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了約的裴洛書終是忍不住心裡那份惦念,吃了晚飯後,悄悄地來到了海邊。
他站在黑黑的礁石旁望着深黑色的海水出神,今晚夜色很好,好多遊客都在海邊流連忘返。
好多年了,他以爲他會忘記這個海岸,原來沒有,潮起潮落,只是他心裡的那個潮汐剛剛隱退,確是在等到更大一次潮汐的來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微鹹的海風,那個女孩,該抱怨他是一個不守信譽的人了吧?這麼多年,他始終如此,讓身邊的人一次次地失望。
他漫步在沙灘上,任由浪花打溼他的褲腳。
大米小米,一畫三個人瘋夠了,玩累了。正不緊不慢地在沙灘上溜達,一畫偷眼瞄着大米,月光很好,大米眼睛黑透晶亮的,他隨意地走着,時不時會側目看一眼身旁的一畫,冷不丁的兩個人目光相碰時,又會瞬間遊離開來,似是無意,又想探究。
一畫又側目看看小米,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面部表情卻又天壤之別,此刻,小米滿眼笑意,他也調皮地歪頭看着一畫,還及時地飛個電眼過來,嚇得一畫趕緊繃住了臉,卻又忍俊不禁。
三個人有說有笑,完全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神似恍然的裴洛書。
大米跳上了遊艇,坐在了甲板上,揚起臉看着繁星閃爍的夜空,擡手招呼一畫和小米過來。
“據說這兩天有百年不遇的流星雨,看那邊,海邊的星空果然透徹,能清楚地看到很多美麗的圖形,你們能看出來嗎?”大米興奮地指着上空。
“是嗎?”
一畫順着他的指向望着天空,暗自琢磨,年年天天都看的夜空,從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怎麼到他嘴裡這裡就成了天堂了呢。
夜幕中,羣星燦爛,星羅棋佈。
小米從懷裡掏出3瓶啤酒,分別遞給他們。
“別文藝小青年了,來,喝酒喝酒。”
“你怎麼又幹這藏藏掖掖的事?”大米瞪着小米。
小米嬉皮笑臉道:“今晚,有你的小資小調,有一畫這美人作伴,要是沒有我的美酒,豈不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喝吧,喝完你就更小資了,看啥像啥。”
一畫噗地笑出了聲,大米也樂了。
三個人舉瓶相碰,喝了起來。
雖然是啤酒還是有點力道的,一畫一口酒嚥下,長舒了一口氣,她擡頭看着羣星燦爛的夜空。突然心念一動,眼前一花,閃耀的星星竟然動了起來,像是誰無意中撒落了一把彩色珠子,一顆顆璀璨的小星星神采奕奕地奔跑着,身後拖着長長的飄逸五彩的小尾巴,他們三個同時被這奇異的天象驚呆了,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
小米拉起一畫的手把兩個人的酒瓶子塞給了大米,急切地說:“快快快,快許願!”
兩個人雙手合十,閉上雙眼,心中靜默,喃喃自語,許下心願,極其虔誠。再擡頭時,流星隕落,夜幕掩去了它們的光輝。
大米捧着三個酒瓶看着他們倆,眼波流動,悶不吭聲。
礁石上,裴洛書也被眼前的景緻感動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合掌祈願,爲一個女孩。
“一萬年的等待,竟讓我們守候到了。”小米眼睛亮亮地看着夜空驚喜地說。
“我們見證了它一萬年一次的美麗,是我們的幸運也是它的幸運,難怪說流星雨是幸運星降臨呢。”一畫也被眼前的美景感動了。
“看來我們真是不虛此行啊,小米,一畫,我們下海吧?晚上沒有人看着,我們遊過防鯊網,登上對面的小島好不好?”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一向內斂矜持的大米像是突然放開了膽子一般,他眼神閃爍,期待地一畫。
“好啊,好啊,一畫,我們賭一下,看誰第一個回到岸上,可是拿什麼賭啊?”小米只要一聽到有關玩樂的事情,身上萬條神經都在跳動。
“這樣吧,就賭剛纔許的願,誰輸了,就把許的願望說出來,贏的人要幫輸的人完成心願,中間那個人就當見證吧。“大米提議道。
一畫對這個提議沒有異議。
三個人擊掌立誓,興奮不已,卻單單忘記了三個人都喝了酒。
三個酒瓶子一字排好,他們立在船頭,小米喊:“1…2…3!”三個人同時踢倒酒瓶縱身入水,奮力朝小島游去。
裴洛書擡頭朝高臺上看了看,這個時候一畫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身邊三五成羣的學生在踏浪追逐,歡聲笑語不斷傳來,這裡成了年輕人的世界,反而他這個成年人出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朝稍微遠點的海灘走去。
第一個到達島上的小米脖,脖子上掛了一條撈上來的海帶興奮地跳着,大米和一畫相視一笑。
回去的路程纔是真正考驗他們的時刻,輸贏必將分曉。三個人沒有做任何謙讓,奮力迴游。
夜晚的潮汐漲了上來,暗涌的海水有些冷了,一畫此時纔想起來她今天基本沒吃什麼東西,
早上趕着出門等裴大叔釣魚,忘記了早餐,錯過了午飯,又因跟小良子賭氣,晚上喝了不少啤酒,這一趟游下來,體力漸漸不支了,好勝的她開始還努力支撐着,看着越來越遠的大米小米,她漸漸地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了。
大米小米還在拼命地往回遊,他們也感覺到了海水溫度的變化,卻沒注意到一畫已經不見了蹤影。
裴洛文坐在遊艇的岩石上,他點了根菸,靜靜地看着海面,一明一暗中,他陷入了過往的回憶裡。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該來的還要來的,爲了她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值得。
也許當初自己是把她逼的太狠了,不然今天也不會有這樣一個結果的。
眺望廣闊的大海,依然無法揮去心頭的煩躁,他掐滅了煙,打算起身離去。
突然,他聽到海面上隱隱約約傳來呼叫聲。
大米小米快到海岸的時候,才發現一畫沒有跟上來,小米還調侃說,
沒準一畫遊的快,早到岸上也說不定。
可是大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等他們靠近岸邊時,並沒有發現一畫,這才緊張起來。
他們倆對着深海大聲呼叫一畫的名字。
裴洛書起先不以爲然,
想定時這羣學生在打鬧逗樂,可是當他真真切切聽到一聲:楊一畫時,
腦子嗡地一聲,像是要炸開了一般,他跳下船來,奔向呼救海域。
大米小米一邊呼救一邊奮力往深海里游去,聞聲趕來的不只是裴洛文一個人,
還有幾個學生,他們也趕緊躍入水中奮力遊了過去。
小良子此時正坐在高臺上,他看着臺下人們蜂擁往同一個海域衝去,他知道,出事了,轉身就往海岸跑去,邊跑邊尋找一畫,沒有,沒有,這個丫頭跑哪裡去了,是不是又逞能去救人了,跑着跑着,他站住了,他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猛地回頭衝向了帆板停靠點,解了纜繩奮力朝出事點劃去。
此時,大米小米在往深海出遊,裴洛書在其後,小良子的帆船像箭一般破浪前行,終於他看到了大米小米的身影,他知道剛纔自己的預感成真了。
大米小米看見了小良子的帆船,大聲呼救着,小良子看着他們倆卻又無法發泄心中的憤怒。他示意讓他們倆先上船,
小米毫不客氣地上了帆船,可是大米擔心一畫的安慰,依然奮力往前游去,他在前面給小良子指出曾經經過的海域。
突然,大米大叫起來,前方不遠處的海面上,似乎一瞬間有一個影子浮出,霎時又消失了。
小良子一個縱身紮了過去,小米在船上咋舌,大米也奮力遊了過去。
裴洛書也趕到了,他們三個人分頭潛入海底撈人,然後又浮出,沒有,還是沒有,這個時候潮水越發洶涌,一浪高過一浪,三個男人發瘋似的輪番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