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與清明,當天夜裡,辭別了渡仙真人還有甲酒真人。
聽說河圖與清明要回去了,不少其他仙門的金丹修士們,也都過來辭別送行。
今時不同以往,河圖破了三仙三局,雖修爲不過練氣,但已名聲大噪,各仙門弟子回去之後,定然會大肆宣揚。
到那時候,太瓊門甄河圖這個名字,可就不僅僅只是讓人調侃一句練氣期掌門而已了。
河圖倒是沒什麼自覺,與衆人告別:
“江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有緣再見!”
隨後,駕馭着磚頭,帶着清明飛遠了。
衆人望着遠去甄掌門,突然有一人問到:
“甄掌門不是練氣期嗎?如何感悟天地靈氣,御寶飛行的?”
“這,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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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谷溪,涓涓的流淌,岩石被溪水沖洗的頗爲光滑,澄淨的水面,映着湛藍的天空,一對對展翅的大雁,匆匆飛過。
而在這些大雁前行的方向,一塊巨大的磚頭正朝着它們飛了過來,速度不快,上面還坐着兩個人。
河圖與清明。
前面就是蒼山,還是一樣的秀麗美景,只是蒼山腳下,那原先破敗的山門,經過幾個月的修繕,現在已經煥然一新。
青色的石柱立在山道兩旁,飛檐青瓦之下,還是原先的朱漆紅字——
太瓊門。
五蓮劍宗幫忙建立起來的護山大陣,依然在源源不斷的運作着,因爲護山大陣的緣故,那些壯着膽子過來的人,沒有辦法上山。
這些人大多是聽說,這裡有仙門,來問長生來的。
從一開始天爲被地爲牀的席地而睡,到現在聚集在一起,帳篷連片,隱約已經是一片頗具規模的營地了。
但他們離的山門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河圖見到有幾個龍虎門的人,正在營地周圍維持治安。
不過河圖並未在意太多,太瓊門以前就有不收外門的規矩,他也無意去破壞。
紅塵俗世的事情,懶得管。
河圖御磚飛行的一幕,還是被不少人給看到了,尤其是看着那塊磚頭穩穩當當的,穿過了護山大陣,飛進了蒼山之後。
在營地那邊求長生的凡人們,免不了一陣騷動。
他們在這裡有一段時日了,每日盯着這蒼山裡面,鳥都不飛出來一隻,現在卻見到兩位仙人坐着磚頭飛進蒼山裡,那簡直就好像在沙漠中前行了好幾個月的人,突然見到天上有飛機飛過一樣。
雖然不一定能得救,但起碼有希望。
就像求長生一樣,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來的好。
河圖並不管他們,反正有護山大陣在,也不會打擾他的生活,就是日後去沙縣買東西的時候,恐怕得易容一下了。
說起沙縣,河圖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經歷了散仙洞府一事後,規模比之前還要龐大的多。
數個月前的散仙洞府,那些修士們打架,可都被沙縣的老百姓們看在眼裡,那可真的是神仙打架啊。
那些求長生的,做生意的,他們可不會管沙縣危險不危險,全都涌過來,沙縣自然也就越來越熱鬧了。
大量外來人口的涌入,雖然帶來了繁華,但也給這座縣城帶來了相當沉重的負荷,還有諸多的問題。
“砰!”
“砰!”
“砰!”
在沙縣城內的某個小巷,三個穿着江湖人士衣衫的人,正對着另外一個男人拳打腳踢。
打了好一會,那個男人都躺在地上沒動靜了,纔有一人朝他吐了一口吐沫:
“真是賤骨頭,沒錢你賭什麼賭!三天時間不還五十兩,小心盧老爺砍你手腳,賤骨頭!”
那人喝罵完了,就帶着餘下兩人離開了,只剩下那被打的人,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
等過了老半天,才見到那人爬起半邊身,卻又復摔了回去。
接連嘗試了兩次,他才終於站了起來。
不過他在走出小巷的時候,卻見到了地上有一個錢袋,他左右看看,沒有什麼人,這纔將錢袋撿了起來。
錢袋裡正好放着六十兩銀子!
“五十兩還錢,還有十兩,給家裡的娃娃買點新衣裳……”
那個男人竊喜着自言自語,但剛轉身欲走,卻看到身後寫着大大“賭”字的賭坊。
他費了好大得勁,也終究沒能邁開步子離開,卻拿着錢貸,走進了賭坊之中。
而在賭坊的飛檐一角,還站着一個人,坐着一個人。
站着的,是一個尨眉皓髮的老嫗,正是數月之前,出現過的魔心老人。
而坐在飛檐上,兩腳輕搖,發出腳踝間叮噹輕響的女子,卻正是曾與河圖有過兩面之緣的仙兒。
仙兒數月之前,在沙縣引起一場罕見大戰,還將正道仙門的修士們,引得東奔西走,無法集中力量於一點之上。
更是趁亂之中,獨自打開了散仙洞府。
若不是河圖最後關頭插了進來,恐怕那個天劫凝晶,現在已經在仙兒手上了。
“仙兒,這便是你想要的結果?看着這爛到骨子裡的凡人,拿着你錢,再去試試手氣?”
魔心老人的話裡沒有帶着絲毫的責怪意思,居高臨下的看着仙兒,眼裡滿是慈愛。
“有何不可?他沒準贏了,那不僅能給自家娃娃買衣裳,再帶點補品給他病秧娘子補補身體。”
仙兒雙手撐在飛檐上,雙腿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說道:
“又或者,他輸個精光,還倒欠他個一百兩,找個酒肆巷子,往裡一躺,也不管家裡娘子或是娃娃,每日裡跟野狗爭食殘羹剩飯,不也挺好嗎?”
魔心老人笑道:
“我猜,他多半會輸個精光,家裡娃娃要被人抓了抵賬,娘子也要送進窯子,換皮肉錢。”
仙兒微微張嘴,做出一臉驚訝神情:
“這些凡人,很適合去做那些正道口中的邪魔外道啊!若來修仙,恐怕不到築基,就能靠着天譴渡劫了吧?
僥倖不死,練氣期就能依靠天劫淬神煉體,天下再難有敵手!”
魔心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用巴掌拍了下仙兒的後腦勺:
“頑劣。若真能有這僥倖,所謂正道都沒人了,那些修士全都要去殺人,積攢天譴去了。”
仙兒又晃起了腿,笑吟吟的說道:
“幸虧沒有,不然我們要成正道了,每天板着臉,今天開會明天開會的,張口閉口正道仙門的,想想都煩了。”
“不過……”魔心老人沉吟一下,說道:
“我看你治好了那女人的病,又給孩子塞了些錢兩,你莫不是見到她悽慘,心生惻隱之心,纔會這般吧?
你年紀小,又是第一次紅塵入世,會有些於心不忍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輩修仙之人,必須摒棄一切雜念,尤其要斬斷紅塵因果。”
仙兒聽了魔心老人的話,有些錯愕,隨後才掩嘴笑了起來,腳踝上的鈴鐺叮噹響個不停,她笑了一會,才說道:
“師叔,我可是那些正道口中的邪魔外道啊,你把我說的這麼善良,那些正道修士,遇見我,不好意思殺我可如何是好。”
魔心老人搖了搖頭,輕笑着卻沒有回答。
倒是仙兒自己看向了前方不遠處,人頭攢動的街道,說道:
“我常聽人說,女本柔弱,爲母則剛,但那女人當了母親,依然忍受着丈夫毒打,家中錢財盡數灑進賭坊,連椅子都沒一個好的。
柔弱至此,我卻看不到一點剛強的樣子。
思來想去,可能是她生病的緣故,我治好了她的病,再塞點錢,看她敢不敢帶着孩子跑。”
“我猜那女人不敢跑,她最後還是要被迫去賺皮肉錢,你給的那些錢,也都要去替她丈夫還債。
就算跑了,吳楚兩國現在正在開戰,外面盜匪橫行,出了沙縣,跑不了多遠也是個死。
死倒還好,算個解脫,若不然,落在盜匪手裡,生不如死。
你還要繼續看嗎?”
魔心老人將可能的結果說完,仙兒則站了起來,拍了拍手:
“不看了,沒閒功夫了。
方纔看到有人御寶飛行進蒼山了。”
仙兒手躡印決,一段綢緞漂浮而出,選在半空,仙兒飛身而起,輕輕站在綢緞之上,對着魔心老人說道:
“師叔,我們去敲太瓊門的山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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