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聽了鄴城使者的訓喻,袁譚忽然出離的憤怒,雙眼散發着兇惡的目光,手撫劍柄,沉聲喝問:“家父臥病在牀,哪來的大將軍?”

看到袁譚這副反應,馬上的使者有些心驚,紛紛下馬,抱腕道:“朝廷有令,讓公子袁尚暫署大將軍之職,節制冀青幽並四州!”

“狗屁大將軍!未得我的允許,他袁尚狗屁都不算!”

袁譚盛怒之下也顧不得什麼斯文了,一通粗**出,拔劍而起,斬向爲首的使者。.

劍光一閃,一顆人頭落地!

頭領被斬,衆隨從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盡皆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求饒:“長公子饒命,上命差遣,不敢有違,還請公子劍下留情,寬恕了我等!”

袁譚手執長劍,餘怒未消,還要再斬殺這些隨從,被郭圖勸阻:“長公子暫息雷霆之怒,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殺之無益,空落口舌,讓他們去吧!”

袁買巴不得袁譚和袁尚勢成水火,拼個你死我活,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在旁邊附和袁譚道:“朝廷的詔書算什麼?不過只是在曹艹控制下的傀儡而已,如果沒有兄長的點頭,袁尚敢自稱大將軍,我袁買第一個不服!”

袁譚對這個小弟唯自己馬首是瞻的態度很是滿意,點頭道:“論戰績,兄長我北逐公孫,南拒曹賊,豐功至偉,況且我還是長子,他袁尚只是庶出之子;後來那婆娘使用狠辣手段才成爲了正室,這袁尚也敢大言不慚的繼承父親的爵位?”

誇了一番之後才覺得自己應該把袁買順帶誇一下,話鋒一變道:“當然,四弟雖然從軍較晚,但戰績也不是袁尚所能比,平陽、河內、河東都是你拿下的,攻破易京之戰也是由你指揮,更有烏巢救糧之功,推敲一番,也比袁尚又資格嗣位!”

這話語裡的意思就是論資排輩,我袁譚纔是最有資格繼承袁氏家業的人;除了我之外你袁買也有一定的功勞,比起袁尚來要強出一些。

“兄長所言極是,絕不能讓袁尚稱心如意!”袁買嘴角微翹,一番添油加醋。

“汝等快滾,回去稟報袁尚,若是在我面前再敢以大將軍自居,吾必斬之!”

袁譚擦拭着劍上的血跡,勒令袁尚使者的隨從滾蛋;十幾個隨從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大難不死,也顧不上謝恩,屁股尿流的躥出了袁譚大營,上馬直奔鄴城而去。

袁譚收劍歸鞘,面色嚴峻的道:“父親大人無緣無故的墜馬,此中或許有些蹊蹺,袁尚圖謀不軌,我等當率領一萬甲士入城,探視父親一番!”

袁買抱腕作揖:“願聽從兄長吩咐,唯兄長馬首是瞻!”

當下袁譚留下部將蔣義渠、岑壁駐守大營,命部將汪昭點起一萬人馬,朝着鄴城進發,自己與郭圖、辛評居中;袁買也帶着張郃、田豐、沮授率領本部五百人夾雜在隊伍中。

袁譚的營寨距離城門不過三四里路,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來東門之下,只見吊橋拉起,城門緊閉,城牆上旗幟遍佈,士卒林立,防禦森嚴。

“大膽袁尚,父親無緣無故的墜馬,我等身爲子嗣,特地來探視父親,你怎敢關上城門,將我與四弟拒之門外?莫非是你從中作祟,害了父親?”

看到袁尚早有準備,袁譚催馬出列,在城下破口大罵。

袁尚從城牆上露出頭來,回罵道:“我看你纔是狼子野心,既然你自稱是來探視父親大人的,爲何提重兵而來?分明是心懷不軌!竟然還打算帶兵入城,真是不自量力,我若不是看在父親面子上,信不信馬上發兵把你滅了?”

“口出狂言,你有本事下城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聽了袁尚不屑的言論,袁譚勃然大怒,高聲叫陣,滿臉不忿,一副恨不能把袁尚斬於馬下的樣子。

看到二人吵得不可開交,袁買一言不發的躲在後面看熱鬧,愛吵就吵,愛打就打,自己樂的坐收漁翁之利。

郭圖策馬出列,向城上的袁尚拱手道:“三公子在上,郭圖這廂有禮了!你們本是兄弟,何苦如此相逼?主公墜馬昏迷不醒,公子緊閉城門,不讓我等進城探視,只怕於理不通吧?”

既然郭圖曉之以理,袁尚也不好意思罵粗口,在城牆上抱腕道:“公則先生,家父重傷,昏迷不醒,冀州不可一曰無主,尚身爲冀州刺史,代替父親行州牧之職,並無不妥吧?況且我這署理大將軍也是朝廷詔令的,只是暫代一段時間罷了,等家父醒後終須將印綬還他,可是袁譚卻斬殺我的使者,罪同叛逆,卻反過來倒打一把,污衊我心懷不軌,實在是豈有此理!”

“尚公子休要動怒,長公子也只是一時惱怒而已,還請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城,拜謁下主公!”

看到袁尚鐵齒銅牙,能言善辯,辛評也催馬出列,拱手施禮,替袁譚辯解幾句,希望能夠賺開城門,進去見袁紹一面再做打算。

袁尚向辛評回禮,朗聲道:“仲治先生,對不住了,並非袁尚不賣你面子,但袁譚**城下,意圖不軌;若非我看在你與公則先生面子上,早就發兵下城,殺你們青州兵個片甲不留!”

“你口出狂言,你倒是打開城門,下來與我大戰一場呢?不敢來戰者便是懦夫,趁早交出大將軍印綬!”

袁譚頓時被袁尚的狂妄激怒,破口大罵,甚至招呼部下給自己拿弓箭來,要親手把袁尚射下城頭。

“呂曠、呂翔,給我點起三萬人馬,下城與他大戰一番!”

袁尚也同樣被袁譚激怒,轉身招呼呂氏兄弟點兵遣將,準備下城與袁譚分個勝負。

還是審配老成持重,急忙阻止袁尚的衝動之舉:“三公子不要動怒,任憑他逞口舌之利便是了,反正現在大將軍的印綬在我們手裡,而且又有天子的詔書,你就是冀河北名正言順的主人。他袁譚再怎麼咆哮怒罵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主動出兵相爭,反而會落人口舌!”

“正南所言極是,公子不必和袁譚動怒!”

旁邊的逢紀也贊成審配的意見:“你看哪袁買多聰明,一直躲在人羣裡不說話!公子和袁譚誰先主動用武,便在道義上站不住腳,反而陷於不利的境地。”

審配頷首贊成:“元圖所言極是,尚公子只需要按照先前的計劃行事,告訴袁譚和袁買,若他們真是爲了探視主公而來,最多隻能帶二百人進城,否則便是心懷不軌,無父無母。若是他們輕騎進城,只管派人抓起來,關押進大牢,如此便可以輕鬆的把青州和幷州掌控在手中!”

“多謝兩位先生的教誨!”

袁尚點點頭,表示自己心中有數了,按捺住怒火,站在城頭大聲喊道:“城下的袁譚和袁買聽好了,父親大人墜馬昏迷,鄴城百姓無不悲慟。你二人皆帶兵入境,心意委實難測;若是你倆心中還有父親大人,便入城來探視他老人家;但想率兵入城,想也休想,最多隻能帶二百名侍衛,否則就在城下耗着吧!”

說完之後,一抖披風,帶着審配、逢紀下城而去;吩咐呂氏兄弟好生把守城頭,如果袁譚真的膽敢攻城,就亂箭射下,讓他們嚐嚐冀州兵的厲害。

袁譚在城下罵了一陣,見袁尚不知所蹤,不由得大爲泄氣,扭頭問郭圖、辛評道:“這必然是審配、逢紀二人出的主意,如之奈何?”

郭圖略一思忖:“鄴城現在是龍潭虎穴,如果不讓帶兵,絕不能進城;既然袁尚不開城門,便由我進城一趟,看看主公的傷勢到底如何,是否真的是墜馬所致?”

“嗯,也只好如此了,我暫且退兵回營,等你的消息!”

袁譚點頭同意了郭圖的意見,扭頭掃視了身後的袁買一眼,問道:“四弟的意思呢?你是親自進城呢,還是派人代替你走一趟?”

微風吹來,袁買的白色幘巾迎風搖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既然來到城下,自然要進城探視父親一番,兄長不敢進城,就讓小弟走一趟吧!”

“好,四弟果然有膽色!”

袁譚心中暗喜,向袁買伸出了大拇指誇獎了一句,心裡卻在暗自盤算,如果袁買進城之後被袁尚抓了起來,自己就可以抓住罪名,以篡權奪位,殘害兄弟爲由,名正言順的號召河北各地的人馬共伐袁尚。而且還可以假借替袁買報仇爲名,把幷州的人馬拉攏過來,實在是一箭雙鵰的好機會!

“但我需要先回營安排一番,暫時告辭了!”

袁買朝着袁譚一拱手,打馬回營,沮授、田豐、張郃等緊隨其後,五百白羽騎向西徑自回了幷州軍的營寨。

片刻之後,一行人回到大營,聚衆商議。

張郃率先開口,面色沉重的道:“袁尚重兵守城,已露不軌之心,依我之見,公子不可入城,應當像長公子那樣派一人代替你入城探視主公;若是元皓、公與二位不願意進城,張郃願意代替公子入城走一趟!”

“呵呵……不妨,不妨!”

袁買撫摸着下頜稀疏的鬍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雋義儘管放心,就算此刻的鄴城是龍潭虎穴,他袁尚也不敢把我怎麼樣,我此番進城,必然可以全身而退。況且身爲人子,父親病重,危在旦夕,卻不敢進城探視,空留笑柄罷了!”

沮授頷首贊成,笑道:“公子不僅膽色過人,這判斷力也遠勝袁譚。依我之見,此去鄴城不僅可以安然而歸,還會賺一個孝子的好名聲,讓袁譚和袁尚相形見絀!”

周倉今天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袁買身後,對於袁譚、袁尚兄弟二人的刀劍相向,感慨頗多;此刻看到袁買要堅持入城,而沮授軍師竟然也贊成讓公子去冒險,立刻大聲嚷嚷着反對:“這袁尚不安好心,分明擺下了鴻門宴,公子不能入城呀!”

“呵呵……元福儘管放心好了,若是袁譚和四公子一塊進城,很有可能遭到袁尚的暗算。但袁譚躲在城外,這袁尚就不敢輕舉妄動了!”沮授面帶笑容的分析一番,端起茶水滋潤了下嗓子。

周倉仍然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這是什麼道理,俺怎麼就不明白了?爲什麼你和長公子一塊進城就有危險,獨自入城就安全了呢?”

“哈哈……周黑牛啊,看來你的腦袋是真笨,不是裝的呢?”

祝公道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掌在周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公與先生已經分析的這麼明白了?難道你還不懂?要是兩位公子一塊進城,袁尚便沒了顧忌,可以爲所欲爲。但袁譚不進城,袁尚就投鼠忌器,不敢對買公子不利,生怕被袁譚抓住了把柄,在道義上落入下風,我這麼解釋,你明白了麼?”

“嘿嘿……”周倉撓撓黝黑的腦袋,憨笑一聲:“俺明白了,這次是真明白了!”

話雖這樣說,但袁買也不敢大意,萬一這袁尚不按常理出牌,不顧一切的把自己抓了起來,或者直接把自己幹掉,那就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姓命,必須做好萬全之策!

“王子全,你從隊伍中精選二百名悍卒,與祝公道還有周倉,隨着我和公與先生一塊進城!”

袁買一邊穿戴甲冑,一邊向王雙下令。

“末將領命!”

王雙答應一聲,和祝公道一塊出了營帳,挑選精卒去了。

張郃一臉誠摯的道:“還是讓郃隨着公子進城一趟吧,留下王子全在後面率領兵馬!”

袁買果斷的擡手拒絕了張郃的提議:“不行,雖然我們是這樣盤算的,但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有備無患,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如果袁尚真的不顧一切把我扣押在城中,我就要率領隨從殺上城頭,強行放下吊橋。到時候你率兵接應我們出城,論統兵能力,王雙遠遠不及你,所以我們萬一被困,你就要肩負起攻城營救的重任!”

張郃這才明白袁買的用意,心悅誠服的道:“公子顧慮周詳,張郃不及也!若是袁尚膽敢輕舉妄動,我必然誓死破城,營救公子!”(。)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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