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面對着身高九尺,鐵塔一般的王雙,以及彪悍的樊氏兄弟,麴義的眉毛聳了幾下。和王雙鬥雞般互相瞪了幾眼,最終還是帶着手下扭頭回了帳篷裡面。
麴義倒不是被王雙嚇住了,雖然王雙長得高大威猛,但是久經沙場,桀驁不馴的麴義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他心裡真正害怕的是主子袁紹,以及袁買的身份,真要是鬧僵了,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前幾天要不是袁買爲他求情,麴義的腦袋差點搬了家,如果今天又在大營裡和監軍起了衝突,軍中主將和監軍毆鬥,豈是鬧着玩的?弄不好又有掉腦袋的危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麴義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忿忿不平的在袁買身旁坐了,麴義用手摩擦着下頜的虯髯,不滿的質問:“我是三軍主將,就算你是監軍,也不能欺人太甚吧?你倒要怎樣?”
袁買儘量擺出一副霸氣四射的樣子,雙眼睥睨着麴義:“不想怎樣,只是要人盡其能!再說了,你是主將又如何?我問你,冀、青、並三州的軍隊,哪一支隊伍不是我們袁家的?我能和你商量,便是高看你一眼,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了袁買的話,麴義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是啊,三州的軍隊不都是他袁家的嗎,自己算個屁啊……
“二位不要爭執了,可否聽豐一言?”
一直沉默不語,冷眼旁觀的參軍田豐終於站了起來,開口說話。
“元皓先生請講。”袁買微微起身,恭敬的說道。
對於田豐,袁買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拉攏,自己的手底下現在已經有了統帥型的郝昭,也有了武力型的王雙,還有綜合型的牽招,自己手下以後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足智多謀的軍師,而田豐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白天的時候,田豐觀看了騎兵的訓練,擔任騎兵總指揮的是麴義的心腹張武。在田豐眼裡,張武的訓練水平有限,和顏良、文丑麾下的騎兵差了一大截,只是苦於北伐軍軍中將校有限,田豐也不知道找誰來替代張武,只好默認了由張武指揮騎兵。現在袁買不同意,田豐覺得自己有必要表達下自己的看法。
“監軍大人說的對,就是要人盡其能,騎兵是一支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統率騎兵的武將必須出類拔萃,既然兩位都有自己的人選,明天讓他們在沙場上比試一番不就可以了麼?誰勝了誰來擔任騎兵的統率!”
田豐一邊捋着鬍鬚,一邊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好,就這麼定了,明天沙場上比武!”袁買連想也不想,立刻答應了下來。
在他的心裡,以前是想讓郝昭統率騎兵,但是現在手裡有了王雙,所以決定讓王雙來統率騎兵,有這樣一員猛將衝鋒在前,騎兵的戰鬥力必然加倍。
監軍和參軍都同意了,麴義也沒有辦法,卻從嘴裡擠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話:“比就比,但不是張武,是我麴某人,我這個鎮西將軍親自來擔任騎兵的統率好不好?我可不想讓我的騎兵由一個校尉來統率……”
麴義也知道自己有些近乎強詞奪理,甚至是自降身份,但看着同樣身高九尺的王雙和郝昭,麴義覺得張武可能誰也打不過,索性沒臉沒皮的提出由自己應戰……
薑是老的辣,雖然對手人高馬大,但久經戰陣的麴義相信,自己憑藉多年征戰沙場的經驗,一定可以贏得過這些年輕人,還反了天不成!
袁買心說,好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我正打算讓王雙教訓教訓你這廝,挫挫你的傲氣,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樣最好,讓王雙痛扁你一頓,省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由你麴將軍親自比武最好,王子全贏了,更能讓全軍上下心服口服!”
袁買一拍桌案,同意了麴義的請求,一邊把王雙介紹給衆人:“我推薦擔任騎兵統率的就是這位,新招收的隴右王子全,裨將軍!”
“呃……他是裨將軍?一個新來的就要擔任將軍?”
麴義大爲不滿的抗議,自己手下的裨將才不過四五人,這傢伙憑什麼剛一來就擔任將軍的職位?難道就因爲個子高嗎?
袁買瞅了麴義一眼,點頭道:“對,麴將軍沒有聽錯,我明日就到父親大人那裡給王子全討個裨將軍的職位,昨夜黃巾賊寇兩千餘人夜襲潞縣,多虧了王子全保境安民,斬殺了賊寇頭領鄒衍,原先黃巾軍‘天公將軍’張角手下的一名渠帥。這三百匹戰馬也是他奉獻的,我保舉他做個裨將軍有何不可?”
麴義不禁無語。
心說,算了,反正你老子說了算,你愛保舉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你三個兄長哪個有我這麼大的功勞?除了徵東將軍,就是徵南將軍,我麴義勞苦功高,還在他們之下,哪有天理!
“算我多嘴,告辭。明天校場上比武定騎兵統率!”
麴義不再和袁買廢話,起身告辭,在心裡暗自打算明天一定要打敗袁買的人,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麴義走後,田豐又和袁買聊了一會,大致意思是說張武的水平太差,實在不配做騎兵統率,要是王雙是個有本事的人,自己一定會支持他上位。
袁買和王雙一起向田豐道謝,末了,袁買又恭敬的把田豐送出了親兵營,讓樊虎和樊豹代替自己護送田豐回他的營帳。
田豐卻有些不樂意了,口直心快的道:“用不着這麼多禮節,在軍營裡能有刺客不成?應該讓將士們養精蓄銳,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聽了田豐刺耳的話,郝昭、王雙臉上都有不悅之色,怎麼可以這樣忤逆主公家的公子呢?不給我們主子面子,這是打我們這幫幕僚的臉啊!
袁買卻知道田豐就是這樣的脾氣,這傢伙就是這副驢脾氣,性格耿直,有話直說,對待自己的父親他尚且如此,何況自己!
“元皓先生教訓的是,買多此一舉了,恭送先生。”
袁買笑呵呵的向田豐道謙,恭敬的禮送田豐離開。田豐點點頭,這才施施然遠去。
“這人真是無禮,將軍好心派人送他,竟然說話如此難聽,要不是看他方纔站在我們這一邊,真想伸腿拌他一跤!”
王雙到底是個武夫,田豐走了之後,再也忍不住,忿忿不平的嘟囔道。
袁買拍了拍王雙的肩膀大笑道:“子全不要生氣,元皓先生就是這樣的拗脾氣,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不過這人智謀可是當世一流。”
王雙咋了咋舌,表示不信。
郝昭也有些不信,心說他要是聰明,怎麼會會被充軍發配遠征,被驅逐離開了權力核心?
只有牽招沒有說話,從進了大營之後,他一直惜語如金,他知道,三個人中,自己現在的分量和地位最輕,低調一點纔是明智之舉。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的甄堯走了出來,準備告辭。
他是怕被麴義和田豐看到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才躲起來的,畢竟他負責的是情報工作,越少人知道他和袁買有瓜葛就越好。
一天一夜的時間,甄堯一邊等着韓鐵匠給自己鑄劍,一邊等袁買的消息,看他是否能把王雙這員悍將請回來。
慶幸袁買沒有讓他失望,真的把王雙給帶了回來,這讓甄堯高興不已,只是還沒來得及寒暄幾句,麴義和田豐趕到,便急忙躲到簾幕後面,隱蔽了起來。
再次和王雙寒暄了幾句,甄堯一再誇讚王雙武藝高強,王雙也禮節性的回敬了幾句,看到牽招,甄堯又問道:“不知這位是誰?”
牽招拱了拱手,作揖道:“在下牽招,原是潞縣縣尉,蒙買公子擡愛,特棄了官職,追隨公子從軍。”
“呀,原來是忠孝雙全的牽子經啊,失敬失敬!”
甄堯手下諜報系統出色,他又是極愛八卦之人,自然知道牽招和師傅樂隱的故事,也許袁紹這樣的巨梟霸主不在乎這些事情,不會因爲民間傳聞提拔重用牽招,但是身爲遊俠的甄堯卻對牽招這樣的舉動很佩服。
但牽招卻沒有甄堯這些途徑知道他這麼一個人,只是客氣的還禮道:“招也久聞甄承義之名。”
寒暄完畢,衆人一起簇擁着袁買進了營帳。
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郝昭看到甄堯手裡提着劍,纔想起韓鐵匠給自己鑄造的槍還沒有見到什麼樣子,便興沖沖的去找韓鐵匠索要,滿懷期待的想看看韓鐵匠給自己造了一把什麼樣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