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重回謝家

皇宮賞花宴發生的事情在京城貴族間傳了許久,謝家之事一時間成了京城的談資。但是京城從不缺乏飯後消磨時間的樂子,如此風波過了一段時間倒也消停下去,當然這是後話,按下不提。

如此過了幾日,謝遠州親自登秦府大門遞了帖子,族裡老人選定的黃道吉四月十三,只等日子一到,謝家便着人前來接謝家嫡長女回府。

秦楊作爲秦府的長輩,與謝遠州客氣了一番,謝遠州自然不想將秦晉這棵大樹白白的放棄掉而便宜了那個野種,於是與秦楊客套一番後笑道:“外間傳言秦弟與侄兒不和,說侄兒不顧秦弟的反駁執意要娶知槿,可有此事?”

“這話從何說起?”秦楊眉毛微挑,有些不悅,“我與晉兒是有些誤會,但還不至於連婚姻大事都不經過我的同意。”

謝遠州嘴角抽搐,儘管心裡罵了他千百遍,卻不得不耐着性子問道:“那.....你是怎麼看秦將軍與小女的婚事?畢竟知槿以前是尼姑,說出去總歸不怎麼好聽啊。”

他這麼一說,秦楊卻暗自高興起來,感情謝遠州還打着秦晉的主意呢,想讓自己兒子娶他那庶女,想的美。

再者說,秦楊本身也不是顯貴出身,對於尼姑的身份雖然開始有些不喜,但是奈何兒子老婆都喜歡的緊,而且他說了又不算,如果能用這件事氣氣這謝遠州也未嘗不可。

你不是不喜歡自己這個女兒嗎,你不是想我兒子娶你庶女嗎?我偏不讓你如願。

想畢,秦楊樂呵呵的摸摸下巴上剛長出來的鬍鬚,笑道:“兒大不由爹啊,既然晉兒喜歡,我這做父親的也不好阻攔,唉,說實話啊,我倒是真的很喜歡老哥家中的那個庶女呢,那纔是大家閨秀的樣子。”說着還頗爲可惜的搖頭。

謝遠州聽他這般說,眼睛頓時一亮,以爲知棉還有希望,哪知秦楊話鋒一轉,遺憾的說道:“可惜,知槿姑娘也很是不錯,又深得我家夫人的喜愛。雖說以前是尼姑不好聽,但是總歸是謝家的姑娘,想必等到成親的時候也不會比大家閨秀差到哪去了。”

謝遠州臉色頓時鐵青,覺得以往還真是小瞧了這秦楊,以前只覺得他沒腦子,蠢笨之人現在倒是底氣足了,和自己這般說話。

謝遠州走後,秦楊的臉也拉了下來,想起自己的兒子,是有些憤憤不平,可是沒辦法,誰讓兒子比自己這個做爹的有本事呢?

他還是和小妾舒舒服服過日子的好,兒子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考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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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很快到了四月十三。

天剛矇矇亮,月半就將知槿挖了起來給她梳妝打扮。雖說頭髮長出來了,但是還是太短,於是又將那假髮套拿出來給戴上。好在秦晉找的這工匠手藝精巧,竟然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假的。

沒一會兒,江氏也過來了,帶了一些首飾,交給月半。

“夫人,知槿捨不得您。”知槿看到江氏過來,握着她的手,心生不捨。

這十多日她每日都與江氏在一處說話,以爲走的時候不會牽掛,可臨了到了這天還是捨不得。

江氏笑笑,拿起碧玉簪子給她插上,“過些日子,我就會找人去說媒,早點把你娶回來,日後咱們天天在一處,到時你別嫌我老婆子煩就好。”

聽她這樣說,知槿有些臉紅,急忙反駁,“怎會嫌棄,只要夫人不嫌棄我纔是。”

正巧月回和月半也過來了,看姑娘羞紅的臉也紛紛打趣,“姑娘害羞了,是捨不得將軍嗎?”

“你個死丫頭。”月半伸手去打月回,但是轉過頭來對知槿也是不捨,一時眼睛都溼了。

江氏見她們感情好,心裡也放心了些,笑着說道:“月半、月回,你們願意跟着知槿姑娘去謝家嗎?”

月半和月回相互對視,然後跪在江氏面前,月半回道:“夫人,我們願意跟着知槿姑娘。”

江氏滿意的點頭,斂下笑容,從袖中拿出兩張紙遞給知槿道:“這是月回和月半的賣身契,從此這倆丫頭就是你的人。”說完又對月回月半冷聲道,“從今以後,知槿是你們唯一的主子,若有怠慢,別說她有你們賣身契,就是我和將軍也不會饒了你們。”

兩人趕緊磕頭表忠心:“定不會讓夫人失望。”然後又鄭重的給知槿磕了頭,從此兩人只有知槿這一個主子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知槿看着眼眶都溼了,她料不到江氏對她如此好,讓她難以回報。

正說着,外面傳來小丫頭的聲音:“夫人、姑娘,謝家來人接姑娘了。”

江氏站起來握着她的手說道:“走吧。”

月半和月回提着行李,跟在兩人身後去了前院。

一進花廳就聽到謝知航興奮的聲音:“姐姐,姐姐。”

知槿進去,卻只見謝知航一人,江氏不由得頓住,皺眉道:“怎的謝遠州只讓一個孩子來接人?”

謝知航也很是生氣,冷笑一聲:“哼,父親只打發了我趕了馬車來接姐姐。回去後恐怕也不會讓我們好過,我母親也因爲當日認姐姐的事情被禁了足,已經好些天了。”

這時秦晉進來看到屋內的氣氛便知道事情的經過開口道:“謝家的情況,我們都清楚,恐怕今日之讓知航過來接人,就是要給知槿一個下馬威讓她以後老老實實的。母親,我親自送知槿回謝家。”

江氏凝眉答道:“也好,他們不重視,我們偏要告訴他們我們有多重視知槿,也好讓他們有個底,別欺負了知槿。”

謝知航聽着秦家人如此維護姐姐,很是感動,眼睛淚盈盈的差點掉下來。知槿心裡也是感激自是不提。

幾人商量定了,用了早膳,便出了大門,只見門口停着一輛普通的馬車,要不是上面簾子上繡着一個“謝”字,恐怕只以爲是哪個小戶的馬車,這樣的馬車恐怕就是秦府管家的馬車也要比這好上許多。

事已如此,多思無益,知槿對謝家本就沒報多大希望,強顏歡笑的和江氏告別便扶着謝知航的手上了馬車。謝知航和秦晉騎馬走在兩側,馬車後面更是跟了秦晉手下的府將。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謝家走去,此時街道上已經人很多了,見到秦晉坐在馬上,以爲馬車裡坐着什麼尊貴的人,可看馬車的寒酸樣又不覺得像尊貴的人。

過了一個時辰,才從秦家到了謝府。

馬車被車伕趕到了後門,在一個小門處停下。秦晉的眉頭已經皺的能夾死蒼蠅了,心裡怒氣衝衝。

“去前門。”秦晉低沉的聲音響起,車伕打了個冷戰,但還是說道:“老爺吩咐,只能從後門進去。”一個不受寵的女兒罷了,從哪個門進去不一樣。

話音剛落,秦晉一個冷眼掃過來,車伕嚇得萎縮一下,在秦晉眼神的逼迫下趕車去了前門。

前門大開着,這時兩名女子從門內出來,邊走邊說:“娘,今天去了甄玉樓定要給我買幾件首飾。”

另一個婦人笑道:“好,我家知棉戴什麼都好看。”

兩人出了門還未上馬車,卻見一行人簇擁着一輛破舊的馬車過來,等到了近了纔看清坐在馬上的男人是秦晉。

謝知棉上馬車的動作頓了頓,手捏着帕子都快捏碎了。趙氏在馬上等了一會兒見謝知棉沒上來,掀開車簾問道:“怎麼還....”她也看到了這行人。

今日是接謝知槿回謝府的日子,她們自然知道,但是老爺吩咐過車伕只能走後門,只是這些人怎麼往前門來了?而且還是秦晉帶人親自來送?

趙氏皺眉,看了眼謝知棉,不由得說道:“還去甄玉樓嗎?”

謝知棉眯了眯眼,咬牙道:“去,當然要去。”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卻轉身朝停下來下馬的秦晉走去,走到跟前含羞帶怯面帶桃花低聲道:“知棉見過秦將軍。”

秦晉冷眼看着眼前成嬌羞狀的女子,嘴角勾了勾,轉過身去。

謝知棉低着頭沒有聽到秦晉說話,擡頭看去,卻見秦晉正扶着一長相絕色的女子下了馬車。女子一擡頭,謝知棉皺眉,竟是謝知槿,今日回府的野種。

謝知槿也看到了謝知棉,對上她的目光,習慣性微微一笑。這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了,長的倒是不錯,只是眼中的恨意是如此的明顯和張揚。

謝知棉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走吧。”謝知槿微微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與謝知航並肩走進謝家大門。

謝遠州得了秦晉親自送的消息,已在花廳等候,一行人直接穿過迴廊到了花廳。

“小女無狀,竟然勞煩賢侄親自相送,老朽謝過賢侄。”謝遠州站起身來笑道,絲毫不提只讓謝知航前去迎接的事情。

秦晉本來就有氣勢,不說話的時候周身更是有一種讓人畏懼的氣勢。謝遠州沒想到在他身上討了沒趣,有些不悅,轉頭對謝知航道:“知航,你姐姐累了,帶她前去休息吧。”

謝知航聞言應下去扶知槿。知槿擡頭對秦晉點頭致謝後跟着謝知航出了花廳。

知槿走後,秦晉也不逗留,冷聲道:“既已完成母親交代的任務,秦晉就先告辭了。謝大人勿送。”說完轉身就走。

秦晉這般不給面子,將謝遠州氣的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半晌方叫道:“準備馬車,去淮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