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比司吉的反應就知道,景暘口中的半小時,在她的視角里絕非是這樣。
比司吉道:“我只感覺眼前景色變幻,差不多一瞬間的功夫,就又出來了。我還以爲是你小子知道害怕,小小地嘗試了一下就解除了能力——”
看到比司吉不爽的眼神,景暘連忙道:“我都認過錯了,不帶翻舊賬的啊。”
小滴道:“究竟是比司吉錯覺的一瞬,還是真正的一瞬間呢?”
她的這話有點繞,不過比司吉行走江湖多少年的老妖精了,一聽就明白了,點頭道:“沒錯,究竟是我錯把半小時當成了一瞬間,還是被你這念獸攝入袖中後,我身上的時間就停止了——這無疑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這要怎麼測試呢?
景暘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什麼,操控念獸道姑,輕輕一甩左手道袍大袖,從中飛出一道白光,化作剛纔被攝來的路過飛鳥。
將飛鳥身上羽毛摘掉一根,根部皮膚處頓時沁出血珠來,趁着飛鳥疼痛驚慌之際,景暘故技重施,喊它一次小鳥,道姑飄來,就近揚起左袖,將鳥重又化作一團念氣攝入袖中。
“過一會兒,看它的傷口血珠的狀態,就知道它在袖子裡究竟有沒有是不是時間停止了。”小滴說。
比司吉道:“這念獸使用能力,一直都用的左邊袖子,你是有意給右邊袖子留了別的能力嗎?”她攤開左右手,補充道:“很多人開發念能力都有這樣的慣性,基於左手右手來做文章,譬如一個操作繫念能力者開發能力,就有可能設計成,左手會觸發什麼條件,右手又會觸發什麼條件。”
景暘看向玉面道姑念獸飄蕩的右邊衣袖,笑道:“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具體的能力還沒實現。現在這念獸還只是個半成品。”
比司吉道:“從左袖的特性來看,右手袖子應該也與空間收攝有關?”
景暘點頭:“到時候應該類似於一個隨身的小倉庫。”
比司吉看了一眼小滴。若說是隨身小倉庫,小滴的能力不是已經足夠勝任了麼?
一個人開發念能力,通常都有跡可循。
越是瞭解一個人,越是能瞭解其開發的能力。
反過來也一樣。越是瞭解一個人的念能力,就越是能真正瞭解其人的內心。
根據比司吉這段時間的觀察來看,小滴的凸眼魚吸塵器,唯二不能吸收的,一是活物,二是與念能力相關的東西。現在景暘的念獸,左袖是吸攝活物——那麼結論顯而易見了,右邊的袖子所謂的倉庫之用,存儲的應當是與念相關的事物。
再根據景暘之前的一些隻言片語,真正的答案就漸漸清晰了……
念獸道姑站在原地,三人掐表等待之餘,也由小滴從凸眼魚中放出一些食物充飢,順便投喂武二這頭大老虎。
“他是要設計這樣一個念能力:將他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念能力,通過某種方式,由他的這個念獸存儲起來,等需要的時候,放出念獸,讓念獸從右邊袖子裡取出相應的念能力來使用……”比司吉咀嚼着小麪包,心中想到,“‘通過我自己的一個能力來獲得複數的、甚至無窮無盡的念能力’,這種貪心的思路,倒也並不新鮮……不過這孩子的思路應該是隻能存儲他自己的念能力,這樣開發的難度會更低,限制條件也會極少,雖然到時使用其他能力的時候,會多出‘放出念獸,讓念獸吐能力’這些步驟,但平時也少了許多煩惱,需要時時牢記諸多不同念能力的不同感覺……”
想到這裡,比司吉也是肚裡偷笑。果然是這樣,貪多的傢伙果然都走向同一種選擇,用某一個念能力來承載其它的多種念能力,這樣可以讓腦子輕鬆一些……只不過,別的此類念能力者,往往一開始就開發了這樣的能力,而景暘則是意識到貪多的後果後,回過頭來彌補。 休息了一小時左右,道姑重新一甩左袖,將一團念氣飛出,化作之前那隻飛鳥。
比司吉劈手摘下飛鳥,扒開羽毛看了一眼,之前被景暘摘掉羽毛的皮膚上,那顆血珠彷彿剛剛纔沁出來似的,緩緩流淌,浸溼其它羽根。
“伱的這個能力,如果用得好的話,用處將會很大。”比司吉很認真地看着景暘,“而且我看到現在,不論是你這念獸使用能力,維持能力,還是維持它自身的存在,到現在已經一個——哦,一個半小時以上了,你自身的氣,卻沒有明顯的減弱……”
景暘道:“這念獸靠自己的氣來維持,如果僅僅只是使用『袖裡幹坤』能力,而不實際與人戰鬥的話,那麼沒錯,消耗似乎確實是很低的。”
因爲也是第一次放出來使用,景暘自然也是第一次確認。
比司吉兩眼凝氣,又看了看景暘:“我看你身上的氣,比平時少了大約六七分之一左右——也就是,少了五六千氣?”
景暘笑道:“沒錯。”
他打了個響指,玉面道姑念獸化作一團念氣朝他涌來。
小滴兩眼凝氣,果然感覺到念獸迴歸後,景暘身上的氣猛地漲了一大截。
“這個消耗太低了,看來是在別的地方有所限制。”比司吉沉吟,忽然笑道,“我猜,如果你這念獸的左袖子收了人,那麼在將人放出來之前,你是不能將它回收的,對不對?”
“不愧是老江湖!”景暘比了個大拇指稱讚。
小滴在旁道:“對手假如被你的念獸攝入袖中,無疑就陷入巨大的劣勢。但另一方面,念獸不能回收,景暘你自己就少了相當一部分的念氣,這對對手的同伴而言,就是一種優勢了。”
“沒關係,我也有同伴的嘛。”景暘笑呵呵道,“拿了人後,直接扔到小滴你的鏈鋸陣中,嘁哩喀喳絞了——哦對,小滴你的鏈鋸能力名字定了嗎?”
小滴道:“嗯,就叫『鏈鋸女(Chainsaw Woman)』。”
比司吉吐槽道:“好隨意的名字啊!”
景暘伸了個懶腰,感應了一下通過巖雀在貪婪之島沿海幾個城鎮留下的星標印記的方位,他精神抖擻道:“總之,咱們也該正式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