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而且對於張燕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可以稱的上是老對手。靈帝在位之時,麴義就曾經被皇甫嵩舉薦爲冀州別駕,負責剿滅黑山賊,和張燕大大小小打了十幾仗,互有勝負,因此對這個大賊頭一點也不陌生。雖然對於黑山軍突然的襲擊,麴義也感到頭痛,但還沒有像袁買這樣亂了陣腳。
此刻,麴義已經下令全軍停止前進,準備作戰。而他則和田豐紮下了帳篷,正在分析軍情,就看到心急火燎的監軍大人闖了進來。
“袁將軍莫急,稍安勿躁,我們一起探討下軍情,看看黑山賊所爲何來?”麴義沉着的請袁買坐下。
“不坐,還探討個屁\!我看一定是張燕和公孫瓚同氣連枝,他得知我們要去攻打代郡,所以趁着我們不備,藉助此地的山形,對我軍發動了突然襲擊。若不火速馳援,只恐郝伯道的先鋒營危矣!”
袁買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裡有心情坐。敵人可是一萬人哪!說不定後續部隊更多,要是被包了餃子,自己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費了,能不急嗎?
麴義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張燕爲何而來,這個蟄伏已久的大賊頭到底想幹什麼?但老練的經驗讓他明白,這個時候一定要處亂不驚,等摸清了敵人的意圖之後才能做出應變,這樣纔可以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顯雍將軍稍安勿躁,黑山賊乃是烏合之衆,人數雖多,不足爲懼。郝伯道練兵有方,戰鬥力非賊寇所能比,我們暫且觀察一下,再做決定。如何?”麴義手撫鬍鬚,沉着冷靜的道。
袁買心道你這分明是公報私仇,你覺得郝昭是我的心腹,所以才這樣說,“麴將軍就直說吧,你到底是派不派救兵?雖然郝伯道部下精銳,但黑山賊人數衆多,戰局難料。萬一被對方圍攏,後果不堪設想!”
“我派一名校尉帶五百人去馳援,可好?”看到袁買有些生氣,麴義不想太得罪他了,商量道。
“五百人?你當是去打獵嗎?算了,我讓牽招帶着我的親衛營去支援郝昭!”袁買越發覺得麴義是在公報私仇,派五百人去援救,還不夠丟人的。但麴義是主將,他不說話,後面的部隊自己調不動,只好拂袖而去。
離開了麴義的帳篷,袁買直奔自己部隊駐紮的地方,遠遠地就看見王雙和牽招迎了上來,王雙提着手裡的“虎嘯”大刀,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麴義是否肯發兵援救郝伯道?”
袁買搖了搖頭,毅然下令道:“王子全聽令,率領你麾下的騎兵前往支援郝伯道!”
王雙早就手癢癢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建功立業,聽了袁買一聲令下,大笑道:“公子在此靜候佳音,看我破賊!”
王雙翻身上馬,手提虎嘯大刀,**“雪裡紅”,頃刻間就來到了騎兵陣列面前。八百人的輕騎兵在後,四百人的重甲騎在前,早就磨刀霍霍。碩大的“王”字旗,迎風飄揚。
“弟兄們,跟我走!殺賊立功,就在今日,讓黑山賊嚐嚐袁顯雍將軍麾下精銳騎兵的厲害,有了雙邊馬鐙助陣,你們是全天下最出色的騎兵!可有信心?”王雙勒馬橫刀,大聲訓話。
“殺賊立功,就在今日!”一千二百騎士齊聲答應,聲震雲霄。
“重甲騎在前,輕騎兵隨後,跟我來!”王雙一聲咆哮,一馬當先,殺奔前方。
頓時原野上馬蹄聲大作,聲振寰宇,煙塵滾滾,一千二百精銳騎兵直奔前方的絞殺場。
麴義紮下的中軍帥帳距離袁買親兵營駐紮的地方大約四五里路,蓋因袁買聽聞郝昭被圍之後,心急如焚,全力催促部下進軍,所以和大部隊拉得距離遠了些。雖然見到麴義的軍隊停下了進軍的步伐,列陣待命,袁買也沒有回去和他匯合的意思,命令五百人的親衛兵就地待命,隨時馳援前線。
麴義正與田豐在營帳裡議論張燕爲何而來,經過兩人一番討論,得出了兩個結論,其一,張燕乃是受了公孫瓚的唆使,想要藉助太行山的地形,阻礙自己的隊伍通過,破壞我方的計劃。
能做到一方諸侯的人都不是傻瓜,誰都明白,僅憑麴義這一萬人馬要想拿下代郡無異於癡人說夢。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城下發生戰事,必然會影響春耕,導致秋天顆粒無收。麴義用兵的厲害,公孫瓚深爲忌憚,田豫的兵力雖然佔優,真要拉到城外野戰,不一定能佔了便宜。
但張燕藉助太行山的地形發動伏擊戰就不一樣了,太行山勢巍峨,地形險峻,要想通過太行山,必走太行八徑,條條都是羊腸小道,易守難攻,要想通過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就算不能阻擋麴義軍的北伐,也會重創北伐軍的實力,到時候田豫出城一鼓可破,這樣便可以解了代郡春耕之圍。
“其二,張燕並非受了公孫瓚唆使,而是爲了我軍糧草而來!”田豐跪坐在帥案旁邊,捋着鬍鬚分析道。
“劫糧?”麴義眉毛一挑,用手指撫摸着左臉頰的刀疤,沉吟道:“我與張燕交手多次,此人用兵狡詐,言而無信。善出奇兵,好用聲東擊西之策。黑山賊突然襲擾我軍,亦有可能爲了我軍糧草而來,不得不防啊……”
說到這裡,忽聞不遠處馬蹄聲大作,麴義臉色勃然一變,叫聲不好,迅速的站了起來,喝問道:“速探何處騎兵動作?”
片刻之後,探子回報:“稟將軍,乃是監軍大人派遣了王子全將軍率領騎兵馳援郝校尉去了!”
“什麼?豎子可惡!”
麴義惱怒的一巴掌拍翻了桌案上的令箭筒,朝着田豐道:“元皓你看,你當初支持這小兒掌控騎兵,現在倒好,做事我行我素,出動騎兵都不和我這個主將商量一下。萬一張燕真是用的聲東擊西之策,我軍騎兵出動之後,他從後面劫掠我軍糧草,如之奈何?”
田豐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袁紹的這個小兒子竟然一聲不吭的悄悄派出了騎兵,略作思考道:“現在埋怨來埋怨去也無濟於事,你傳令讓張武的部曲好生防備,提防黑山賊劫糧。我去前方看看,勸買公子把騎兵追回來!”
“哎呀,書生誤事!”
麴義惱怒的撫摸着頜下的虯髯,不滿的抱怨:“如此捉襟掣肘,這仗怎麼打?還沒出冀州就亂成這樣,真是可笑!若是主公給我五萬大軍,早就掃滅黑山賊了。還容得下張燕這廝在眼皮底下囂張?顏良、文丑枉稱大將,連個黑山賊都收拾不了,不讓人恥笑纔怪!”
黑山賊一直是袁紹的心腹大患,也不是他不想剿滅,只是北有公孫瓚,南有呂布虎視眈眈,中原的曹操貌合神離,心懷叵測;因此袁紹一直沒有下定決心,不顧一切的拔掉這根紮在背上的肉刺。
田豐倒是屢次勸諫,讓袁紹調集一支精銳部隊,不惜一切代價剷除黑山賊。只是被審配和逢紀反駁,說黑山賊數量龐大,大軍征伐必然死傷慘重,應當用懷柔之計招降張燕,袁紹便不聽田豐之言。只是好話說盡,軟硬兼施,張燕就是不肯投降。
想起這件事田豐就生氣,此刻假裝沒聽見,大踏步的走出帥帳,帶了十幾名親信,輕騎直奔袁買駐紮的地方去了。
“傳令下去,命張武嚴加提防,防備黑山賊趁亂劫糧!”麴義全副披掛,決定出去巡視一圈。
“諾!”傳令兵接過令牌,出了帥帳,快馬直奔後方的運糧部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