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的母親見勢不妙,直接追了出去。出了單元樓,她快步追上陸薇,主動拉住了陸薇的胳膊。“薇薇,你這是要去哪啊,這麼晚了,要走也等等王文,你們兩個一塊走。”
陸薇停了下來,轉過身來,滿臉的委屈,眼睛裡浸着淚水,但一直強忍着,沒有讓淚水流出來。“伯母,剛纔我情緒失控了,說的話有點難聽,您別往心裡去,真的,剛纔伯父的話我真的很難接受。”
“我知道,老頭子說的話不對,薇薇,你也不要往心裡去,他就是一根筋,加上又有腦梗,大腦根本轉不過彎來,我替你伯父向你賠個不是。”
“別別別,伯母,您又沒錯,我就是覺得伯父有時候太不可理喻了,太封建了,現在都什麼社會了,還說什麼,我逼的他,我什麼時候逼他了?”
“他就是個老封建,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千萬不要生氣,他說的那都是氣話,你別當真。”
“恩,我沒生氣。”陸薇昧着良心說道,相比伯父,她覺得伯母非常善解人意,雖然也盼着抱孫子,但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只是有時候見面的時候,會經常在她面前提起小孩的事,她知道,伯母說別人家或者親戚家的小孩怎麼着怎麼着,那都是向她暗示,相比伯父的直腸子,伯母的方式格外委婉。
“沒生氣就好。”王文的母親說到這裡,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王文快步走了過來。待王文來到她身邊後,她把王文拉到一邊,笑聲地叮囑道:“你好好跟薇薇說一下,別讓她生氣,記住,千萬別讓她生氣。”
“行了,媽,您回去吧,剛纔爸又發瘋了,您還是趕緊回去勸勸吧。”
“好好跟薇薇解釋,有話好好說,別拌嘴,記住了……”說完,王文的母親就轉身回去了,她之所以如此叮囑兒子,就是擔心陸薇一氣之下會和兒子分手,要是那樣的話,什麼希望也沒有了,就算她能承受,老頭子也承受不住。現在好歹還有個盼頭,一旦兒子和陸薇再因爲這事分開了,那一切就又得從頭再來了,那就沒什麼盼頭了。
母親走後,王文徑直走到陸薇面前。小區的燈光很暗,而且路燈的位置離他有些遠,他幾乎看不清陸薇的表情。不過,剛纔陸薇對老頭子說的那番話,足以表明她有多生氣了。他剛想說什麼,可陸薇卻沒給他機會。
陸薇沒理會王文,轉身就往小區門口方向走。
王文見狀,幾個箭步便衝到了陸薇前面,轉身攔住了陸薇。“司令,你怎麼能那樣跟我爸說話呢?”
陸薇斜了王文一眼,剛纔面對伯母,她沒好意思當面發飆,可此時面對王文,她可沒那麼好脾氣了。“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說?告訴他,我們明天就結婚,然後今天晚上就開始造人,以便讓他明年就抱上孫子?”
王文聽陸薇的話有些刻薄,壓制在體內的火氣瞬間就冒了出來。“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又沒招你惹你的,你衝我來什麼勁啊。”
“我態度怎麼了?”
“你就不應該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我又沒得罪你,你幹嘛朝我嚷?”王文氣呼呼地說道,本來想好好跟陸薇說說,沒想到剛一開口,陸薇就用這樣的態度,讓他感覺非常不爽。
“我就這樣的態度,怎麼着吧。”陸薇甩起了臉色,態度強勢了起來,心中的氣焰越來越旺,憋在體內讓她難受,就想把所有的不快全都發泄出來,發泄在王文身上。
“陸薇!”王文的口吻也變得尖銳了許多,“你今天晚上喝了酒,是不是想發酒瘋?”
“我發酒瘋?”陸薇瞪了王文一眼,冷冷地笑道:“真是笑話,我什麼時候發酒瘋了?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發酒瘋了?”她的嗓門很大,似乎在咆哮一般。
“不發酒瘋的話,你說話這麼大聲幹什麼,唯恐天下不亂是吧?”王文反問了一句,其實,他能夠理解陸薇此時的心情,要是陸薇態度不這樣的話,自己做個夾心男人,想辦法哄哄她就沒事了,可此時此刻,陸薇的態度太強勢了,太咄咄逼人了,他本來就飽受了老頭子一通氣,現在又被陸薇這麼一咆哮,讓他頓時拋棄了原本僅有的那點妥協心理。
“我就這麼大聲了,嘴長在我臉上,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想說多大聲就多大聲,你管的着嗎?”
王文見陸薇這個樣子,既憤怒又無奈。他竭力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首先妥協了下來。見陸薇一直沒再吭聲,就咬了咬嘴脣,說道:“司令,你別生氣,我也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不應該跟我爸那樣說話,固然他不對,他封建,他不可理喻,但咱們當晚輩的也不能跟他那樣說話,是不是?他的病導致了他的腦子不受使喚,加上又是一根筋,一直就想讓我們儘快結婚生個孩子,盼了多少天了,我們又不是不能理解,你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就他能說難聽的話,我就只能聽着是麼?”陸薇氣勢洶洶地說道,當然,她並沒有針對王文父親的意思,只是想把心中的不快發泄出來。
“忍忍不就行了,至於衝我爸說那樣的話?要知道,你剛纔那番話,差點把他給氣昏過去。”
陸薇的心揪了一下,“那我應該怎麼說?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說?換做你是我,聽了那番話你會怎麼說?”
“我……”王文一時語塞。
“怎麼,說不上來了吧?”
“總之,我覺得咱們做晚輩的,生氣歸生氣,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尤其是你,我倒無所謂,我是他兒子,我說得難聽點,他可能會罵我一頓,或者動手打我一頓,但過段時間就好了,他不會生我的氣,你就不一樣了,我們還沒有結婚,你就那樣衝他說話,會讓他對你有看法的。”
“有看法就有看法,反正我聽不慣你爸說的那番話。告訴你王文,你爸老是這樣的態度,讓我很擔心,我們還沒結婚呢,他就這樣,要是以後結了婚,進了你們的家門,還不知道他會怎麼說我呢。”
“今天晚上他不是生氣了嘛,在氣頭上說的話或許過分了點,但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你假裝沒聽見不就好了,幹嘛當場和我爸翻臉呢?你和我翻臉沒事,但是我爸他有病,腦子又不好使,幹嘛那麼較真呢,剛纔就差點把他氣昏……”
還沒等王文說完,陸薇就怒氣衝衝地甩出一句:“氣昏了活該,他自找的!”
“陸薇!”
“怎麼?”陸薇一聽王文的口氣這麼衝,神情變得冰冷了許多。
“你怎麼能這樣說?”
“爲什麼不能,我就這樣說,怎麼着吧。”面對王文那充滿憤怒的眼神,她並不畏懼。
“你再說一遍!”王文氣得直咬牙,老頭子不可理喻也就罷了,沒想到今天晚上陸薇也這麼不可理喻。想到剛纔父親差點氣昏倒地,再看看陸薇這幅盛氣凌人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
“我就說了,他活該,他自找的,要不是他說那樣難聽的話在先,我會那樣氣他?告訴你王文,你爸那脾氣就不能慣,越是縱容他,他越那樣……”
王文聽不下去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還沒等陸薇說完,他就猛然擡起手掌,想抽陸薇一耳光,可還沒碰到陸薇的臉,他的手便停了下來。說真的,他還真下不去這個手。
陸薇見狀,當即惱羞成怒,用挑釁的口吻說道:“怎麼你還想抽我?王文,你有本事抽一下試試!”
王文沒有再說什麼,面對陸薇的野蠻與不講理,他氣得不行,可是,他楞是下不去手。
“真是反了你了,還想抽我,我讓你抽,你要是不抽,你丫就不是男人!”
這話觸碰了到了王文的底線,本來他就窩着火,加上陸薇的挑釁,讓他一下子爆發了。他咬了咬牙關,直接把懸在空中的手抽了過去。當然,他並沒有用力,準確地說,只是將手落在了陸薇的臉上,然後抹了一下而已。
“好,王文,你居然還真敢打我,行,我記住了,這一耳光我記下了!”陸薇並沒有和王文針鋒相對地幹一場,而是轉身就往外走。
王文佇立在原地,楞了幾秒鐘,很快就後悔了。於是,急忙追了上去。然而,還沒追到陸薇身邊,只見陸薇猛地一轉身,把手中的包掄了過來。
王文本能地往後仰了下身子,躲過了陸薇的反擊。“你這是要去哪?”
陸薇沒有吭聲,轉身繼續往外走。從認識王文到現在,期間都是她凌駕於王文之上,向來都是她欺負王文,王文只有挨欺負的份,然而,今天晚上,就在剛纔,王文居然爲了維護父親而抽了她一巴掌,這讓她着實難以接受。
王文繼續追過去,拉住陸薇的胳膊,“司令,剛纔我不是故意的!”
陸薇用力甩開了王文,“別碰我!”
“司令,你別走,剛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想回去,那我們一塊走……”
陸薇兇狠狠地瞪了王文一眼,顯然,剛纔那一耳光讓她憤怒到了極點。在這之前,王文從來沒抽過她的臉,也沒那個膽子,然而今天晚上居然破天荒地掌摑了她一巴掌,剛纔那一巴掌,對她而言,必然是刻骨銘心的。“別他媽跟着我,滾遠點!”
爲了攔住陸薇,王文拉下面子,不管陸薇怎麼說怎麼罵,他都忍着,直到出了小區,他見陸薇快步走到了路邊,揮手攔下了一輛正好開過來的出租車。情急之下,他再次追過去,想拉住陸薇,
陸薇二話沒說,扭過身來衝王文就是一腳,“讓你別跟着我,你耳朵聾嗎?”
“你去哪?”
“我愛去哪去哪,你管的着嗎?王文,你記住你剛纔做的那一切,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說完,陸薇就快速地拉開了車門。
“老婆,你別這樣,剛纔是我衝動了,是我錯了,我向你賠罪好吧!”
“受不起!”
王文見陸薇要上車,急忙湊了上去,也想坐進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陸薇一個人回去,太不安全了,陸薇又喝了酒,雖然沒有喝醉,但看樣子也沒少喝。他想,自己跟着的話,好歹還可以想辦法彌補剛纔的過失,就算陸薇一直不肯原諒自己,陪着陸薇也總比讓陸薇一個人走強。
陸薇瘋狂地掙脫開了王文,用力往後推了下王文,然後擡起腿想再踢王文一腳的,可是擱的距離有點遠,她非但沒踢到王文,反而把自己的高跟鞋給甩飛了。就這樣,她也沒去撿,直接上了車後便迅速地拉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