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等受大賢良師指點,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豈肯受你的蠱惑而投靠官府?”
五鹿對於王雙的招降憤然拒絕,指揮部曲向前疾奔,前往滏口徑會合張燕的大軍。
“給我衝!”
王雙策馬向前,直撲五鹿,兩馬相交,戰有五六會合,五鹿遮擋不住,拖刀敗走。看到主將敗陣,五鹿的部曲更是魂飛膽滅,狼狽逃竄,潰不成軍。
王雙指揮部下衝擊一陣,斬殺了七八百人,並沒有再繼續追擊。因爲袁買給他佈置的任務是在山谷通往滏口徑的中間路段列陣,接應後面跟上來的部隊。追殺黑山潰卒,倒在其次,因此王雙並沒有窮追不捨,放五鹿等人逃生去了。
中間的那條山谷,此刻一片寂靜,透着一絲詭異。
劫了糧草之後,眭固便招呼部卒下了山坡,準備向南會合王當、孫輕的大部隊,避開官兵的反撲。卻驚訝的發現殺過去的官兵竟然沒有殺回來,對於糧草被劫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這讓眭固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
“已經被劫了一次糧,按照道理來說,官兵不應該把糧草放在最後,應該放在中間纔對?糧草對官兵至關重要,麴義不會這麼弱智的犯兩次相同的錯誤吧?”
“嘶……奇怪!”
一開始的時候,戰局千變萬化,容不得眭固多想。此刻靜下心來,眭固越想越覺的離譜,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急忙下令:“把所有的糧車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糧草?”
黑夜裡,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黑山軍紛紛檢查糧草車,在火把照耀下看的清清楚楚,哪裡有糧草,一輛輛馬車上裝的竟然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石頭!
“奶奶個熊的,官兵葫蘆裡買的什麼藥?”眭固被搞糊塗了,下令全軍就地待命。等自己摸清了官兵的動機後再做決定。
“駕!”
“駕!”
“讓開,讓開……我等是張平難的使者,速讓眭渠帥來見我們!”
伴隨着由遠而近的馬蹄聲,二十多騎打着張燕旗號,穿着黑山軍服飾的人翩然而至。
“不好,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了張平難的耳朵裡?”眭固大急,要是讓張燕知道了自己放官兵主力過去,按兵不動,肯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哎,我在這裡哪,幾位使者捎來了什麼話?張平難有何吩咐?”
眭固不敢怠慢張燕的使者,陪着笑臉迎了上去,恭敬的問道。黑夜中,這支人馬看不太清楚,但又覺得有些面熟。黑山軍十幾萬人,哪個能全部認識?
當先馬上之人,是個體型彪悍的漢子,手裡的馬鞭一指眭固,叱喝道:“張平難讓我來問你,爲何放官兵主力過去,讓他們前後夾攻五鹿?導致五鹿部幾乎全軍覆滅,汝意欲何爲?想背叛黑山乎?”
“不敢,不敢,張平難令旗指到哪裡,我眭固就殺到哪裡!豈敢背叛張平難的命令。只是官兵精銳,阻擋不住。”眭固陪着笑臉解釋道。
“張平難有令,此戰五鹿部幾乎損失殆盡,皆因你放官兵過谷造成。幾日後把你的部曲分給五鹿一半,彌補他的損失!”使者手裡的馬鞭摔的震天響,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眭固聽了大急,分一半給五鹿,那麼自己將會變成小股部落,地位將會一落千丈。着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使者聽我辯解,我雖然沒有阻擊官兵主力,可是我搶了他們的糧草……”
“啪!”的一聲,使者手裡的馬鞭又是摔得震天響,不容分說的打斷了眭固的話:“既然如此,速把糧草送過滏口徑,送到張平難的大營裡,由他一塊分配!”
“可是……”眭固更急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他孃的劫了百十車石頭,上哪裡去給他弄糧草?但這話剛從嘴裡說出來,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走人,回去向張平難覆命去!”
使者卻不願意再和眭固搭話,調轉馬頭,一鞭子下去,駿馬一聲長嘶,當先疾馳,二十多騎緊隨其後,揚起一溜煙塵,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哈哈,姜城兄你行啊,這個使者裝扮的真像,我都做好了廝殺的準備,只要眭固識破了我們的身份。我就用暗器偷襲他,先下手爲強!”
這支二十多人的黑山賊遠離了眭固部落後,逐漸的放慢了馬速,爲首的兩名頭領並馬同行,議論着剛纔的一幕。
說話的正是當初被郝昭提拔爲屯長的遊俠兒薛欽。另一位剛纔和眭固對話的使者頭領也是被郝昭提拔上來的人,騎射好手姜城是也!
“嘿嘿,俺做過幾天黑山賊,裝扮起來當然想!”姜城呲牙一笑道。隨即解釋:“我可不是心甘情願的,我是被他們抓到山寨上的,不順從就砍頭,只好僞裝從賊,找了個機會逃走了。”
“你這話說的天衣無縫,眭固肯定把咱們當成張燕的使者了,估計這會正對着石頭犯愁哪!哈哈……”薛欽想象着眭固爲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姜城也是忍不住笑意:“哈哈……都是買公子的好計謀,這番對話全都是他提前告訴我的,果然和眭固說的差不多!”
眭固此刻果然像他倆說的那樣,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愁得幾乎想要放聲大哭!
放官兵主力過去,不做抵抗,已經違背了張燕的軍令。而且這直接導致了五鹿部幾乎全軍覆沒,張燕讓自己撥一半人彌補五鹿,已經算是從輕發落了,但眭固依然無法接受,實在不敢想象自己的部曲只有兩三千人的情景,到那時,地位在自己之下的渠帥肯定會超越自己。
更要命的是,剛纔自己對使者說劫了糧草,這使者他孃的不問青紅皁白,不容自己分辨,竟然撥馬走了……
等他們回報張燕之後,張燕及各部渠帥肯定會向自己索要糧草,到那時,自己縱然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了。辯解說劫到是百十車石頭,誰信?弄不好,自己最後會被當做出賣兄弟,私吞糧草的反骨仔,遭到各部落的討伐唾棄!
想到這裡,眭固額頭冒汗,召集幾個親信頭目一起商討下一步該怎麼走?
“渠帥,五鹿被滅,張平難已經大發雷霆,咱們再告訴他沒有糧草,中了官兵的圈套,劫了一百多車石頭,張燕肯定不信,只怕黑山軍已經容不下我們了!”一個軍候滿腹憂慮的分析道。
“這可怎麼辦?”眭固撫摸着臉頰的鬍子茬,很得咬牙切齒,官兵這一招他孃的太黑了!
“要不,咱們去上黨投奔張揚太守吧,聽說他正在招募兵馬,咱們又六千人,張太守一定會重用我們!”另一個軍候建議道。
眭固點點頭,嘆息一聲道:“看來只能如此了,黑山已無我等立錐之地!只是不知道張揚太守是否肯收留我等?”
就在這時,斥候來報:“渠帥,抓到了幾個官兵,他們說是冀州牧袁紹家的公子派來見你的使者,不知該如何處置?”
“袁家的公子?他要見我做什麼?”眭固有些疑惑,目光中閃動着興奮的眼神,揮揮手道:“把人帶上來,呈上書信一閱覽!”
斥候領命,不大會功夫就帶了兩個使者過來,與其說被抓到的,還不如說他們主動尋找的黑山賊。其中一個能言善辯着對着眭固施了一禮:“見過眭渠帥,我奉了袁將軍的命令來見你,有書信一封呈上,想必渠帥看完後自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