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時,他們終於在南城門等來了歸仲珩的馬車。
守城門的官兵上前檢查馬車時,閻墨贇和危天臨從一旁的茶樓出來,正在跟官兵解釋的歸仲珩看到閻墨贇的出現一點都不意外,他還笑着跟閻墨贇打起了招呼,“想不到能在這兒見到閻老爺……”
歸仲珩的視線從閻墨贇身上游走到危天臨那張冷峻酷臉,看到危天臨身後四名侍衛早已蓄勢待發後,他眼中笑意加深幾句,繼續往下說道:“和危管家。”
相較於危天臨的冷麪,閻墨贇對歸仲珩表現還是挺友善的,他瞥了眼歸仲珩身後的馬車,順勢問道:“衡公子這是要走?”
歸仲珩笑着點頭說:“這兒我已經逛得差不多了,而且我身邊的女人在這兒住不習慣,索性先行一步。”
說着,歸仲珩擡眼對上閻墨贇冰冷的眸光,“閻老爺這氣勢有點不對啊。”
閻墨贇輕輕一笑,反問道:“哪裡不對?”
歸仲珩仔仔細細將閻墨贇打量個遍,最後得出結論說:“殺氣太重。”
聽到這話時,閻墨贇面色笑意未改半分,倒是他身後的危天臨有些沉不住氣了,閻墨贇給危天臨使了個眼色讓危天臨按兵不動,他笑着跟歸仲珩說:“衡公子真喜歡說笑。”
歸仲珩順着閻墨贇的意,說道:“閻老爺知道我這人就喜歡開玩笑。若是遇到不熟的人,我還真不會下車。”
歸仲珩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試探閻墨贇,他知道閻墨贇對相思的失蹤反應會很迅速,卻沒猜到閻墨贇會動用私權讓江州城的官兵在城門口搜查往來之人。
守城門的官兵經過仔細搜查後將簾子下方,過來跟歸仲珩說:“這位公子,你們可以走了。”
歸仲珩回頭,拱手笑着對那官兵說道:“多謝官爺放行。”
然後歸仲珩轉過頭,語帶歉意地對閻墨贇說道:“閻老爺,我們先行一步了。”
閻墨贇沒組織歸仲珩離去,他做了個請的姿勢說:“衡公子一路順風。”
“有緣再見。”
說着,歸仲珩走回馬車,當他要上車,張弘海帶着一行官兵匆匆而來,他衝着歸仲珩大聲喊:“衡公子,請留步。”
歸仲珩從馬車上下來,他轉身看着張弘海,當張弘海領着人來到他面前,他鎮定自若地問道:“御史大人何事叫住在下?”
張弘海出示官府通緝令,說:“衡公子,我們懷疑你跟李師爺之死有關。”
聞言,歸仲珩衝着張弘海笑了笑,說:“御史大人,在下可是良民,怎會跟李師爺之死有關?你若不信,大可搜我全身啊。”
張弘海冷冷瞥了歸仲珩一眼,他做了個手勢,他身後的一名官兵將一樣蓋着黑布的物品拿過來,歸仲珩的眉頭微微皺起,“御史大人,這是什麼?”
張弘海擡眼,給了歸仲珩一個淺笑,然後他將那覆蓋的黑布扯下,“這是殺李師爺的兇器,上面還站着李師爺的鮮血。”
歸仲珩看到那官兵手中沾血大刀時神情微變,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他跟
張弘海對視着,問道:“御史大人,這只是一把隨處可見的普通刀刃,您爲何說跟在下有關?”
張弘海手纏黑布,拿起那刀在歸仲珩面前展示,“刀確實常見,但這刀上花紋在郅寧國可不常見。”
經張弘海提醒,歸仲珩暗中對比了張弘海手中的叨和官兵的佩刀,明白張弘海所言後,歸仲珩依然不慌不緊,“原來御史大人是說這刀跟我隨行侍從的很像,對不對?”
“正是如此。”張弘海點頭應道。
歸仲珩突然轉身喊來坐在後面那輛馬車上的阿普普,“官爺叫你來認領刀具。”
一直按照歸仲珩所言在車內保持沉默的阿普普下車後立即過來認領張弘海手持大刀,他有模有樣地仔細瞧了個遍,最後對歸仲珩說:“公子,這確實是我們的刀。”
阿普普的爽快讓張弘海心生疑惑,但他還是不露聲色地觀察歸仲珩和阿普普的一言一行,得到阿普普的肯定後,歸仲珩沉吟了會兒,“把車隊裡丟刀的人給我找出來。”
“是,公子。”阿普普恭敬應道。
很快地,阿普普將一名失去佩刀的侍衛從車隊裡揪出,他對歸仲珩說:“他的刀在前些日子不見了,屬下問過他刀爲何不見了,他沒有回答。現在……”
說着,阿普普擡頭看着歸仲珩,等待歸仲珩發令,看是不是把人交給張弘海處理。
張弘海也以爲歸仲珩會這樣做,但在他措手不及時,歸仲珩以極快的速度奪去他手中的刀,他們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歸仲珩手起刀落,那個被阿普普押着跪在地上的侍衛無聲倒地,鮮血在地上畫出一張妖冶的圖畫。
歸仲珩將手中的刀還給張弘海,他對張弘海說道:“我的人做錯事,我親手處置了。”
說着,歸仲珩輕輕地拍了拍張弘海的肩膀,“這也算一命抵一命。”
張弘海啞口無言,他身後的官兵看到歸仲珩殺人後要上前制服歸仲珩,結果被在一旁安靜看戲的閻墨贇阻止了,這時,歸仲珩才發現閻墨贇和危天臨並沒有走,他衝着閻墨贇一笑,說:“閻老爺好興致。”
閻墨贇低頭輕笑,“衡公子過獎了。”
說話間,閻墨贇給張弘海一個眼神,張弘海立即瞭然,他對歸仲珩說:“衡公子不知在下可否再搜一下你們的馬車?”
阿普普聽到這話,他要上前跟張弘海理論被歸仲珩勸住了,阿普普橫眉怒目地對歸仲珩說:“公子,他們明明已經搜查過車隊了,這還要再搜一回簡直是欺人太甚。”
阿普普很激動,他的話在場的人甚至連躲起來看熱鬧的老百姓都聽得到,歸仲珩笑着跟阿普普說:“咱沒做任何虧心事,不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搜查。”
張弘海拱手對歸仲珩說:“衡公子,對不住了。我只是公事公辦。”
歸仲珩輕點着頭說:“御史大人,隨便搜。若再搜到兇手,我會再次動手了結的。”
張弘海走到歸仲珩身側,他微笑地應道:“下回,我定會及時阻止衡公子動用私行。”
歸仲珩回
了張弘海一個燦爛的笑,然後帶着阿普普站到一邊讓張弘海隨意搜查。
閻墨贇默不作聲地跟在張弘海身後,當張弘海查到歸仲珩坐的馬車時,歸仲珩突然大叫一聲,張弘海回頭看着歸仲珩,歸仲珩指着馬車,笑呵呵地說道:“裡面是在下的小妾,她有些怕生,你們不要嚇了她。”
張弘海聞言眼色一沉,他迴應道:“衡公子放心,我們不會嚇到車裡的人。”
說着,張弘海輕輕撩起簾子,站在他身後的閻墨贇看到馬車內的女人時那雙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張弘海看到裡面是個陌生的女人,他將簾子放下後又檢查了其他馬車和侍衛。
歸仲珩見他們又一次的搜查還是什麼都沒找到,他一抹得意的笑爬上他的眼角,張弘海過來恭敬地對歸仲珩說:“衡公子,方纔打擾了。”
歸仲珩擺擺手,說:“沒事,官民合作並是應該,再說配合官府搜查,才能儘快將懸案破了。”
說着,歸仲珩瞥了眼剛剛還躺着屍體的地面,“不過,府衙連續發生的幾起命案,御史大人已經有結論,可以結案給江州城百姓一個交代了吧?”
聽出歸仲珩話中譏諷,張弘海輕輕一笑,說:“多謝衡公子對這幾起案子的關心。現在確實可以結案了。”
“真可惜我們還要趕路,不然真想見證結案的那一刻。”歸仲珩嘆着氣說道。
“衡公子,天色不早,您還是早些上路吧。”張弘海不想跟歸仲珩繼續瞎扯,他恭敬說道。
歸仲珩怎會看不出張弘海的心思,他眼中笑意加深,“那再見咯,御史大人。”
說着,歸仲珩帶着阿普普回馬車,他們的車隊終於順利離開江州城,繼續南行了。當遠離江州城,歸仲珩將車內的女人擁入懷中,哈哈大笑起來,“閻墨贇,你是鬥不過本太子的。”
紅桃微微擡眼看着歸仲珩,她輕聲問道:“殿下,咱這是要去哪兒?”
歸仲珩輕撫着紅桃手背細膩的肌膚,“直接去寧琨城,去看一下究竟是何方水土養出賀蘭那樣的女人。”
聞言,紅桃眉頭微皺,“殿下不等琰帝了?”
“等他作甚?我想江州城他是待不住了,夫人沒在身邊,繼續南行成泡影,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回越歌。”想到相思,歸仲珩心中難免有遺憾,真可惜了那樣的絕色傾城美人啊。
聽到這話,紅桃沒再繼續往下問了,比起歸仲珩心中的遺憾,她更加擔心落入芙蓉手中的相思,不知像芙蓉那樣失去理性的瘋女人會如何對付相思,對付她最崇敬的人。
在歸仲珩領着車隊往南行前一個時辰,他將芙蓉送上了回越歌的馬車,當時他特意叮囑芙蓉回到越歌在未等到他指令前,不許輕舉妄動,他給芙蓉一個讓芙蓉順利入宮的承諾,而芙蓉只要能回到閻墨贇身邊,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在那輛去往越歌的馬車上,芙蓉看着手中鋒利刀刃,癡癡地笑了。被五花大綁蜷縮在角落的相思看到那越來越靠近的銳利刀鋒時,她警覺地斥道:“你想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