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玲綺和朱靈回到張宅的時候,神醫張仲景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裡恭候。?..
見面之後,略作寒暄,分賓主落座。
在此之前,張仲景並沒有見到過呂玲綺,因此並沒有認出這個女扮男裝的佳公子就是州牧夫人,只是聽大塊頭的祝奧說此人是幷州的重要人物,因此便小心翼翼的招待。
幾句客套話說完之後,張機便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綢布,上面是天子咬破手指寫的“血詔”,“呂先生,衣帶詔已經得手,這幾日我們就可以收拾行囊,返回幷州了!”
“呃……竟然這麼快就獲得了衣帶詔?”
呂玲綺大感意外,上午的時候他的三個徒弟還說過幾天才能有眉目,這才過了一個下午,張機竟然就從董承手裡拿到了“衣帶詔”,這效率真是讓人驚訝!
但無論如何,呂玲綺還是替自家男人高興,拱手道:“張神醫的速度真是讓人驚訝,此乃大功一件,不知道神醫得手爲何如此之快?”
張機的神色有些凝重,吩咐徒弟陳顯上茶,待送到兩人面前各自一杯,呷了一口,緩緩道來:“這件事說起來複雜的緊,且容老朽爲你慢慢道來!”
“在下洗耳恭聽!”
呂玲綺亦是模仿着男人的樣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後雙手交叉放在雙腿之上,凝神聆聽。
“我之所以這麼快就拿到了衣帶詔,與江東的吳候孫策有很大的關係……”
張機拿起蒲扇搖了幾下說道,隨着天氣進入了三伏天,氣溫越來越熱了。
“與孫策有關係?”
呂玲綺有些大惑不解,沒聽說自家男人與孫策有同盟關係呀?和劉備倒是結盟了,但這孫策和劉備是敵對狀態,仔細推敲起來,和幷州應該屬於對立關係纔對,他怎麼會幫夫君的忙呢?
“嗯。的確與孫策有很大的關係……”張機點點頭,一副惋惜的神色,“孫策死了,英年早逝,真是讓人惋惜呀,據說今年只有二十六歲呢!”
呂玲綺聽了花容失色:“什麼……孫策死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瞬間,呂玲綺心頭的震驚實在難以形容。這個江東小霸王雖然素不相識,但大名卻如雷貫耳,在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一來,前幾年經常聽父親呂布提起此人,屢次誇獎年輕一輩的將領之中,只有江東猛虎孫堅之子孫策才配做自己的對手。將來與自己爭霸天下的必然是江東“孫伯符”。
當然,讓呂布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敗亡竟然如此之快,還沒等孫策掃平江東,他倒先成了曹操手中的俘虜;如果不是袁買的穿越,白門樓上腦袋早就不保了。
其二,呂玲綺也經常從袁買的嘴裡聽到孫策的名字,說將來最強大的對手極有可能是曹操、劉備、孫策這三人;如今言猶在耳。而孫策卻一命歸西,這突然的消息,怎能不讓人震驚?
因爲情緒的波動,呂玲綺一直刻意模仿着男人說話的聲線迴歸了本色,變得細膩而圓潤;幸好張機思緒有些飛揚,而在旁邊伺候的陳顯聽得很是投入,師徒二人倒也沒有覺察。
張機捋了一下花白的鬍鬚,把事情娓娓道來:“這件事還得從半年前說起。孫策以狂風掃落葉之勢席捲江東,將六郡掌控在手中,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壓制打擊部分豪強,對於不遵從政令的士族大開殺戒,因此結下了許多死仇……”
“難道是被刺殺的?”呂玲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順着張機的提示猜測道。
張機點點頭。肅容道:“正是,曹操的謀士郭嘉曾經預言,策新並江東,所誅皆英豪雄傑。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衆,無異於獨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耳。以吾觀之,必死於匹夫之手。想不到果然應了他的預測!”
感慨完畢之後,接着把孫策的死亡經過大致說了一下:大約半月前,孫策出城射獵,由於坐騎神速,沒多久便把隨從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不料草叢中早有五六名刺客蟄伏許久,趁着孫策不備,亂箭齊發,其中一箭射中了孫策面門,重傷落馬。
危急關頭,孫策的隨從及時趕到,將幾名刺客亂刀誅殺,把孫策救回了建業。但因爲傷勢過重,醫匠雖然盡力救治,卻不能抑制傷口的惡化,孫策在負傷五六天之後與世長辭。
臨終之前委任兄弟孫權繼承自己的爵位,接掌江東,並且將文武大事悉數委託與摯友周瑜,以及江東能吏張昭,命二人齊心協力,共同輔佐孫權,安定江東局勢。
聽了張機的敘述,非但呂玲綺驚訝不已,他的徒弟陳顯也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聽說小霸王有於萬夫不當之勇,究竟是什麼人把他刺殺了?”
“任勇自負,匹夫之勇也!豈不聞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孫策在明處,刺客躲在暗處放冷箭,就算孫策僥倖躲得過初一,也是躲不過十五!”
張機端起茶杯,溼潤了下有點乾涸的嘴脣,對徒弟訓誡了幾句。
雖然學醫十幾年的陳顯距離匹夫之勇差了十萬八千里,稱之爲手無縛雞之力毫不爲過,但並不妨礙發表下自己的觀點。爲人師表,不僅僅要教學生專業知識,也應該傳授一些爲人處世的道理。
頓了一頓,補充道:“據說孫策這次陰溝翻船,是死在了被他斬殺的許貢的門客手中,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呂玲綺沒有聽過許貢的名字,但卻替孫策虧得慌,一代英雄竟然殞命於宵小之輩的手裡,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孫策死後,江東政局不穩,孫權新立,難以服衆。很多被孫策強勢壓制的豪族在暗地裡蠢蠢欲動,孫權只好將外面的周瑜、程普等人召回,幫助他穩定政局。劉備趁機發難,已經重新奪回了廬江,把孫家重新趕回了江東。”
張機一邊說着一邊親自給呂玲綺斟茶,這是州牧大人派來的貴客,自己略盡一點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呂玲綺謝過張機,喝了一口茶水,誇讚劉備道:“這劉皇叔機倒是挺會抓機會!”
張機莞爾一笑道:“各路諸侯的爭奪就是這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到最後難以輕言成敗。就在劉備起兵攻打廬江的時候,曹賊也調集了四萬人馬,派遣夏侯惇、徐晃、曹洪三路進軍,準備強攻汝南!”
“可是這和董國舅有什麼關係呢,他爲什麼就輕易的把‘衣帶詔’給你了呢?”站在旁邊伺候的土體陳顯再也憋不住了,大惑不解的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當然大有關係!”張機轉動着手裡的茶杯慢慢分析,“曹操出兵之後,董國舅見許昌城中空虛,便約了王子服、吳子蘭、種輯等諸位大人準備擇日發難,圍攻曹府。又怕難以得手,故此把‘衣帶詔’送給了爲師,約定若是國舅不幸蒙難,就由爲師把衣帶詔公諸於天下,得來倒是全不費工夫!”
聽張機把得到“衣帶詔”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呂玲綺方纔明白了個大概,點頭道:“既然已經得手,明日張神醫便可帶着令徒啓程返回幷州,我與隨從在許昌還得盤桓幾日,等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才能返程!”
“不妨,不差這幾天,若是我們都走了,單獨留下你們反而會讓左鄰右舍生疑。等呂大人忙完了事情,咱們結伴返程就是了。”張機面帶微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既然如此,有勞張神醫了!”
看張機想的周密,呂玲綺心中感激不已,急忙起身作揖道謝。
晚飯之後,呂玲綺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牀上休憩了半個時辰,趁着無人注意,悄悄的翻牆出去,循着白天所走的街道,走街串巷,慢慢的摸到了軟禁父母的宅院。
有了白天的教訓,呂玲綺不敢貿然露頭,躲在黑暗之處觀察了半天,果然發現了黑暗之中有幾個暗哨在監控。
可能大半年來一直風平浪靜,所以這幾個人並不是特別謹慎,時常圍着院子溜達一圈,便聚攏在一起聊天瞎侃,並沒有察覺到躲在黑暗之中的呂玲綺。
趁着暗哨不備,呂玲綺在黑暗中攀上牆頭,縱身一躍,翻進了宅院之中,落地的時候悄無聲息。看起來,做了母親之後並沒有讓她的武藝荒廢。
呂玲綺進了陌生的宅院,也不敢輕舉妄動,躲在暗處悄悄的打量着院子的格局。
只見這是一個標準的四合院,周遭大約十五六間房屋的樣子,透過月洞,還有個後院,但佈局就看不出清楚了。
一座廂房看起來像是整個院子的主臥室,此刻還透着一絲燭光,其它的房間裡面則是黑漆漆的一片,萬籟俱寂。仔細側耳聆聽,還能夠聽到廂房中傳來女人“嚶嚶”啜泣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依稀可聞。
呂玲綺便貓着腰,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來到窗子下面,用手悄悄捅個窟窿,用左眼朝裡面看去,只見哭泣的婦人正是自己的生母嚴氏,站在旁邊半怒半愁的男子不是自己的父親呂布,卻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