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478章 天地異象
在那道漆黑虛影靠近烘爐的那一剎，洞天中滾滾神輝激盪不已，似乎極爲排斥，密集的爆鳴聲連綿不斷，而此時黑衣身軀猛地一顫，悶哼一聲，原本期待的臉上竟扭曲起來。
萬針刺魂、萬刃穿身！
兩種極致的規則之力相撞，竟會爆發出如此波動，黑衣面色一變，過了一會才緩緩吐了口氣。
稍作適應之後，璀璨烘爐神輝捲動，中間露出一個獨立空間，裡面可以看到根根神鏈縱橫，而那道虛影只一個閃爍，就沒入其中。
“轟隆隆！”
唯一洞天突然傳來狂暴的雷鳴聲，方丈之地，清楚地浮現出片片空間坍塌崩潰，原本璀璨的烘爐劇烈震盪，搖搖欲墜。
黑衣的臉上“唰”的一下就佈滿了冷汗，臉龐變得無比猙獰。
這種痛楚和身軀被摧殘，或者靈魂被噬滅是完全不同的範疇，沒有任何言辭可以形容，甚至昏厥過去是唯一的選擇。
可黑衣知道此時到了最爲緊要關頭，如果就此放棄，自己洞天潰散，連魔藤也要灰飛煙滅，他死死地咬住了舌尖，防止自己昏迷過去，勉強催動烘爐。
一道道規則神鏈從烘爐中飛出，在他周身盤旋，整個靜室都變得璀璨奪目。
“噗！”
那些規則鏈條方一飛出，黑衣竟臉色一白，直接噴出一團金色血雨，角落中的大摩石看的大吃一驚，只見那些規則神鏈上，竟然被一絲絲漆黑霧氣所包裹。
“騎虎難下……”
大摩石心底一沉，知道此時黑衣的洞天和那道黑暗本源極不相容，如果這個時候停止，只能是兩敗俱傷。
黑衣何嘗不清楚這些，他有些艱難地抹去嘴角血絲，暗自苦笑，自己對於黑暗本源瞭解太少，更對自己有着盲目的自信。
可眼下已成騎虎之勢，只能硬着頭皮接着朝前行了……
“嗤！”
黑衣大口地咳着血，身體劇震，周身多出大片的裂痕，嚴重受創，再終於這樣下去，難免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不過他已經顧不上那些，仔細查看巨大烘爐的細微變化。
此時的洞天中猶如天崩地裂，山呼海嘯，無數規則鏈條混亂無比，而那縷漆黑的黑暗本源就靜靜地傲立在中間，和四周明顯格格不入。
洞天中一股恐怖的力量在醞釀中，隨時都可能處在爆炸的邊緣，到了那一刻，就是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陰陽，五行，殺戮，生死，輪迴……”
比起在一旁空自着急的大摩石，黑衣自己極爲冷靜，靜靜觀察洞天內變化，神情嚴肅，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時間。
作爲這片天地間的極致之力，黑暗本源無疑是高傲的，排斥一切規則，黑衣反覆嘗試，甚至以輪迴之力和其糾纏在一起，可最終換來大口地噴血，面色已經開始有些灰白了。
洞天中自成諸天，空間坍塌崩潰不停，一道道規則神鏈呼嘯生出，一切都是黑衣消耗真元，催動烘爐，他甚至忘記了時間，嘗試着萬千可能，連因失血過多而有些灰白的面龐依舊平靜，似乎置身事外，無憂無喜。
“平衡，萬物存在都需要平衡，陰與陽，生與死，而黑暗需要光明來平衡，光明之力無處不在，卻無跡可尋，哪裡會有光明法則？”
就在他躊躇之際，一道神念突然傳來。
“大道無形，緣法天地。”
黑狗大人！
顯然對方在指點自己，黑衣心中一動，多出一絲恍然。
自己所領悟的虛無之道原本就不屬於天地所有，前無古人，而黑暗本源更是世間最特立獨行的規則，排斥一切大道，如果自己刻意將二者融合，肯定要招來反噬。
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些淺顯的道理正是當初在大燕國時，青陽師傅教導過，萬物生生滅滅，總離不開“自然”。
當即他放開心神，任憑那些痛楚將自己淹沒，同樣那些規則鏈條崩潰湮滅，大片的黑暗瞬間就將整個靜室都籠罩了，原本璀璨的烘爐竟然隨之熄滅。
“完了……”大摩石心中一驚，知道黑衣這次融合算是失敗了。
太初魔藤斷絕生機，黑衣也要面臨境界掉落的可怕局面，甚至能不能恢復都是未知……
“之前自己就應該全力阻止的……”
大摩石自怨自艾之際，一切都變得無比沉寂。
一瞬，或者數個時辰之後，漆黑的靜室中竟驀地跳出一絲異芒來，隨即一道道奇異的符文若隱若現，卻越聚越多，隱約的波動蔓延而來。
“那是大道演化！？”
大摩石差一點尖叫起來，急忙凝神望去。
“轟！”
璀璨到極致的神輝噴薄而出，天地間一座巨大烘爐巍然屹立，滾滾黑霧涌動，影影綽綽中，一尊魔神端坐天地間，帶着一股萬物初始之氣，卻又隱晦莫名。
“太初混沌！？”
這種氣息大摩石太熟悉了，甚至經歷了無數歲月它都不曾忘記，如果沒有那一絲太初混沌之氣落下，此時它還是一塊頑石……
這種氣息十分詭異，方一出現就收斂不見，甚至大摩石都以爲是自己神情恍惚了。
此時黑衣十分冷靜，心中還多出一些疑惑，這樣就成功了？
洞天依舊無比璀璨，自己體內似乎多出一種氣息，晦澀卻真實存在。
他展開內視，體內空間依然如一方銀色諸天，不計其數的金色星辰隱隱約約。
“咦？”
很快他就有些驚奇，血肉中似乎有一絲細微的變化，應該說是多出一些古怪的氣息，交融在一起，給人一種聖潔之感。
“轟隆隆……”
就在此時，一道雷鳴從遠而近，呼嘯而來，端坐在靜室外的夜郎王神情一變，一個閃動就站在了外面，臉色卻驀然狂變。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整個天空都變得烏雲翻滾，如同一個無邊鍋蓋將帝王星都籠罩起來。
天地轟鳴，驚雷滾滾，如此動靜自然驚動了所有修士，幾乎是瞬息間，三道身影就出現在星球上空，正是帝家的三位老祖，一個個面色詫異。
“這是什麼情況？”
“是帝家有人要突破？”
“這是天地異象，肯定是有絕世寶物要出世！”
正在參與會盟的諸多修士都衝了出來，一個個面露震撼。
這帝家不愧是域外之地的第一世家，隨便一位出來都可以製造出如此動靜。
不過諸修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虛空中的三道身影，那是帝家三位老祖，無不心中一凜。
有這三位大人物坐鎮，他人哪裡還敢胡亂發聲？
那些黑雲無比厚實，天地間都變得極爲壓抑，而一股磅礴無邊，宛如遠古魔神的黑暗威壓傾瀉而來，萬雷齊鳴，天地震盪。
這股無盡的天威讓帝王星上萬萬生靈都忍不住面色大變，修爲稍低的修士紛紛癱軟在地，嘴角流血。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似乎天地間突然生出一股旋風，席捲着那些黑雲呼嘯而去，雷鳴消散，一二個呼吸的功夫，所有的黑雲都不見了蹤跡，似乎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這……”
恐怖的威壓散去，在場的每一位修士都鬆了口氣，卻心生怪異。
而就在這一刻，三道無比磅礴的神識橫掃整個帝王星，諸修心中同時一緊，知道帝家的三位老祖親自出手了。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滯了，無數修士都心中驚悸，面面相覷下，卻不敢輕舉妄動。
好半響，磅礴的神識終於散去，諸修再擡頭望去，空中的三道身影竟不知去向。
衆人暗鬆了口氣，嘴皮微動，各自傳音交流，顯然除了震驚和疑惑外，他們最終毫無收穫。
而此事的始作蛹者卻依舊端坐在靜室中，外面的天地異象他並不清楚，可三位帝家老祖的磅礴神識掃過的時候，靜室四周的禁制“砰砰”碎裂，將他驚醒過來，洞天潰散。
黑衣臉色一變，剛想有所動作，下一刻就聽到大摩石傳來急促的警告。
“快裝作害怕模樣！”
幾乎是恐怖的的神識粗暴地橫掃而至的時候，黑衣的臉上露出驚愕，又多出恰到好處的茫然失措。
三道神識猶如三道洞察秋毫的巨目，將靜室掃過數遍，隨即又呼嘯遠去。
黑衣端坐不動，臉上多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過了一會才嘴皮微動，傳音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什麼事！你自己去問那個骷髏鬼吧……”大摩石沒好氣地反懟道。
剛剛如果黑衣露出一絲馬腳，休想再從帝王星離開！
很快黑衣就從夜郎王那裡得到了事情原委，心中一緊，不由得倒抽口涼氣，
“難道是自己招來了天地異象？”
不過很快他就眉頭緊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如果說自己走一條與衆不同的路，不屬於原本的三千大道，等於打破天地規則間的平衡，所以纔會有天罰降臨，可那些雷電爲什麼會自行散去？
自己可不是本體那樣，有着雷之靈在手，可以操縱天地間的雷電，而且像一般修士突破瓶頸時，都會有雷劫干擾，自己另闢蹊徑，爲天地所忌憚，更應該遭受懲罰，甚至直接將自己這種異端給抹去才合理……
這些疑惑在他心中翻騰，可沒有誰能夠解釋，半響後才悵然一嘆。
眼下才將黑暗本源安頓下來，至於結出黑暗種子，不知道還要耗費多少真元……
黑衣當然不會知道，從虛無法則在落星界出現的那一瞬，天地間就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這種屬於天罰雷劈的異端行爲給擾亂了天機，不然早已被無邊雷劫給劈成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