點受不了母親的這種熱情,同時更受不了白琳琳的這種態度,心想怎麼着也應該是白琳琳給父母倒水吧,結果倒好,母親親自給白琳琳又是倒水的,又是拿飲料的,真把白琳琳當寶貝看了。白琳琳也真是的,搞得自己跟這個家的祖宗一樣備受供奉,要不是覺得要包容白琳琳,他真的想和白琳琳直說。他知道母親這樣做的意思,明白母親這樣做的良苦用心,還不都是爲了自己嘛,爲此,他只好把氣都咽在了肚子裡,等睡覺的時候再和白琳琳商量。現在,他也只能由着白琳琳了,盡一切可能地由着白琳琳。
吃完飯後,王文和父母說了一會話,就陪着白琳琳去了西屋,西屋的面積很小,和北城裡的那些合租單間差不多。在來之前,母親已經把屋子收拾乾淨了。他本來想多和父母待一會的,可見白琳琳期間寡言少語的,母親表現得很熱情,可在白琳琳看來,一切都是那麼地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