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身體軟軟地滑倒在地上,我可慘了,本來就受了內傷,再被胖子這一撞,五臟六腑都擠到一塊成餛燉了,我兩眼上翻,左右手徒勞在兩邊的牆壁上胡亂抓撓着,試圖不讓自己暈過去。
我之前說過,爲了畫壁畫,造墓時畫工們在墓室的石壁上塗了一層一掌厚的青膏泥,然後再在上面作畫着色。
這泥做的“畫布”剛纔被我撞了一下,已經開始龜裂掉落,哪裡再經起住我和胖子的合體撞擊啊,那些牆皮連同上面精美圖案開始的大片的掉落。
而我右手所抓撓的地方,原本畫得是一個縱馬彎弓仰射的蒙古騎兵,這幅壁畫因爲騎士和駿馬畫得比較大,着色也比較鮮豔,特別是騎兵引弓待發的那隻鵰翎羽箭,更是畫得纖毫畢現,宛如真箭一樣,所以剛纔我還真留意看過。
此時,我左手所抓的位置,正是那隻鵰翎羽箭的位置。而且,鵰翎羽箭所處的那塊石壁上附着的青膏泥也已經脫落。
我抓了滿手的牆皮泥渣,還有,一根冰冷鐵硬的圓棍子。奇怪的是,當我感覺到那根圓棍子傳導到我手中的冷硬之感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並且心懷殺機,就想殺人放血心裡才舒坦。
趕巧的是,這工夫,缺了半個膀子、半邊身子全是創口處淌出來的紫黑色黏液的白毛殭屍也蹦?到了我跟前,正伸出指甲泛着寒光的爪子準備給我來個穿刺。
姥姥,來得正好,我眼睛都沒眨,就在白毛殭屍的爪子幾乎就要刺透我胸口的皮膚的千鈞一髮之際,我將左手裡的圓棍子順着它的頭頂插了進去。
那種感覺,就像快刀切豆腐,毫無阻礙之感。
與此同時,我就感覺自己左手上殘留的五雷油池火符咒也被圓棍子直接吸附進了白毛殭屍的體內。
這是個神馬東西啊?
那東西插進殭屍的好歹後,我心裡噴薄欲出的殺機立馬減弱,我晃了晃腦袋,再看那隻白毛殭屍,正踉踉蹌蹌地後退,並用一隻爪子徒勞地想拔出腦袋裡面插進的東西。
這時,我纔看清,插在殭屍腦袋上的是一根黃色的小指粗細的金屬棒。
還不待我再仔細查看一下那根黃色的金屬棒,白毛殭屍突然直挺挺地原地飛昇到半空,並揮舞着一隻爪子,好像在抓挖自己的肚皮,然後,又跟失去了動力的飛機一樣,猝然撞向地面,就聽“?”的一聲,白毛殭屍重重地掉在了石板鋪就的地上,並張開口噴出一股黑煙。
我操,難不成這殭屍要釋放毒氣?我趕緊脫下衣服,捂住仍處於昏迷狀態的胖子的口鼻,同時自己也憋住氣。
此間,白毛殭屍依然大口大口的往出噴黑煙,黑煙絲絲縷縷地鑽進我的鼻子裡,我大驚失色,可並沒有聞到想象中的惡臭的毒氣味兒,反倒聞出了燒烤的味道。
更奇怪的是,白毛殭屍自己的氣息似乎也越來越弱,就在我憋得紅頭脹臉、眼冒金星的時候,白毛殭屍顫巍巍地擡起剩下的一隻爪子,一下子豁開了自己的肚子,一股股藍色的火苗從肚子裡“呼”躥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將白毛殭屍燒成了一副枯骨。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看得我大張着嘴,目瞪口呆,心說這不會是幻覺吧,這一眨眼的工夫,先前還跟打不死的阿喀琉斯似的殭屍就掛了,這也太懸乎了吧?
不過,當我看到依然插在冒着黑煙的頭蓋骨上的那根黃色的、好似冰扦子一樣的金屬棒以後,就給反應過來:是這支金屬棒將我左手上的五雷油池火符咒悉數抽進了殭屍的肚子裡,並在其肚子裡催發符咒,進而將白毛殭屍給火化了。
這種打法,分明就是志願軍在朝鮮和美軍死磕時所採取的將手榴彈扔進坦克駕駛艙裡炸燬坦克的霸氣戰術動作的翻版啊。
想到這兒,我立即決定過去看看那根黃色金屬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簡直太奇異了,難道它就是傳說中的金箍棒?
可是,還沒等我走過去,更懸乎的事緊接着又發生了:就見那堆餘煙嫋嫋的枯骨上開始冒出一層白濛濛的霧氣,而且霧氣越積越厚,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好似赤身裸體的男子俯臥在枯骨上的人形。
我心知有異,正深吸一口氣,凝神戒備,就感覺背後搭上了一隻挺大的爪子,同時一股熱氣噴到了我的臉上,我一聲怪叫,一個後蹬腿就將一個已經趴在我背上的不明生物踹了出去。
“你大爺,你TMD莫名其妙的踹我幹啥,沒天理啊。”身後,傳來死胖子尿嘰嘰的罵街聲。
鬧了半天,是死胖子醒了過來,看我一個人愣眉愣眼地對着一堆骨頭髮呆,就趴到我後背上湊近腦袋想問問我看什麼呢,這麼入迷,結果被我一腳給撅了出去,並牽扯到他胸口的傷處,引起了劇烈的咳嗽。
一看把胖子給誤傷了,我趕緊過去將他扶起來,並簡短地告訴了他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兒,其實也就一句話:殭屍被燒死了。
一聽白毛殭屍終於壽終正寢了,胖子明顯鬆了一口氣,但聽到我講的枯骨上又出現了一具裸體人形以後,不禁又是一咧嘴:“媽的,這咋還沒完了,我去看看,又是啥山貓野獸。”
說完,胖子站起來就要奔那堆枯骨而去。然而,就在胖子起身的同時,在那堆枯骨上,也站起了一個人影,一個身高近一米九、頭髮挽成髽鬏的壯漢。
那個壯漢站起來之後,我和胖子都是一愣,不知道這傢伙是人還是鬼,況且就我和胖子眼下全都帶傷的情況而言,對方如果心存敵意,那可真夠我們倆喝一壺的。
所以,我和胖子都很緊張地盯着這個不速之客。
那壯漢高顴骨、大嘴茬,眼睛細長,一看就不是漢族人。果不其然,就見那壯漢對着我們倆發出夜梟一樣的笑聲:“哈哈,某家終於等到宿主了,真是蒼天不負我啊。”
完了,一聽他說這話,我和胖子當時心就涼了,操蛋了,這主兒一看就是要上我們身,要不他怎麼老說宿主宿主的,傻子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喂,朋友,冤有頭債有主,你是幹啥的,爲啥纏上我們,說說唄,讓我們小哥倆也明白明白。”胖子見那傢伙就像看燉大骨頭似的看着我們倆,有點?的慌,就有意轉移他的注意力。
“好啊,小胖子,一會兒某家吸乾那瘦子的魂魄,然後再上你的身,哈哈”那傢伙說話時還有意瞟了我一眼,通紅的眼珠子看得我渾身一激靈。
“你是嘎哈的?”胖子問那個壯漢。
壯漢明顯一愣,看樣子是沒聽懂胖子的東北話。
“我操,你個二貨,我是問你,你是幹什麼的,這回懂了沒?”胖子有點不耐煩的又用普通話翻譯了一遍。
“呵呵,某家乃百越族長後裔……”這壯漢一張嘴就這個,要是被外人聽見了,十有九八得誤會成精神病,可我和胖子因爲此前已經收了三個來自大清帝國的孤魂,所以對於這個自稱來自明朝成化年間的壯漢也沒感到多意外。
通過仔細聽這壯漢的講述,我和胖子總算搞清了他的來歷,合着這壯漢也不是外人,也是個修道之人,只不過他的修道,是專門以盜墓爲目的。
這個壯漢叫秦勁陽,是瓊州府(今海南省)人氏,其家族世代爲百越族的巫醫。但後來元朝蒙古大軍佔領瓊州後,喇嘛教也跟隨佔領者來到瓊州,並瘋狂排擠殺戮其他教派,秦勁陽祖上開始破落,並最終銷聲匿跡。
不過,爲了反抗,他的先人們利用已掌握的巫術,立下毒誓要破了元朝的龍脈,使這些韃子也嚐嚐被滅國滅族的滋味。於是,秦勁陽的祖上便離開瓊州,深入名山大川,遍尋元朝皇族的秘密陵寢。
這一來二去的,蒙古貴族的墓穴沒找到幾處,但其他歷朝歷代的古墓卻讓秦勁陽的祖上給盜了不少,嚐到了盜墓甜頭的秦勁陽祖上忘了國恨家仇,一心一意地苦心鑽營盜墓技巧。
因其家族既懂摸金倒鬥之法,又善於巫蠱之術,所以在江湖上也闖出了名號。等到了秦勁陽這一輩,自然還是子承父業,專以盜墓爲業。
話說一天,秦勁陽無意中發現了哈麻的墓穴,遂決定盜取其中寶物。因其家族祖傳的巫術中有穿牆遁地一法,所以他避開墓室的陷阱機關,進入了主墓室。可是,就在他準備搬運墓室裡的金銀玉器的時候,卻意外中了哈麻生前佈下的詛咒,周身皮膚開始潰爛,什麼食物也吃不下,只能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被渴死、餓死、疼死。
在彌留之際,秦勁陽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運用太陰煉形之法,將自己的三魂七魄封印進了隨身攜帶的黎刀裡,並期望有朝一日能有陰氣重的盜墓者進入墓穴內,並碰巧破解了他的咒語,將他的三魂七魄喚醒並釋放出來。
我也是倒黴催的,走到哪兒都能攤上事兒,因爲胖子要找寶劍,我就順手建起了封印了秦勁陽三魂七魄的黎刀,而且還將手割破,至陰之血一沾到黎刀上,就應了封印的破解之法,被自我囚禁了500多年的秦勁陽的三魂七魄就再次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