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觸率領兩千人馬在距離麴義大營十五里的地方駐紮等待,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依然不見袁熙一行出來,不由得焦急了起來。
“唉……真是不該讓熙公子進麴義的狼窩,這麼久了,遲遲不還出來,恐怕不妙啊!”焦觸佇立在馬前,任憑寒風吹拂的自己臉龐生疼,輕聲的喃喃自語,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回蕩,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兩匹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聽那馬蹄之聲,迅疾而有力,就知道絕對是一匹上等良馬。
轉眼間,兩匹駿馬來到了面前,馬上之人俱都身材魁梧,相貌雄壯。焦觸認識其中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鎮西將軍麴義,讓自己最擔心的那個人!
“麴……麴將軍?你、你怎麼來了?”雖然心裡對麴義有些畏懼,但作爲同僚,焦觸仍然得硬着頭皮打招呼。
麴義面若寒霜,並不搭話,手中的將符一亮,朗聲道:“熙公子的將符在此,各位聽令!據我們抓回來的匈奴兵交代,焦觸勾結匈奴人,伏擊買公子,罪無可恕,就地斬殺,以儆效尤!”
“你放……”
焦觸又驚又怒,只是“屁”字還沒出口,刀光一閃。王雙手中的“虎嘯”大刀揮出,早就將焦觸的腦袋砍了下來。可憐焦觸,只看到對方來了兩人,還沒來得及做出防備,就被砍下了腦袋,一着不慎,丟了小命。
“奉公子之命,斬殺叛賊焦觸!”王雙不等焦觸的頭顱落地,縱馬向前,接在了手裡,威風凜凜的大喝了一聲。
這些人本來都是麴義的手下,跟着麴義已經混了四五年,內心還是對麴義非常畏懼的。再加上麴義手裡有將符,而且焦觸已死,所有人便不敢再說話。
倒是有十幾個焦觸的親信擎刀在手,吶喊着撲了上去,妄圖仗着人多把麴義和王雙殺掉,只是剛剛撲上來,就被王雙飛舞的大刀奪去了生命,滿地頭顱亂滾,伏屍十幾具。
麴義把將符一亮,朗聲道:“將符在此,袁熙公子在去軍營的道路上遭到匈奴人的伏擊,幕後兇手就是剛纔被殺的焦觸。是他與匈奴兵勾結,再次在途中伏擊了袁熙公子。導致二公子身負重傷,危在旦夕,在牀榻上把軍隊委託給了某掌管,從今以後,我麴叔通仍然是你們這支部隊的主將,所有人聽我調遣!”
“願意聽從將軍調遣!”主將既死,這幫士卒羣龍無首,再加上麴義是他們的老上司,手裡又有將符,所有人一起表示擁護麴義。
爲了掩人耳目,僅僅只是把袁熙的隨從坑殺了還不算完,郝昭又遵從袁買的吩咐,找了一個有點和袁熙酷似的士卒打扮成袁熙的模樣,帶了二百多假冒的隨從,騎着袁熙等人來時的馬匹,大張旗鼓的出了大營,向西而去。
爲了矇蔽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卒,郝昭和牽招親自送到門口,還特意的大聲辭別:“熙公子慢走,多謝你來看望買公子,你帶來的華佗神醫醫術果然高明,竟然讓買公子起死回生了!”
“袁熙”等人走後,袁買起死回生的消息立刻在軍營裡傳開了。這座軍營一萬七千多人,綿延三裡多路。只有中軍大帳的兩千多心腹士卒參與了這次坑殺行動,至於其餘的士兵大部分矇在鼓裡,對事件毫無知曉,只是人云亦云。
爲了讓士卒們相信自己是的確是起死回生,袁買又找了幾個能說會道的士卒潛入各營散佈謠言,就說袁買被匈奴人射中之後的確斷了氣,但是袁熙公子找來了“神醫”華佗爲他療傷,竟然起死回生,把人生生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真是奇蹟一樁。
“哎呀……看來大家都白哭了,買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跟着買公子,將來一定可以建功立業!”
“華佗神醫真是厲害,買公子都死了兩天了,居然還能起死回生,真是神醫也!”
“袁熙公子真是個好兄長,真是個有心人,竟然能找到閒雲野鶴的華佗神醫來爲兄弟治病,真是個好兄長!弟兄們之間的情義,真是讓人羨慕!”
袁買起死回生的消息一夜之間在軍營裡傳的沸沸揚揚,三人成虎,衆說紛紜。本來不相信的士兵也經不住身邊的人都這樣說,再加上這個年代的人普遍思想愚昧,於是絕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了袁買起死回生的的事情。除了參與行動的兩千心腹士卒之外,很少有人知道這是一場“弒兄奪權”的陰謀。
麴義和王雙殺掉了焦觸,把這兩千人馬帶進了北伐軍大營,命令由牽招暫時掌管。隨即又與郝昭帶了一千騎兵,星夜趕往一百五十里之外的陰館大營,前去接管剩餘的一萬八千軍隊。
清晨之時,三人率領着一千騎兵來到了陰館大營門前,對於手持將符的老上司,守門的士兵不敢怠慢,打開營門,放麴義一行進來。
“速速拿下焦統等人,這狗賊兄弟二人勾結匈奴,先伏擊四公子在前,又射殺熙公子在後,罪無可恕,立即就地處決!”
麴義已經從士卒的嘴裡得知大營裡還有那些人是袁熙的心腹,因此剛一進營門,就下命關閉寨門,不許放一人一騎出去。然後讓王雙帶了五百精銳,滿營搜捕袁熙的心腹。
焦統還在睡夢中就被驚醒,知道事情發生了變化,慌忙穿上衣服起牀,就被王雙帶着人闖了進來,跟在後面的還有周倉,兩人俱都手提明晃晃的刀劍,讓焦統膽戰心驚。
“袁熙將軍的印綬何在?”王雙厲聲喝問。
焦統已經是肝膽俱裂,跪地求饒道:“所有事情都是袁熙所指使,末將只是奉命行事,不干我事!”說着話指了指牀頭上的印綬,“二公子的印綬在此,他臨出門之時,託我掌管,現在獻與二位,請饒恕某性命一條!”
周倉認得這人就是當初喬扮成匈奴將領,引兵追擊自己的那個武將,咬牙切齒的道:“當日你縱馬踩踏樊二兄弟,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你勾結匈奴人伏擊買公子在前,爾後又射殺熙公子,罪無可恕,俺特來取你狗命!你兄弟焦觸已死,正在黃泉路上等你,你速速去與他會合吧!”
話音未落,一刀揮出,將焦統的腦袋砍了下來,血濺五步。仰天大喊一聲:“樊氏兄弟吶,俺周倉替你們報仇了!”
一個時辰的追捕,凡是屬於袁熙的心腹從鄴城跟來的人,上至校尉軍候,下至伍長普通士卒,全部被抓了起來,也不說理由,盡皆屠殺,再無漏網之魚。
這些人因爲是袁熙的心腹隨從,剛來陰館大營之後就享受到不錯的待遇,平素作威作福。讓軍營裡的老兵很是反感,但因爲袁熙是主將,衆老兵雖然不滿,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此刻,看到袁熙的心腹被屠殺,一個都感到幸災樂禍。
肅清了袁熙的心腹之後,麴義召集三軍,大聲宣佈:“焦觸、焦統兄弟二人陰謀勾結匈奴,欲圖雁門。先伏擊公子袁買在前,致使公子身負箭傷;爾後,又誘殺公子袁熙,讓主公痛失愛子。奉四公子袁買之命,已將逆賊焦觸等人斬殺;從今以後,爾等仍由某暫時掌管!”
“願意聽從四公子與麴將軍差遣!”
一萬多人馬紛紛表態服從袁買和麴義的掌管,再無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其中曾經喬扮過匈奴兵的人,方纔知道那日伏擊的人是主公的四子。不過,王公貴族爭權奪利,兄弟鬩牆的事情屢見不鮮,只要上面不追究,誰敢站出來自找麻煩,說明那天的匈奴兵是自己等人喬扮的,便一個個都假裝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般,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
安撫三軍完畢,麴義來找郝昭和王雙索要印綬,被郝昭拒絕:“買公子有吩咐,將符由你掌管,印綬交由田豐大人,等主公做出任命之後,再把印綬、將符交由統帥!”
麴義雖然心中不爽,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次日,袁買和田豐帶着一萬八千人的隊伍趕到了陰館城下,兩軍會合到一處,紮下了一座綿延十里的大營。
袁買修書一封與袁紹,在信中痛哭流涕,萬分悲哀的介紹了袁熙被匈奴人伏擊丟了性命一事,請父親大人定奪,並節哀順變。然後讓田疇帶了書信,護送着袁熙的靈柩返回鄴城埋葬。
田疇送走了袁熙的靈柩,身在雁門的袁買卻有些坐立不安。自己的陰謀詭計或許可以騙的了袁紹,但要騙過審配、逢紀這幫智囊,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不知道袁紹接到了袁熙身死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如何都將會有一場風暴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