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如是我聞（下）
什麼情況？
景暘望着這滿地灰鱗蛇羣，發現他和小滴往哪裡走，一片片昂首挺胸的蛇腦袋就跟着轉動……
小滴默默說：【動物也會被拉進這個夢境世界嗎？】
【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巖雀？】景暘保持着與周圍的“屍潮”相似的徘徊前進的速度，【這些玩意兒應該不吃鳥吧……】
再說現在這個狀態，吃得了嗎？
周圍的“屍潮”擁擠，密密麻麻的數量, 明顯超過了後山山莊入住的那三十多名武鬥家。
換句話說，這裡這麼多似夢非夢的“幽影”，也包括了前山的那些參加藝術展覽會的人……景暘和小滴一邊假裝同類，一邊悄然在“屍潮”裡移動，路過雲谷的時候，小滴滿眼疑惑，顯然認不出這位究竟是誰了；景暘低頭看了一眼, 哈特這小傢伙就算是在做夢, 也在一板一眼地揮拳練功，就算是強化系，也單純到一定份上了……
說起來尼特羅貌似也是強化系，那糟老頭子壞得很，又哪裡單純了？
景暘轉念一想，尼特羅年輕時出於感恩之心每天堅持揮一萬拳，赤誠之心，最終覺醒，以至天下無敵……就這心態，這經歷，還真不能否認他的“單純”，至少在武道的變強道路上, 他是極單純的，單純到明明可以依靠團隊戰術安全拿下螞蟻王，卻仍願意爲了挑戰更強者，孤身一人與螞蟻王單挑,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忽然, 魂影一樣貼地飄蕩的景暘停了下來, 往後回飄了些許，看向剛纔路過的這位。
是兔女郎！
【你在山洞裡看到的人？】小滴在旁問，好奇地打量似夢非夢，無神徘徊的“卯兔”碧尤。
碧尤身上的夢境畫風，與其他人尤爲不同。
別人都是稀奇古怪的夢境，而她身上不斷浮動的，簡直像是飛速彈開又關閉的一個個網頁、彈窗……論起網上衝浪，景暘願稱她爲最強。
卯兔在仙水山，景暘是知道的。可連十二支的卯兔這樣的高手，居然也被這奇怪的夢境世界給捲入其中，這就有些超出景暘的預料了……
景暘與小滴晃悠悠地飄走，避開那些潮水般褪去的灰鱗蛇羣。
無意識地徘徊前行的碧尤身上飛快閃現的網頁、彈窗，時不時地變成一行行綠色的代碼，在她周身滾動……
“屍潮”仍在向前方那桃樹徘徊移動。望山跑死馬，望樹似乎也能。景暘漸漸發現，那棵桃樹真是高大得嚇人，足有四五十米高，如夢似幻的滿枝桃花，隨風一晃就飄散, 飄向徐徐靠近的“屍潮”。
【樹下有人？】
景暘和小滴的聲音同時在對方腦海響起, 也一同定睛看向那桃花茂盛的巨樹下。
一尊高約一米的石像，靜靜地坐在樹下。
石像結跏趺坐，雙耳垂極長，懸至肩頭……這是個石佛像。
石佛無慈無悲，無怒無喜，彷彿自天地初開之際就盤坐於此，直至世界終結也不移動分毫。
石佛雙目半闔，垂眸靜靜望着面前的棋盤。
景暘和小滴靜靜地看着這巋然不動的石佛，又看了看棋盤對坐，並無半個人影……這是在跟誰對弈？
大家都是半實半虛，這石佛卻真真切切，如同他旁邊的那棵巨大的桃樹一樣，好像本身就是這夢境世界的一部分。
可石佛卻突然動了。
石佛翻手，指間不知何時夾起一枚白子，“噠”的一聲，點在棋盤上。
噠……
隨着落子聲在棋盤上傳開，如同一陣狂風席捲四周，掠過徘徊而至的所有滿身迷夢的人影。
“尼特羅……”
景暘似乎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幽幽之聲。
他仰頭看見被一陣風席捲在夜空的無數桃花瓣飛速旋轉，竟匯聚成一個巨大的輪廓，好像無量大的菩薩真身，垂首俯瞰人間，擡起無窮花瓣塑造的一掌，朝草地平原拍了下來……
石佛是尼特羅？
花瓣巨掌落下之際，景暘看向那巨樹下的石佛。佛像遍體裂痕，咔啦啦扭頭，朝景暘看了過來，竟扯出一個笑容，最後轟然瓦解……
轟，桃花瓣大掌落入人間，將所有人淹沒。
……
“景巖雀”在夜空中飛掠，停落在前山的一棟大樓的樓頂，扭頭蹭了蹭頸間的羽毛，有點冷。
他扭着腦袋，揚起翅膀一頭衝了下去，飛掠在前山的各個建築之間，衝入半空的玻璃大門，穿梭在空蕩的展廳中……所過之處，看到的人不是在走廊上的椅子上頭靠牆壁打盹，就是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睡着……
「都是毛利小五郎是吧？睡着之前都找好位置了？」
景暘操控着小灰鳥飛出窗外，在半空盤旋片刻，朝後山方向飛去。
「恐怕是有記憶修正效果的能力……」
「這些人醒來後，大概不會記得自己是怎麼睡着，是何時睡着的，甚至不會對自己莫名其妙打了個瞌睡產生疑惑……」
“景巖雀”飛入後山山莊。
「到底是不是某個操作系的能力？如果是，我爲什麼會中招？如果不是，那個夢境世界又作何解釋？是一場集體幻境？還是真實存在的某個異空間？」
「空間系的能力？可夢境空間裡的我、小滴還有其他人，那種形態算怎麼回事？至少可以肯定不是現實的身體……」
「以及最重要的，搞出這種動靜的傢伙，本體在哪裡？」
「或者更直接一點，那個所謂的跟尼特羅同一個時代的天空大師，到底在裝神弄鬼個什麼？」
一場大夢，將仙水山頂的所有人都一股腦拉了進去，景暘實在想不出，除了所謂的天空大師，還有誰能做出這種驚人手筆。
“景巖雀”正一邊思索一邊飛行，猛地腦袋一擡，在快速飛行中因爲急停而翻了幾個跟頭，撲騰着翅膀總算停穩。
多虧了鳥類的眼睛在腦袋側面，剛纔他疾馳飛過後山酒店時，好像看到了某個房間裡有奇怪的畫面……
撲棱棱……
“景巖雀”落在那個房間的窗邊，扭頭看向房間內。
地毯上，哈特留着哈喇子側臥，短胳膊腿時不時踢騰，大概夢到在練什麼神拳……而沙發上，雲谷襯衫凌亂地斜靠躺着，一個彷彿渾身都由黑色毛筆線條勾勒而成的黑色人形骨架正趴在雲谷的身上，那黑色的骷髏頭正對着熟睡的雲谷……
窗外，小灰鳥腦袋轉動，眼瞳裡倒映着雲谷身上的氣被一縷縷地吸入那黑色人形骨架的骷髏頭眼洞之中……
而在小灰鳥的另一側眼睛裡，則倒映着漫天花瓣凝聚成的夜空中的菩薩，一掌拍了下來……
……
轟，無窮的桃花瓣淹沒了視線，景暘與小滴在亭子裡猛地醒了過來。
雲谷身上那坨黑色骨架是什麼玩意兒？
那個石佛是尼特羅？
不止是卯兔，巳蛇也在？
所謂的天空大師究竟是不是個老陰逼……
景暘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在最後被花瓣巨掌淹沒，那疑似尼特羅的石佛瓦解之際，他似乎看到在那徘徊的人影裡，有個神似十二支裡的“巳蛇”的性感大姐……散個步而已，怎麼整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狗頭軍師酷拉皮卡怎麼還沒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